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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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泽旺反被称为小金川。魏源：《圣武记》，卷7，《乾隆初定金川土司记》。清政府因惯于对少数民族采取“分而治之”政策，故承认现状，给大金川土司印信。
乾隆初，大金川土司莎罗奔经常与邻近土司争夺土地和人而相仇杀。十一年（1746年），川陕总督庆复曾报告说，大金川土司“前年与巴底相争，又屡与革布什咱土司争地，近更欺压小金川。去年竟有将小金川土司拿去之信”《清高宗实录》，卷279，20～21页。。莎罗奔还把侄女阿扣嫁给小金川土司泽旺，通过联姻控制了性格懦弱的泽旺。十二年，四川巡抚纪山又报告清政府说，“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侵占革布什咱土司地方，彼此仇杀，又诱夺伊侄小金川土司泽旺印信”。莎罗奔兼并小金川之后，给川西北各土司带来严重威胁，乾隆对纪山的报告是这样批示的：“于进藏道路塘讯无梗，彼穴中之斗，竟可置之不问。”就是只要不影响清政府所设入藏台站军书联络，就暂时不去理会。乾隆还说，如果这种仇杀事件愈演愈烈，“或当宣谕训诲，令其息愤宁人，各安生业”，就是让川抚纪山尽量调解缓和各土司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以绥靖地方。乾隆对这种息事安边的政策作解释说，“苗蛮顽梗无知，得其人不足臣，得其地不足守”，虽然他也没有排除用兵干涉的可能，但他告诫纪山一定要小心从事，“慎之于始，不可轻为举动”《清高宗实录》，卷284，19页。。一个月后，纪山再次报告：莎罗奔勾结党羽进攻清军驻防霍耳、章谷地方，千总向朝选阵亡。占领章谷之后，莎罗奔又攻下孔偶，直抵牛厂一带，清游击罗于朝带兵抵御，反被枪伤。莎罗奔还私立名号，“自称为王”，扬言带兵进占打箭炉，公开叛乱清朝。面对这种情况，乾隆改变中立态度，调松潘总兵宋宗璋、建昌总兵许应虎从川西、川南两路出兵，命大学士庆复会同纪山办理，又调平苗乱有功的张广泗为川陕总督，负责军事指挥。
张广泗老师糜饷。清军事统帅张广泗自五月抵达杂谷闹（今四川理县），以此作为前敌指挥部，陆续调集四川、云南、贵州绿营兵两万余人。在大批清军压境的形势驱迫下，受莎罗奔裹胁参与叛乱的小金川土司泽旺及土舍良尔吉率众投诚，归还所抢沃日土司三寨，使张广泗可以全力对付大金川。莎罗奔所居大金川，绵亘一沟，南北不及三百里，东西不足二百里，中有大金川河，自北而南流入大渡河。莎罗奔及其侄郎卡所据勒乌围和刮耳崖两寨，都在河东岸，地势险要，四周又有雪山为屏障，所经道路，皆悬崖峭壁，偏桥窄径。其重要路口，都筑起石碉守卫，客观条件对清军进攻非常不利。张广泗接受小金川投降后，六月二十八日命宋宗璋出西路、许应虎出南路夹攻大金川。据张广泗奏报说，七月内，清军作战比较勇敢，进展较为迅速，八月份后，因靠近叛军巢穴，叛军拼命死守，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张广泗查有昔岭山梁，可以俯瞰勒乌围，而直下刮耳崖无有捷径，“拟于九月中，亲往督率指示进攻，务期于九、十两月内，进取贼巢”《清高宗实录》，卷300，8～9页。。然而进入九月中旬以后，金川地区连降大雪，给清军造成极大的困难。莎罗奔所部此时虽负隅顽抗，但已失去大半地区，又无法收获粮食，所以派人投禀乞降。