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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本乡有案 作者:彭瑞高-第3章

小说: 本乡有案 作者:彭瑞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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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灯说,他说公安局正对苗志高拘留审讯,现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旁人休想插手。 
  我说,他不是政法委的人么?政法委提前介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杜灯说,你说得轻巧,人家不要乌纱帽了么?不过他答应了解了解情况,相机行事。 
  我叹了口气。杜灯也叹了口气。 
  这天下午我去县里开会,正好跟宋富林坐一排。我说,老宋,我们杜灯托你的事,你多费心啊。 
  宋富林一脸茫然,说,杜灯找我什么了? 
  我问,上午他没来我过你么? 
  宋富林说,我正要找他呢,我二弟包了个鱼塘,想找他当技术顾问呢。 
  我心里沉了一下。 
  散会时,县委组织部长老谈在小礼堂门口向我招手,他把我引进小会议室,一脸正经说,你们乡党委派杜灯来汇报苗志高的事情,做得很好。 
  我心里又一沉。 
  老谈说,不管苗志高问题大小,你们的组织观念是强的。我了解了一下,苗志高正在县公安局受审。县里正等着事情的结论。这段时间,乡里不能群龙无首。你看怎么弄好? 
  我说,听县里安排。 
  老谈说,当然还是集体负责,但总得有人牵个头。你说呢? 
  我说,是这样。 
  老谈说,这件事你们乡里研究一下,给我个回音。 
  我坐上车回乡里,一路上气闷闷的。小马跟我搭话,我一句也没睬他。我就想,纸是包不住火了,县里也晓得苗志高的事了;这杜灯,不知搞的什么名堂! 
  一跨进办公室,女人电话紧跟着就到。她说,刘品芳正在我家落眼泪呢,她晓得苗志高的事了。 
  我说,是你告诉她的。 
  她嗯了一声。 
  我骂了一句。电话里换了刘品芳的呜咽,她哭着说,唐乡长,出这种事,苗志高自己不争气,但不管怎样,他是谈业务去的呀,他是因公嫖娼,因公被抓进去的呀,无论如何,唐乡长,乡里要出面救他一救! 
  我心里烦躁透顶,可又不能不耐着性子听。因公嫖娼,亏这个女人想得出的!不过,设身处地想想苗志高家,我的心倒也软了:少了个男当家,家还成什么家,夫妻还成什么夫妻。就看在这个份上,也得想想办法。 
  我叫上小马,飞车到市区,又进了县城,转了两个关节,才找上了公安局的预审科长。他在电话里答应明天上午跟我“把情况摆一摆。”听上去,这科长很客气。他说估计苗志高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可以解决的。我想终究是熟人好办事,暗暗叫了一声:苗志高有希望。 
  深夜回家,不料刘品芳这女人还等着我。我把外面跑的情况说了一说,这女人眼睛死盯住我,谢个不停。她拿出两个信封来,说,一封是钱,五千元;一封是首饰,一根项链一个鸡心。她要我明天给科长润滑润滑。我说你这是做什么!弄得不好就是行贿罪。刘品芳说,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见了科长就把信封送上去,不会错。女人也在一边帮说话,我便拿下了。两个信封放在床头,害我一夜睡不踏实。我觉得明天上午的努力,不仅决定着苗志高的命运,好像也决定着我的命运。 
  只是杜灯的影子,在我面前久久不散…… 




  唐政,你出去办事就用奥迪吧。第二天一早,杜灯一进办公室就说。 
  我看他一眼,没睬他。他似乎觉察了点什么,很认真地看了看我的脸色,问,你怎么啦? 
  我冷笑一声,起身出了门。 
  我还是让小马开桑塔纳。其实桑塔纳有什么不好,那车速一点也不在奥迪之下。小马知道我是去县公安局,便一路咕哝:当初,要不是苗乡长赶我走,还是让我给他开车,还不至于这样…… 
  我想小马这话有点道理。一乡之长,等于是个小国之君,旁边若没有人看着点,要腐化是很容易的。但愿苗志高这次出来,留点教训,独往独来的事,做不得了。 
  往预审科楼面走上去时,我心里颤颤的。我盘算着怎么跟科长说话,又怎么塞给他两个信封。从大处说,乡里不能没有乡长,许多项目,非苗志高出场就谈不成;从小处讲,大家都是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 
  可预审科长一开口,就一棍子把我打闷了。他说,苗志高问题大了,他一时出不来。 
  我问,怎么回事? 
  科长说,昨夜审一审又冒出了新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科长说,你知道他在“四海春”嫖一夜要花多少钱么? 
  我摇头。 
  科长说,要两千元哪!在他身上,我们还搜出了一大笔现金,有三万多。一个乡长,哪会这么富?这些钱来历不明。 
  我说,会不会是他历年的积蓄呢? 
  科长说,所以我们不忙下结论。他看了看手表,又说,不瞒你唐乡长,为了进一步查清问题,我们此刻正在对苗志高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我们局的干警现在已经开到了你们乡里。 
  我惊愕地问,是要抄他的家? 
  科长笑笑说,抄家大难听了,是旧法搜查,有证的。除了搜查他家,还要搜查他的办公室。 
  我脑袋轰地炸了一响,眼前只看到苗志高家宅乱家翻和他办公室翻箱倒柜的样子,还有数不清的人在看,在议论……事情闹大了,要弄得天翻地覆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安局的。上了车才摸到,那两个信封还硬硬地在。 
    




