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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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买卖,没见他翻开包裹时,差点喜昏过去!”另一个道:“正是,我俩要去看,他背起包裹一道烟走了,生怕我们分他的汤喝!”突然看见燕青,二人都噤了声。燕青听得分明,一手一个,拿住二人脖颈,低低喝道: “快领我去寻宋平,否则要你二人性命!”二人装疯卖傻道: “宋平是什么撮鸟啊,我们如何认识!”燕青一用力,疼得二人叫唤起来,口里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脖子只怕要断,我们引你去找宋平就是。”燕青从怀里掏出宝葫芦,摸出两粒药丸,朝两人嘴里一塞,顺脖一捋,药丸便进了肚。燕青冷笑道:“休要耍花样,我已给你们服了慢药,七日之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除非你们乖乖的听话,到时我便给你们解药。”两个化子面色如土,再不敢心生杂念,引燕青朝一废弃的寺庙摸去。
两个化子个高的叫张大,个矮的叫李二。张大因脖子上老大一个通红的痦子,人送绰号红颈兽。路上张大告诉燕青道:“俺平定的乞丐有个头,唤做三餐饱鲍亮,全县乞丐得了好东西,都要给他孝敬。鲍亮有武功,和知县有瓜葛,心手又狠,不听他的休想在平定落脚。那墙上鼠宋平今日得了老大一笔钱财,必要孝敬鲍亮一份,这一份你就是找见了宋平,也要不回来了。”燕青假装怕那鲍亮,口里道:“好歹要回来一些,俺家在河北,来这里做些买卖 ,要不血本无归。”李二道:“好汉,看着你面熟。”燕青怕他认出来,又把气运到脸上,道:“这回熟不熟了?”张大李二见顷刻间变了张脸出来,大骇道:“不熟了!不熟了!”
说着话来到寺庙,见空荡荡的庙宇内,十几个化子席地而卧。借着月光,张大打量了一番,悄声对燕青道:“没有,我们只在这里歇息,或许他会回来。”又大声道,“ 诸位,这是我本家一个哥哥,路上被强人劫了本钱,无处安身,只好在这里胡乱对付几夜。”化子们面无表情地看看燕青,也懒得打话,翻翻身子,又睡自己的去了。
燕青无奈,只好席地而坐,守株待兔等那宋平。臊臭气阵阵飘来,想想自己落得这般田地,不觉悲从中来。
却说燕青随化子朝庙里赶时,黑暗里早躲躲闪闪跟了一人,见他们进了庙,这人在庙外候了半个时辰,听里面没了动静,悄无声息走了。
工夫不大,四五十人蹑手蹑脚走来,将庙给围了,然后隐蔽下来,静静地等待。三更过后,月朗星疏,有一人站起来,摸到窗口,朝里丢了块石子。里头一片死寂,想是都睡熟了。这人一摆手,四五十人齐齐站起来,屏住呼吸进了庙。
借着月光,见地上肮脏躺着一片,只一人衣着体面,必是燕青无疑。五六把挠钩齐上,将燕青胳膊腿搭住了,两个身手敏捷之人三下五去二便将燕青给捆了。捆他用的是蚕丝绳,这种绳韧性极强,饶你武功再高,也休想将其挣断。
燕青被捆时,正在做梦,待一个激灵醒了,早被捆成了麻花。只见一个巡捕都头模样的人对惊慌失措的化子们道:“这厮是朝廷缉拿的重犯梁山浪子燕青,在高阳一夜连杀二十余命,知县老爷都死在他的手下!你等却和他勾搭连环,岂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乖乖地跟我们走了,免脏了我等手脚!”化子们叫苦连天,都骂张大和李二。张大和李二更是有苦无处申,想那燕青被抓,没了解药,自己必死无疑,嚎啕痛哭起来。
十数人被押进牢城营,只燕青被丢进单间,绳索也不解,取那二十五斤死囚枷钉了,咣当一声关了牢门。