张广泗不敢决定，请示乾隆，回答是严禁“纳款受降，草率了解”，指示张广泗“务将莎罗奔擒获，明正典刑”《清高宗实录》，卷301，17页。。张广泗指挥清军进攻石碉，他煞尽苦心，“如穿凿墙孔以施火球，及积薪墙外围焚，贼皆防御严密，不能进前，彼时缺少大炮，惟掘地穿穴至碉底，多以火药轰放地雷，即可震塌碉墙。因拣调各厂矿夫，攻取曾达一碉。讵掘成，于穴中听闻碉内贼声，以为已到碉底，不意举发地雷，尚离碉二三丈远，致未收功。复于木耳金冈之大碉，掘地道已成，令于穴中打通地上一小孔，看明已在碉内，即放火药轰击。乃系贼寨东北耳碉。”虽被震塌碉顶，正中大碉只摇动而没塌倒，叛军加意守卫，于碉外周围挖堑防备。乾隆也承认张广泗“亦可谓殚乃心力矣”《清高宗实录》，卷309，31～32页。。考虑到气候恶劣，下令清军暂时退驻向阳平旷地方休整，来春气候变暖时加调官兵进攻。清军停止进攻后，大金川军乘机抢劫清军粮运，袭击清军驻地，攻陷河西清将张兴营地，夺回部分失地。又于山梁河口，堆砌石卡，堆集礌石加强守卫。张广泗被迫将剿灭大金川的日期推迟至次年夏秋之间。
讷亲接替张广泗。十三年四月，乾隆命大学士讷亲为经略大臣，前往川西前线代替张广泗，又起用傅尔丹为内大臣、岳钟琪为四川提督，打算迅速解决大金川战事。六月初，讷亲会同张广泗进驻美诺，讷亲本书生，并不善军事，采纳张广泗的十路进军策，以党坝、美卧、甲索、乃当、正地五路攻勒乌围；以卡撒、腊岭、纳喇沟、纳贝山、马奈五路攻刮耳崖。讷亲虽不知兵，却年轻气盛，限诸路清军三日内攻下刮耳崖，此时清军虽有三四万人，但保护粮运就需要上万人，十路并进，更是兵力分散，所以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总兵买国良、署总兵任举先后战死，仍进展甚微。“讷自是慑服，不敢自出一令，每临战时，避于帐房中，遥为指示。”昭梿：《啸亭杂录》，卷1，《杀讷亲》。面对叛军的拼死抵抗，讷亲主张清军修筑石碉，与敌共险，乾隆断然反对，认为“彼之筑碉以为自守计，我兵宜决策前进，奋力攻取。且用以破碉之人而令效彼筑碉，是亦将为株守之计耶！碉不固，则不足恃；筑碉固，则徒劳众”，申谕讷亲应以筑碉之人来进攻。讷亲无计可施，唯请调兵增饷，要求乾隆增调精兵三万，待二三年后剿灭叛军。乾隆知讷亲已无所作为，谕讷亲“宜持其大纲，督令张广泗等各施谋猷”《清高宗实录》，卷318，30～31页。，欲图讷亲稍获胜利，然后将其召回，以顾其面子。讷亲诸事唯商之张广泗。可张广泗是被讷亲取代之人，自然不肯为讷亲全力谋划，凡事推诿附和，“凡讷亲种种失宜，无一语相告。见其必败，讪笑非议，备极险忮。益恐此时奏闻，犹或谴责，不若坐视决裂为得计也”。张广泗所信任的土舍良尔吉，本为泽旺之弟，但他勾结莎罗奔，袭取小金川，生擒其兄泽旺。因平时与泽旺妻勾搭，莎罗奔乃将泽旺妻配良尔吉为夫妇，并将小金川印信交良尔吉掌管。这样的人物分明是大金川布置的奸细，清军大兵压境，良尔吉被迫投降，张广泗反让其领兵打仗，故清军的军事布置悉为莎罗奔所知，以致每次进攻皆为有备之敌所败。岳钟琪上疏揭发良尔吉问题之后，乾隆下令讷亲解决良尔吉，讷亲竟称：“查良尔吉之罪，原应伏诛。但张广泗即已宽之于前，又投顺随征，已及年余，此时忽加诛戮，反出无名”，又说良尔吉“暗传消息，无迹可据”《清高宗实录》，卷325，11～12页。，因此未加处置。乾隆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于是年九月，以张广泗老师坐困，糜饷不赀，且信用贼党良尔吉、王秋，泄露机密，曲法庇护，玩兵养寇，贻误军机罪，将其逮捕进京；讷亲身为大学士经略大臣，贪图安适，并不亲临前线指挥打仗，唯知迁延时日，回京自逸，将其革职押往北路军营效力赎罪。十三年底和第二年初，又分别将二人处死。《清史列传？张广泗传》，卷17；《讷亲传》，卷22。