  当天下午,乡里开会,讨论乡长出事以后乡机关怎么运转的事。杜灯难得这样积极,楼上楼下叫人,冲水泡茶,还掏出烟来请人抽。我一看那烟,早已不是大前门,而是云烟了。 
  可这会还不好开场。苗志高是书记兼乡长,副书记者孙长期在家病休,等于虚设。谁主持这个会,是个问题。 
  杜灯说,唐乡长你主持。 
  我随口说,还是你来主持。 
  他竟不客气,说,好,那就我来主持。又咳一声,说,大家知道,乡主要负责人苗志高,最近出了问题。上午县公安局来人,把他家和办公室都抄了…… 
  说到这里,小会议室点了火一样轰起来。有人对纪委老关说,公安局抄乡长家是你领路去的,你说说情况。 
  老关说,那些警察,都是洞庭湖上的老鸟,风浪经多了,抄起来熟手熟脚的。不管刘品芳怎么哭闹,他们只是埋头搜,看来苗志高家伙,问题不小啊。 
  我说,怎么个问题不小? 
  老关说,抄出来的现金,都是成捆成捆的,米缸里一捆,橱顶上一捆,床底下一捆…… 
  我问,抄出现金总数有多少? 
  老关说,抄完后,警察叫刘品芳签名。我一看清单,现金总数是七万多,存折有二十二万! 
  众人哇地叫起来。 
  老关继续说,还有只小摄像机也抄走了,还有好几件金首饰。刘品芳哭叫,说存折和首饰都是她名下的。警察吼一声,说,叫什么,这账有得算哩! 
  又有人说,杜乡长,抄苗志高办公室时你代表乡里在,怎么个情况? 
  杜灯呷一口茶,说,看来苗志高背着我们做了不少手脚。在他办公室现金倒是一分钱也没有,但抄得两张支票,都是香港银行的,有四十万元哩。 
  众人又哇地叫了声,面面相觑。 
  我立即问,香港支票,会不会是杨吉昌这贼开给他的? 
  杜灯摇头,说不晓得。又说,在他抽屉里,还抄出两样东西。 
  众人问,是什么? 
  杜灯笑一笑,卖个关子:现在不好说。 
  众人叱了一声,不屑地看他。他又接一支烟,很自得的样子。 
  老关深思熟虑他说,乡长这事,性质上起了变化。本来嫖个女人,治安性质的,罚几百元,或关上几天,也就算了。可今天抄出那么多钱来,就变成刑案了。恐怕事情要复杂化。 
  我说,复杂化不复杂化,等司法机关下结论。 
  杜灯接着说,是这样。苗志高案件情况我们就谈到这里。下面研究一下,整个乡机关,今后怎么弄? 
  我说,昨天县委组织部长老谈对我说,苗志高出了事,乡里不能群龙无首。集体负责当然还是集体负责,但总要有人牵个头…… 
  杜灯很吃惊地看我一眼,急着说,是这样,大家看看,谁牵头比较好一些? 
  老关说,谁牵头还不是一样?我看唐政就可以,各项工作都拿得上手,群众关系也好。 
  乡里开会一般都这样,只要有人起头说句话,后面就不大会有人唱反调。当下众人就七嘴八舌叫我牵头,说先向县里报了名单再说。我推托着偷眼看杜灯,只见他脸色铁青,拼命抽着烟,半边脸都歪了,开会前段那兴奋,早没了。 
  其实我倒不在乎牵这个头。我知道自己能力没有苗志高强,抓全面工作没有经验,不过既然众人信任,我也就向组织部如实报了。往报告上盖章的时候,我还恶狠狠地想,不能让杜灯来牵这个头!他越是想坐这个位子,就越是不能让他坐了! 
    




  当晚刘品芳又来了我家,两只眼睛早哭成烂桃子一样。我女人到底心软,此刻见了刘品芳,就像见了受屈的老亲,热热地把她迎进门,捧一碗赤豆汤给她喝。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交还她两个信封。 
  她看了看,又落泪了,说,这点东西亏得在你唐政这里,不然,也一道抄了。 
  于是就说抄家的事。我说,乡里有人告诉,说乡长家抄出三十万现金存款,有这么多么? 
  刘品芳想一想说,差不多。 
  我说,这么多的钱,苗志高是哪里来的呢? 
  刘品芳说,说出来你们不相信,我和他一床也睡这多年了,他在家里藏这些钱,我是死人一样,半点不知晓。 
  我说,公安局还在他身上抄出现金三万多。 
  刘品芳吃一惊,说,害人啊,害人啊,钱多得卵子胀,就去嫖,他是嫖出穷祸来的啊。说完又哭。 
  我女人说,事情已这样了,你哭也没用,自己身体要紧。 
  刘品芳说,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我还是去死吧。 
  我说,你不要瞎想,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刘品芳说,什么清楚不清楚,一个贪污,一个腐化,这两个罪是逃不脱了。这冤家,怎么不早死啊。 
  女人劝她,又留她在我家过夜。怕她寻死觅活,女人又陪她一床睡。我就在外屋搭个铺,这一夜,刘品芳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声音,耳畔没有断过。 
  真像来了老亲,女人一早起来就弄早饭。鸡蛋薄饼、油条、新米粥、皮蛋……我看她辛苦,就搭把手,帮着剥蛋壳。 
  女人一边看火,一边擦眼泪,说,刘品芳现在很苦的。 
  我说,是,苗志高作孽作下来的。 
  女人说,你在外面当乡长,不能走苗志高的路啊。 
  我说,你放心,要我唐政搞腐化,不那么容易。 
  女人说,不跟你开玩笑。你看刘品芳,现在名声多坏。不管男人来的钱她有没有份,人家总说,她是享受了的,还要说,男人是为了她贪污的。 
  我说,这是自然。刘品芳又是享受惯了的。我要说句大胆的话:苗志高弄那么多的钱,大半是为了她。 
  女人说,他说苗志高弄来这么多钱,她一点不晓得,我不相信。 
  我说,我也不相信。 
  女人说,夫妻两个,灯一关,什么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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