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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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打了个饱嗝道:“今天又省了一顿饭!”沈牛儿激动地大呼小叫,把怀里金银都掏了出来,就要朝里撒,被燕青一把拽住了,又给他塞了回去。卖艺的眼光滑过一片失望,沈牛儿不忍,又扔了块银子进去。
燕青拉起沈牛儿就走,沈牛儿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多亏下一个节目比较老套,沈牛儿心满意足地又去注意别的事情了。
第六部分卢安抚使
又走了一会,见一算命的老儿,沈牛儿蹲下了,叫他替自己算一卦。老儿看了沈牛儿手相,抬起头来问:“你是愿听好听的呢,还是愿听不好听的?”沈牛儿道:“好听的怎讲,不好听的怎讲?”老儿道:“好听的是假话,不好听的是真话。”沈牛儿道:“你不会说我活不到明天吧?”老儿道:“哪里哪里。”沈牛儿搔了搔脑门, 说道:“那你就说真话吧。”老儿一伸手:“先拿钱来,二十贯。”沈牛儿掏出块银子,用牙咬了咬,咬不动,又掏出块金子来,咬下一些末末,和着口水吐在手里,用指甲挑给老儿,口里道:“亏了,这可是金子!”老儿掏出一块脏旧的手帕,将末末仔细包严了,收进怀中,这才用指头在地上写出一行字来: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贫不择妻。沈牛儿却不识字,回头看燕青,燕青却对这不感兴趣,正站一边看一老叟写书法。沈牛儿道:“俺反着看看不清,你给俺念念。”老儿笑了笑,知道沈牛儿不识字了,便念一遍,又稍做了解释。沈牛儿听了大怒,说道:“你这是瞎卦!俺怀里有的是银子,衣服穿得这般光鲜,如何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 ”老儿依旧笑道:“只怕银子不是你自己的。”沈牛儿闹了个红脸,老儿道:“再送你两句不要钱的: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漏网的活鱼,借水势惶惶伏地走。”沈牛儿站了起来,嘟噜着脸,也来看那书法。
这时又走来一条大汉,生得眉如漆刷,目似铜铃,一脸的横肉,敞开的上衣露出毛茸茸黑胸脯来,见了老儿,也叫算上一卦。只是立在那里,把手伸出来。老儿只好站了起来,踮着脚尖看手相。老儿看得心惊肉跳,连忙用荣华富贵之类搪塞了,欲骗他几文小钱。
沈牛儿说是在看书法,注意力却放在老儿那里,见老儿把那厮夸得花团锦绣,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同是给银子,为啥把人家说得那么好!于是一个意念递过去,那大汉正准备赏钱,老儿说着就改了口: “你猪狗不如伏地走,你没有翅膀贴天飞,吧唧,摔死你!”大汉大怒,一掌打去,老儿牙掉完了,顿时瘪了嘴,依旧不依不饶说道:“你饥不择食,疼不择药,痒不择挠,屙不择地,你一辈子不得发迹,你你你,你……”大汉气得嘴都歪了,一把捏住老儿脖颈,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叫你死个明白,你骂谁都可以,但你不可以骂田曙光手下的铁血护卫!”
