应聘-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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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挣钱不如娄丽琴多,郑大宽心里就隐隐作痛。因为他工资不但比娄丽琴少,甚至还比王哲宇少,王哲宇当初是没有考上大学的呀。
至于娄丽琴的工资,既然王哲宇的工资差不多就是三千,那么娄丽琴的工资该是多少呢?郑大宽虽然不知道娄丽琴的工资该是多少,但是他知道娄丽琴的前任的工资是好几万!这么一想,郑大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助理的工资怎么能有好几万呢?那么多的钱?比大学里十个教授的工资加起来还多?比国家主席和国务院总理工资加起来还多?凭什么?老板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
郑大宽想不通了。
除了做助理之外,这个叫王姑娘的香港女人跟老板是不是还有其他关系?如果有其他关系,那么他给她几万块一个月工资就好解释了。
这么想着,郑大宽又突然烦躁起来,因为他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联想。假如老板以前的那个助理其实是他的“小蜜”,那么娄丽琴现在是老板的助理了,娄丽琴会不会也是老板的……?
郑大宽不敢想了,或者说是不忍心想了。
不但不忍心想,而且也没有心思坐了。有那么一刻,郑大宽甚至想到了马上再回到松岗,找娄丽琴说说,即便不找娄丽琴说说,那么至少要找王哲宇说说,比如问一问王哲宇,确认一下他们厂以前的那个老板助理王姑娘跟老板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想是这么想,烦也是这么烦,但现在再回到松岗是不可能的。最后,郑大宽离开露天咖啡桌,回到了十元店。仿佛十元店已经成了他的家,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遇上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就要想着回家一样。
郑大宽刚刚上楼,老板娘就嚷起来:“哎呀你才回来呀,娄丽琴都来了两个电话了。”
“娄丽琴来电话了?”郑大宽问。并且问着,心情马上就好起来。
“来电话了。来了两次。”
“说什么了吗?”
“问你回来没有。”
“你怎么说了?”
“你说我怎么说?”老板娘反问,“我当然是说你没有回来了。”
郑大宽一想,也是,自己确实是没有回来,老板娘当然只能说是没有回来。这么想着,郑大宽就十分的懊悔,懊悔自己回来之后不该在露天咖啡桌那里耽搁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在露天咖啡桌那里耽搁这么长时间,而是一回来马上就上来,或者不是马上上来,而是从好又多量饭里面买点吃的马上就上来,那么肯定就能接到娄丽琴的电话了。即使没有接到第一个电话,至少可以接到第二个电话。
郑大宽在懊悔,老板娘却在生气,至少刚才是在生气。刚才老板娘见郑大宽一大早就出门去松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就着急了。本来郑大宽走的时候,老板娘还千嘱咐万叮咛,让他在松岗无论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一定要打一个电话回来,并且郑大宽也答应了,但是他并没有打回来,不知道是没有心情打电话还是没有时间打电话,或者是有心情的时候没时间,有时间的时候没心情。比如下午在小饭馆里等着王哲宇的时候,郑大宽就是有时间没有心情,比如晚上郑大宽在返回市内的大巴上,就是有心情但没有时间。总之,郑大宽是一个电话也没有给老板娘打。所以,老板娘一直就有点着急。但是着急得很了,或者说着急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反而不着急了,并且还自己给自己找不着急的理由。想,我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替他着急?他到了松岗之后凭什么要给我打电话?自作多情!这么想着,当然就多少有点生气了。
“她说她等会儿还打来吗?”郑大宽问。
“不知道。”老板娘说。说的比较简单,比较简单的原因是老板娘心里的气并没有完全消掉,否则,她肯定会帮着郑大宽分析,分析她是不是还要再打电话来。但是现在老板娘没有帮他分析,而只是简单地回答不知道。
郑大宽不知道老板娘生气,所以这时候他一边等电话,一边把他见到娄丽琴的情况说了。
大约是反正要等电话的缘故,所以郑大宽说的比较详细。说着说着,老板娘的气就自生自灭了。
“也是,”老板娘说,“当然要搞清楚多少工资之后在决定。本来娄丽琴就是不说,我也想说的。哪能打工连工资都不说清楚的。”
“不是我不想问,”郑大宽说,“是实在问不出口。”
“问不出口算了,”老板娘说,“反正就是你现在知道工资多少,没有用。难道工资低了你就辞职?”
