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5935-中年底线   :英雄与混蛋辈出的人群 >

第13章

5935-中年底线   :英雄与混蛋辈出的人群-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年底线》 第一部分《中年底线》 第二章(7)

    第二天,一切都不准备再想的蔡忠彦离开了生活十五年的家,他上了火车之后才开始考虑目的地的事情。他走到六号车厢,补办了一张哈尔滨至S市的软席车票,他为自己的大方感到吃惊,忠彦从来都不讲享受,如果身体挺得住,他总是尽可能坐硬席。他坐在软席车厢之后,知道这么干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从此以后他只需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用不着节省每一个铜板,为了妻子和孩子了。他意识到这肯定是自己全新生活的开始,一张软席车票意味着一个人生活态度的改变,他已经不再可能是昨天的忠彦了。离开家的时候,他站在门外朝里看,他看见门厅的镜子里站着手拉皮箱的男人,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蔡忠彦。忠彦的心里一下一下地疼痛起来,他的眼泪突然涌出来。    
    坐在车上,蔡忠彦决心彻底忘记那个家,为什么不把它想成是一间没有人住的房子呢?这才对头。他真的这样想了,并且想到了一部作品的名字,就叫做《没有人住的房间》,还有一部是《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蔡忠彦已经记不得作品都讲了什么事情,但名字却牢牢印在脑子里。在列车节奏快捷的震动中,忠彦闭上眼睛。记忆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留下什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丢掉什么,能记住这两个“房间”,肯定和自己的某些想法有关。至于什么想法,蔡忠彦并没有花费力气去搜索,潜意识里的东西是无法寻找的,该出现的时候它自然会出现,你想堵都堵不住。    
    火车在四个小时之后抵达了S市,走出车站,蔡忠彦站在站前的广场上不知道该朝哪里去。站了一阵子,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一直到自己的母校招待所下车,他住进去之后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心事。在这所大学里,忠彦度过了四年时光,毕业后他回到哈尔滨,后来就成了文联的一个作家。转瞬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没有重新走进过母校的大门,不知道它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他奇怪自己为什么选择母校的招待所,对四年的大学生活,蔡忠彦几乎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事情可以回忆。四年的时间并不算短,但回想起来却像朝露一样说没就没了,剩下一些感慨也只和“光阴似箭”有关了。    
    就这样一边散漫地想,一边昏昏沉沉睡了。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黑了。看了看手表,他一下子跳起来,竟然睡了六个小时。已经许多天没有这么好地睡眠了,这大约说明S市之行是对的。这座城市对他肯定有某种安抚作用,下车之后就已经觉得慵懒,一个回了家的人才会产生这种感觉:那种安定疲惫和困倦。蔡忠彦出了招待所,向东二百六十米左右就是母校的正门。他注意到校门重新修建了,比十几年前气派了许多。正对大门的图书馆前的台阶上有一尊石像,忠彦想不起这位跷着二郎腿的老头儿是谁,完全可能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校园里多出了许多大楼,还建了网球场和游泳馆。路边的路灯不明不暗,三三两两的学生急匆匆走路,对东张西望的蔡忠彦毫无好奇之感。蔡忠彦几乎走遍了学校的每一幢楼,他大约花费了两个半小时,身上已经出了汗。后来,他走进一家冷饮厅,老板娘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桌前。“请问您不是这个学校的吧?”忠彦说:“曾经是。我在这里读完大学,回来看看。”    
    老板娘说:“回母校,怀旧?”忠彦笑了,说:“也许吧。我想坐一会儿,行吗?”老板娘说:“坐吧,坐多久都行。只是条件差点。”的确非常简陋,长条木凳,薄板桌子,一张挨一张,红砖地面已经辨认不出来了,墙壁上挂着几幅劣等水平的油画,学生们面前是一杯牛奶或者汽水。    
    “学生们只有这个消费水平,档次高了反倒做不下去。”老板娘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脸上也透着儒雅之气。忠彦说:“这已经很不错了,我读书那会儿连小卖店也难见呢。他们的环境应该是好的了。”忠彦看了看空桌子,“人好像不太多?”“晚上八点半时就挤不开了。学生下了晚读,有一些人就进来喝点吃点。”老板娘说,“您要点什么?”忠彦说:“我当一回大主顾吧。一杯咖啡再加奶,一个鸡肉汉堡,再来一袋白瓜子,还有么……”老板娘笑了笑,说:“已经差不多了,不够时再点。”然后就走进柜台,她时不时抬头朝蔡忠彦看一眼,忠彦一直面带微笑,这个老板娘使他想起了某些古典情调的爱情故事,她很具备成为主人公的气质。    
    老板娘把东西端过来,她的脸突然红了,说:“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准备碟子或盘子,太……”忠彦说:“没关系,就放桌上吧。大家反正都这样。”“学生们一般只喝一杯奶或者汽水,买汉堡也都带回宿舍去吃。我们就没花钱去买那些东西。”老板娘说,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反正您也只是看看。”忠彦说:“这样真的挺好,我又像学生了。”他们相视而笑,忠彦突然问:“你怎么称呼?”老板娘的脸又一次红了,“我……姓施。”“我叫蔡忠彦,七八级历史系的,现在哈尔滨。”“我得忙了,学生开始多了,您慢用。”老板娘的脸更红了,她说完就转身进了柜台,再没朝这边看。    
    冷饮厅真的有些拥挤了,忠彦注意到进来小坐的差不多都是成双结对,他们在这里很亲热地搂腰抱脖子,一点都不回避他人的目光。其实只有忠彦属于那种目光,别的人只注意自己身边的人。他的确很羡慕自己的这些师弟师妹们,自己读书的时候连女同学的手也没碰过,别说腰和脖子了。    
    忠彦把目光转向老板娘,灯光下这个女人面色潮红,她一定是忙得热了。他希望老板娘能抽空看自己一眼,但她始终没有这么干。忠彦喝光了咖啡,把瓜子和汉堡拿在手里,然后对一个乡下姑娘样子的服务员招招手。女服务员走过来,忠彦把钱递给她,然后起身出了冷饮厅。他想,接下去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这或许是一种开端,一种确定主调的开端,一边走,一边祈祷自己能得到美妙的旋律。    
    突然下了雪,抬起头来时,能看见一片一簇的雪映着灯光飘落下来,融化在脸上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忠彦慢慢地走,看着雪花在路上积攒下来,柏油路很快就改变了颜色。雪使忠彦记起了一件往事:那是高中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冬天,他和刘左还有齐丽丽一同到郊外拍照片,两个男的在雪地里摔跤。后来,洗出了十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刘左和忠彦满身是雪,笑得十分开心。忠彦曾经将其中一张刊登在一家杂志上,并且将杂志寄给了刘左。