沈牛儿听得一个激灵,赶紧拽燕青,燕青也早听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一看,这人却十分面生,想来是田曙光后来又补上去的。见他正欲把老儿脖子捏断,燕青大声说道:“今天是怎么了?到处都是做公的人,穿着百姓衣衫,走来走去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大汉听得一愣,一用力,口里道:“那你就站这吧,以后再找你麻烦!”抽身走了。老儿依旧站着,面色安详,只燕青一个人看出来了,老儿已经气绝身亡。
燕青使个眼色,和沈牛儿不即不离地跟了上去。
那大汉出得集市,眼看人烟渐渐稀少,遂脚底生风,拐上了一条荒僻小路。燕青怕跟得近了被他知觉,跟得远了又被他走了,便将沈牛儿一背,腾到了空中,只擦着树梢缓缓飞行。一口气跟了十几里路,哪里还飞得动,悄悄落下,步行跟了一段,待缓过气来,复又飞起。大汉好脚力,只是不停,直走了五六十里,眼见得天黑了下来,来到一处黑漆漆林子里,才停了下来,倒头便睡。
多亏大汉落地便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才没察觉燕青和沈牛儿张头张脑已来到了跟前,差点把他踩了。二人赶紧绕了过去,隐在离大汉十几米处,也和衣躺了,轮流休息。
沈牛儿睡觉也带出些鼾声来,燕青只好一次次推他。眼看着到了三更天,燕青正要唤醒沈牛儿,自己去睡一会,前方传来了说话声: “两位公人,谢谢你们照顾俺李子龙,怕人看俺丑相,只拣半夜里荒僻处走路。”公人道:“应该的应该的,知州大人吩咐过沿路要好生照顾你。哎呀,这里有个人!”李子龙道:“赶路的闲汉,休要管他。”
这时月亮已经升了上来,林子里能影影绰绰看得出人影了。燕青见李子龙被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上面贴着封皮,被两个公人押着,从眼前走了过去。时候不大,又一条黑影走来,尽管来人蒙着面,燕青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卢俊义。
燕青没敢声张,捣醒沈牛儿,耳语两句,自己悄没声跟了过去。走出半里路光景,两个公人道:“歇一会再走。”三人便在路边坐了下来。卢俊义从天而降,手擎明晃晃朴刀,直取李子龙。李子龙大叫一声,将枷掰折了,朝上一挡,当啷啷一声响亮,二人被震得各自退后了两步。两个公人早吓得跑到一边,团成一团,口里直喊饶命。
卢俊义挺刀再上,李子龙喝道:“慢着!”卢俊义道:“讲!”李子龙道:“卢安抚使,将面纱撕下来吧!”卢俊义怔了一怔,随即将面纱一把扯去,口里道:“这样也好,叫你死个明白!”李子龙冷笑道:“只怕没那么容易!”说着话一阵昏眩。卢俊义哈哈大笑:“ 我朴刀刃上绑了一包迷魂三步倒,饶你武功再高强,也过不了半个时辰!我蒙面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防这三步倒。”李子龙道: “不是好汉所为,不过可以理解。我给你讲句实话吧,虽说李知州竭力开脱我,可我早已万念俱灰。即便你不来杀我,我也要找个机会自行了断的,只是想离得庐州远一点。为了不牵累两个公人,我遗书已经写好。”说着话掏出一张折叠成四方形的白纸来,一运气丢给了卢俊义。卢俊义接了,展开一看,果然如此。卢俊义道:“你死有余辜,在庐州城残害了多少条生灵。也不要离庐州太远了,省得那些冤魂找不见你,现在你就自行了断吧!”说着话将朴刀扔了过去。李子龙将朴刀挡飞了,口里道:“我一个囚徒,哪来的朴刀!”猛一运力,右掌透明如灯,朝自己胸口插去。这李子龙端的厉害,手掌如刀剜进胸口,就势一搅,血淋淋的心早被掏了出来,大叫一声,倒地而亡。
两个公人跳了起来,欢天喜地说道:“终于完事了!这李子龙还以为我们照顾他,故意走夜路呢,哈哈哈!这下更好了,他还有遗书,我们丝毫也不担干系了!”卢俊义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丢了过去,口里道:“这是另外赏给你二人的二十两金条,你们赶快报官去吧。”一闪身,没入夜幕中走了。