源源的战报忧勤定金川：初定大金川（2）
傅恒为经略大学士，莎罗奔投降称臣。乾隆将讷亲、张广泗二人撤职法办后，命协办大学士傅恒暂为川陕总督，不久把他提为首席大学士经略大臣，并派北京及东三省满洲八旗、索伦兵八千一百人，陕甘云贵两湖绿营兵两万人，加上原来所剩清军合计五万人以上，务必荡平大金川。十一月，傅恒从北京出征时，乾隆极其重视此行，他按照满族出征传统，亲诣堂子行祭告礼，又在堂子大门外亲祭吉尔丹纛、八旗护军纛，并亲自给傅恒祝酒，以壮军威，鼓舞士气。命皇子和大学士来保等送傅恒出城至良乡县。十二月，傅恒抵达金川后，立即将土舍良尔吉、泽旺妻阿扣、汉奸王秋等大金川奸细处死，去掉了内部隐患。接着，又采取岳钟琪的正确战略，改变讷亲等专攻刮耳崖的路线而先取勒乌围。傅恒以一万清军出党坝及泸河，水陆并进；以一万清军攻马牙冈、乃当两沟，与党坝清军合攻勒乌围。又留兵八千守卡撤，防备刮耳崖叛军。待攻下勒乌围后，再取刮耳崖。由于指挥得当，进攻路线正确，清军大改往昔窘境，进展比较顺利。此时莎罗奔所剩叛军仅三千余人，又丧失耳目，粮食缺乏，派头人得什阿朗赴岳钟琪军营请降。而清军因山道奇险，已用兵两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乾隆也不想再打下去了，但考虑国体威望，必须求得一个体面的结局。乾隆曾明确告诉傅恒：“总以急图于三月内成功，若过三月，便应许其求降，以省帑费，以惜人力。”《清高宗实录》，卷331，4页。当乾隆接到莎罗奔请降的信息后，当即给予批准。十四年正月，傅恒派素为大金川土司所威服的岳钟琪率十三骑兵亲至勒乌围，面谕清政府准降不杀之意。正月二十日，莎罗奔派头人呈献甘结，保证六事：1。永不敢侵扰诸番；2。供役比各土司黾勉；3．尽返所夺邻番地；4．向来误犯天兵，凶首擒献；5．送还从前侵掠人民、马匹；6。照数献出枪炮、军器。二月初五日，莎罗奔及侄郎卡亲自带领喇嘛头人，乘皮船渡大金川河，赴傅恒军营降，并焚香顶戴，宣誓遵守六条，“呈献古佛一尊、银万两”《清高宗实录》，卷334，27页。。
乾隆接受莎罗奔投降，是当时形势所迫。大金川之役，是乾隆当皇帝后首次大举用兵，然而劳师二载，杀讷亲、张广泗，三易统帅，耗费军需近两千万两，“应期克捷，指日荡平”，自然是乾隆所希望看到的最终结果。岂料旷日持久的战事，已使清政府国库出现了财政危机，乾隆自己说国库所存，“通计仅二千七百万，若迟至秋冬，则士马疲惫，馈饷繁难。此二千七百余万者，且悉以掷之蛮荒绝缴，设令内地偶有急需，计将安出”《清高宗实录》，卷331，52页。。除财政困难外，清政府连年在四川调发大量夫役车辆牲畜运送军需，劳动群众长途跋涉，山路崎险，雪深路冻，异常艰辛。大量军粮取给四川，引起成都米价昂贵，民怨沸腾，“泸州道署前，有印信硃标告示一张，皆大逆不道之言”《清高宗实录》，卷332，27页。。在这种情况下，乾隆本人已经意识到“设有奸徒，从而煽惑，以易动之民，当困惫之际，内地少有疏虞诣事深为不安”。所以在十三年底，乾隆就决心选择适当机会撤兵。他明确表示若在明年三四月之间还不能解决战事，就准备干脆“明下诏旨，息事宁人，专意休养”。当傅恒赴金川稍有进展之后，乾隆即以皇太后名义令傅恒班师，傅恒坚持取胜班师，乾隆还反复告诫傅恒“难成之功，不可图”《清高宗实录》，卷331，59页。。恰在此时，莎罗奔也打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