《中年底线》 第一部分《中年底线》 第二章(8)

    忠彦马上想给刘左打个电话,这家伙肯定还不知道自己的同学已经到了S市。一想到刘左,忠彦就马上想起过去的许多往事,几乎每件事都让忠彦想到两个伙伴之间所分享的情感秘密。忠彦忍住冲动继续慢慢沿着校园的湖边踱步,他在这里曾经有过一段不成功的爱情经历,这段经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生活,他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怨恨。忠彦靠在一株冰凉坚硬的老榆树上,湖水已经很少了,上面覆盖了积雪,湖心的假山上长满了松柏,枝丫上也落了雪。有学生一边交谈一边从忠彦身边走过,他确确实实重新感受到了校园的特别之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年来不愿踏进母校,其实是因为对它的留恋。从湖边能看见那家冷饮厅,这时候它大概已经关门了。    
    忠彦跺跺有些发僵的脚打算离开,接着他看见一个穿大衣的人走过来。忠彦从树后转出站到白色的道路边,穿大衣的人停住,说:“天这么冷,你不怕冻着吗?”忠彦说:“谢谢你能来,我没有把握。”老板娘说:“我回家必须经过这里千万别误会。”忠彦说:“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施楠。”老板娘并没有走开,她的手插在衣袋里。“我有些孤单,不是出差男人的那种孤单,我是想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朋友,最好是偶然遇到的人,女人。”忠彦说,他不管对方怎么想,只顾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讲完。“你住在哪儿?”女老板沉默了一会儿,问。“学校的招待所,今天下午才到的。”“我必须有理由才可能认识你,是不是?”“是的。”忠彦说,他掏出一些证件,“你需要看这个吗?算得上验明正身。”他努力把气氛营造得轻松些。施楠笑笑,说:“换个时间再看吧,我现在得回家了。”说着就越过忠彦朝南边走过去。忠彦说:“我愿意送你回家。”施楠说:“我不愿意,你还是回招待所吧。”忠彦不再说什么,他目送着施楠拐过网球场消失在树木掩映的楼群里。    
    他转身朝大门走去,回到招待所开始写日记。他已经写了十几年的日记,这成了一种习惯,无论多晚都要写几句,哪怕只记录天气预报也要写。也就是说,忠彦的日记有一大部分都是废料。让忠彦聊以自慰的是他的日记并不想发表,死了之后也要烧成灰一把扬了。日记只是留给自己看的,即便都是一堆狗屎,也只臭自己。他对那些把日记刊登出来的人从心里瞧不起,这些人写日记时就已经不能真实记录自己了,日记里都是让别人看的玩艺,虽然不再写怎么做好人好事,怎么唱支山歌给党听,但写出的东西更加伟人凡事更加沃尔夫卡夫卡更加克林顿撒切尔和当代文豪大师了。    
    回到客房,蔡忠彦仍旧没有给刘左打电话,他对今晚的事有了更加确定的想法,他寄希望能有某种奇迹发生,他已经把电话号码和自己的名字都写在一张纸币上,首先是施楠已经看到了,否则她不会到湖边和陌生人说话;其次是施楠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从她的言谈举止里能看得出来;第三嘛,就是施楠打电话过来,这就是奇迹了。忠彦决心等候一天,如果没有电话,他就在第二天傍晚重去冷饮厅,无论如何也要再和施楠说上几句话,施楠应该是他的命运之神,当一个人试图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他遇着的第一个为之动心的异性毫无疑问是他的命运之神。接下去命运呈现怎样的表情,也将取决于这个异性的态度了。忠彦对自己的这种宿命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但无论怎样就是这样认定了。他不知道这种想法会不会重新搞乱刚刚稳定的心情,让生活自己说了算吧。忠彦从背包里取出日记本,记下这一天的感受,问题是居然没有什么感受能写得清楚,闷了好久,只写了这几个字:〃一九九九年一月十三日,下了雪。〃    
    刘左和他的同事刘左接到忠彦的电话时正在开会,中国银行要进行机构改革,要撤消一些省市分行合并为一,合并后的中行要清理许多员工,弄得不好,就会搞得人心惶惶。其实已经人心惶惶了,大部分人都无法猜测自己的命运,而基层的小官员们更是担心自己的前途。按计划,合并后的省分行要设十七个处级单位,九十二个科室,要重新分布近五十名处级干部和近一百四十名科级干部,加上一般干部,总数达到五百四十名。各合并后的分行都想方设法保证原有员工的工作,刘左所在的分行在讨论后,又进行了调查论证和汇报,新增设了十九个处室,这相当于人员职能方面的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