燕青在树背后看了这一幕,默默无语。猛一想别叫那大汉听了动静,起身走了,忙赶了回来。老远就听到了鼾声,沈牛儿对他一笑:“睡得跟死猪一样。”又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燕青躺了下来,打个哈欠道:“有个配军自杀了,我睡一会啊。”
第六部分杀人魔王还如此温情
晨曦初露,沈牛儿将燕青捣醒,走州过县,饥餐渴饮,一路追踪着那大汉,忽一日来到了青阳县境内的九华山下。端的是座好山。但见奇峰峻岭,重峦叠嶂,悬崖峥嵘,银瀑飞泻。那大汉并不停留,一路纵深而去,径来到九华第一峰天柱峰下。燕青二人仰头看去,但见耸拔千仞,如柱倚天,直插入云。旁临的五老峰,状如五个仙人,果然是人们传说中的天柱仙踪模样。
眼瞅着那大汉如猿般爬了上去,燕青对沈牛儿道:“此处地形险恶,休中了贼人机关,我俩先在这里埋伏了,熟悉了再说。那平定县化子张大和李二不是投了田曙光吗,要是能碰上他们就好了。”沈牛儿道:“主人莫做幻想,如今各为其主,看见了反会害了你。”燕青道:“大约老巢就在这里了,我们先不要慌,慢慢来。”
却说那大汉一路上了天柱峰,早被马鸣、李万及数十个头领迎了,马鸣喜道:“铁里蛀虫裴四海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铁里蛀虫裴四海接过喽罗递来的毛巾,擦一把汗道:“ 已和怀远军兵马都统制李原达成协议,一旦田舵主起事,他将联络附近州县一万五千生猛兵力全面响应,锋指庐州,和咱们在那里会合。咦,怎么不见舵主?”李万道:“舵主思女心切,差人将小女接来了,这会不知到哪里玩耍去了。我们本来要跟着去的,他不让,怕影响了他的亲情。”大伙备了酒肉,在山寨里给裴四海接风洗尘,不在话下。
这边燕青和沈牛儿看了一番地形,燕青道:“待天黑了我上去看看,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隐入密林,找块松软的草地躺了,沈牛儿道:“你那银子是白给人家了,那铁匠还以为你消闲他。” 燕青道:“早晚还得回去保卢员外,到时再讨不迟。”说了会话,沈牛儿肚中咕咕乱叫,口里道:“饿杀我也,好歹打只山鸡吃吃。”燕青也觉得肚中饥饿,便拣了把石子,和沈牛儿在林中乱走,看看有没有野兽可打。
前方尺把深的草丛里,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脑袋,眨巴着眼朝这边看着。沈牛儿大喜,口里说:“狍子!”抢过燕青手中的石子就砸了过去,燕青想拦已经来不及了,狍子受惊,一溜烟走了。燕青抱怨道:“你手上没有准头,乱砸什么!”沈牛儿嘻嘻笑道:“一会你砸,这家伙蠢,咱就在它逃跑的原路埋伏下来,它一会还会回来的,要看看是谁砸他的。我在太行山老打这东西吃。”
二人藏了下来,果然过了一会,那狍子探头探脑地又走了回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好奇。燕青握石在手,看到它憨态可掬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石子飞出去就不是十分凌厉。狍子头部中石,哀鸣一声,掉转头去跑了,洒下星星点点血迹。二人跳起来一路撵去,随着草丛晃动,来到了一处碧溪旁。这只狍子眼见得不行了,口渴得厉害,不顾追兵,没命地在溪中喝起水来。燕青、沈牛儿跳出树丛,正准备再补一石,突然旁边花丛中跑出一小姑娘,六七岁模样,天真烂漫,煞是可爱。小姑娘见狍子一边喝水,头上的鲜血一边滴答滴答朝水里滴,不由双眼溢满了泪水,飞身跑了过去,口里大喊:“不许伤害它!”
冷不丁见了小姑娘,又不像山里土著,燕青、沈牛儿吃了一惊,不由立住了。
见小姑娘赶过来,狍子竟不跑,也许是跑不动了,只是停止了喝水,眼巴巴地看着小姑娘。小姑娘将狍子抱了,哭喊道:“爹爹快来,它流好多血,快给它包扎一下!”只见那块花丛一晃,闪出一条大汉,见了燕青二人,愣了一愣,便不再理会,朝小姑娘奔了过去。大汉道:“囡囡莫慌,爹爹这就替它包扎。”说着话来到近前,从怀里摸出一药葫芦,蹲下身子,一只手扶了狍子头,一只手将药面缓缓撒进了伤口。小姑娘道:“它不会死吧?”大汉道:“不会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