老板娘差点就要说“反正你也没有合适的工作”,但是她嘴下留情,没有说。
“不过,”老板娘说,“你可以套套你那个同事的口,或许能套出来。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心里有数。如果工资合适,安心做,如果太低了,至少可以骑马找马,注意一下招聘信息。”
老板娘这么一说,郑大宽倒想起来了,想起自从自己找到工作之后,就一点也不关心招聘信息了,仿佛这三个人的小公司就是他最终的归宿,或者就像是在家乡的时候吃苹果,刚开始的时候天天吃,父亲不给吃还闹,后来终于吃腻了,一点都不想吃了一样。现在理性地想一想,吕梁的这个公司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工作”,说是自己在应聘的旅程中一个驿站还比较确切。以前不知道,现在跟娄丽琴和王哲宇一比,这算是什么“工作”呢?也难怪至今连工资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不要说不能跟王子塑胶厂老板以前的那个助理王姑娘相比,没法跟娄丽琴相比,就是连王哲宇,也没有办法相比。
一想到王哲宇,郑大宽心里马上就不是滋味。不是嫉妒,也不是不服,只是有点委屈。毕竟,王哲宇当初是连大学也没有考上呀。现在一个月两千八,还包吃包住。吃的不知道,住的地方肯定比十元店强。既然王哲宇都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那么我为什么不能?看来,找机会应聘是一项长期的工作,不仅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要找工作,就是有了工作之后,也要时刻注意外面的机会。
那天晚上郑大宽等了很晚,也没有等到娄丽琴的电话,就是上床之后,也一直把耳朵竖着,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六章今晚又睡不好了
27
星期一上班,吕梁主动问郑大宽怎么样。
“估计她暂时过不来。”郑大宽说。说的有点抱歉。
“为什么?”吕梁问。
郑大宽就把娄丽琴目前的工作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主要是说娄丽琴突然当上了老板的助理,情况有了变化,所以暂时可能来不了。
吕梁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吐出一个字:悬。
悬就是危险的意思,这里也可以引申为不确定的意思。
郑大宽问他为什么说悬。吕梁说,凡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也都容易轻易失去。并且说,据他自己所知,这种港资厂的老板助理,事实上相当于二老板,当老板在香港写字楼忙着接洽海外定单的时候,或者是老板跑到国外去走访客户的时候,这边的工厂其实就是交给助理的,这样的位置,当然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有两种结果,”吕梁给郑大宽分析,“说出来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郑大宽说,“您说吧。”
说着,郑大宽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额头冒汗已经成了郑大宽的习惯,到深圳来了之后刚刚养成的习惯。大约是深圳的天气热吧。
吕梁说:“第一种情况,也就是通常的情况,这个助理一般是老板的情人。我是说一般的情况,也不是全部。”
“没关系,您说。”郑大宽鼓励吕梁继续说。
“第二种情况,”吕梁果然就继续说,“就是这个老板原先的那个助理刚刚走,正在物色新的助理,在这种情况下,厂里原来的老管理人员,事实上都盯上这个位置,正因为大家盯上这个位置,所以老板给哪个都不好摆平。而且,正因为都盯着这个位置,所以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都想着稳妥,不敢轻易出头,怕枪打出头鸟。正在这个时候,冒出你女朋友来,她本来就不想做了,无所谓,更没有想着当什么二老板,所以旁观者清,反而能看出生产和管理上的一些问题出来,并且毫无顾忌地大胆说出来了,正好,碰巧了,老板就选她了。”
“对对对,”郑大宽说,“就是您说的这种情况。”
说着,郑大宽开始擦额头上的汉,并且脸上也露出笑容。
“但是这只是一种临时任命,”吕梁说,“既然是临时任命,那么也就可以临时取消。”
“是吗?”郑大宽问。问的有点担心。刚才是替自己担心,或者是替他和娄丽琴的感情担心,现在又提娄丽琴的工作担心了。
吕梁这时候看看郑大宽,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打算往下说了。
“没关系的,”郑大宽说,“您还是帮我分析分析吧。”
吕梁再次看看郑大宽,仿佛是鉴别一下郑大宽是不是真心要他说,或者是鉴别一下自己要是真说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是不是能受得了。
“真的没关系。”郑大宽说。
“其实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吕梁说,“除非她真的成为老板的情人,否则不可能干长。”
“那不一定,”郑大宽说,“做老板的,雇佣助理主要是为管理企业,说白了就是为他赚钱,而不是为了找‘小蜜’,如果是为了找‘小蜜’,那么为什么还有男助理呢?”
“你说的不错,”吕梁说,“老板本人可能确实不一定这么想,也不一定要这么做,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老板要想找‘小蜜’,那还不容易,干吗一定要找他的助理呢。”
“就是。”郑大宽说。
“但是,”吕梁说,“别人不这么看。假如你女朋友跟老板保持清白,那么,其他人就觉得有机可趁,就肯定会挑拨离间,制造她跟老板之间的矛盾,甚至有意设置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引导着你女朋友往里面跳。并且,厂里原来的那些管理人员,尽管他们之间为争权夺利也会勾心斗角,但是,在对付你女朋友的问题上,或者说在对付出头鸟的问题上,肯定会团结一致,共同设陷阱。到那个时候,即便老板明知道是有人挑拨离间,有人设置陷阱,但是想到既然这么多中层干部都反对你女朋友,为了维护大局,他也会忍痛割爱的。”
这下该郑大宽不说话的,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的汗珠像干蒸。尽管他还从来没有洗过桑拿,更没享受过干蒸。
晚上回到十元店,郑大宽闷闷不乐,心事重重。老板娘问他怎么了,他开始的时候不说,后来老板娘不问了,他才说。
“车到山前自有路,”老板娘说,“听我一句,顺其自然,别说现在还没有事,就是将来真的有什么事情,天也塌不下来。”
“这么说你也认为真是这样?”郑大宽问。问的有点绝望。
“你要相信娄丽琴对你的感情,”老板娘说,“深圳这个地方诱惑是很多的。假如她要是经不起诱惑,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