原来那宋彪回了幽谷岭,眼看太阳就落山了,忙着给田曙光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宋彪道:“我看着他进了平定县城,如何处置,请舵主定夺。”田曙光阴沉着脸道:“既然如此,留着反而成祸害了,就叫他葬身平定吧!”话音未落,身边闪出张虎、马鸣、李万三大铁血护卫,齐齐上前抱拳道:“请舵主下令!”田曙光道:“我等不费一刀一兵,就把燕青除了!平定县城不是有咱们的耳目吗?即刻飞鸽传书,叫他们向县衙密报!”看着张虎走了出去,宋彪道:“舵主毒伤可有好转?”田曙光道:“基本上好了,但要痊愈,还须一个疗程。杨隐士生性怪僻,不愿上幽谷岭,因此每次疗毒要下幽谷岭去他那里,比较麻烦。”宋彪道:“身怀绝艺的人都这样,治病要紧,舵主不要嫌费事。”
第三部分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
却说知县见拿了燕青,心中大喜,怕夜长梦多,当下就吩咐打制牢固陷车,只今夜便押解东京,当立头功一件。这时身边转出一人,正是当案孔目黄文天,对知县禀道:“那燕青武艺超群,死党颇多,东京路途遥远,只怕中途有个闪失,却不前功尽弃?依小人之见,便把这燕青问成了招状,立了文案,押去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申奏,最为妥当。”知县略一沉思,抚掌道:“最好!快刀斩乱麻,今日退去一切公干,只斩燕青!”
这黄文天删去一切繁琐,径直来到死囚牢审理燕青。燕青自知大限已到,痛痛快快将事由招了。黄文天将燕青供状招款粘连了,一面喊来狱官,将燕青用胶水刷了头发,绾个鹅梨角,再插上一朵红绫子纸花,带枷驱至青面圣者神案前,赏了一碗长休面,一碗永别酒。
燕青被人喂着,一口将酒喝了,却不吃面,口里道:“再来两碗酒,牛肉喂我吃二斤! ”黄文天道:“这厮好不懂道理,吃了牛肉,二十年后便托生成了一条牛。”燕青道:“吃了人肉便托生成人了?”黄文天笑道:“这个自然,只是没得人肉给你吃!”燕青道:“我是该死之人,只求黄孔目亲自喂我吃了这碗长休面。”黄孔目略一踌躇,便托了碗去喂他,刚递到嘴边,被燕青一口咬住指头,大叫一声,用力拔出来,早血淋淋掉了一块肉去。狱卒们执杖便打,燕青放声大笑道:“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这边十字路口法场已打扫完毕,单等那燕青到来。满城百姓都来观看,四周里围得人山人海,密不透风。
已牌时分,一声锣鼓响,人群早让开一条道路,六七十个狱卒押着囚车走了过来。燕青身上仍被蚕丝绳捆绑着,戴着死囚枷,头发刷得硬撅撅的,面色凝重。众人仰面看那申牌,上面写道:“平定县犯人一名燕青,不思皇恩浩荡,有官不做,继续流窜江湖,接连犯下命案。更于天理不容的是,在高阳县诛杀朝廷命官麻文博一家及官兵良民二十余口,意谋造反,律斩。监斩官,平定知县李瑞。”
囚车到了法场中间,转着圈亮了相,没多时,一人报一声道:“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斩讫报来!”行刑之人执定法刀在手,瞄着燕青的后颈举了起来。
燕青眼一闭,心里悲声道:“卢员外,小乙先走一步了!”
只听耳边金风飒飒,快刀呼啸着朝下落来。
猛然间当啷啷一声响亮,众人一看,快刀被打到了天空,转了个旋,插地上有半尺深。正诧异,见前方停了一顶轿子,轿边立着四条大汉。轿帘开处,款款走下一女子,但见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端的是美艳天下无双。燕青也是一惊,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东京第一名妓李师师。当年燕青两入东京,为宋江招安之事托付李师师,求她在天子面前美言。李师师见燕青仪表非凡,顿生相爱之意。若不是燕青堂堂一条汉子,早和李师师做了那男女之欢。
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李知县及一干公人也傻了眼。有那两个巡捕都头醒过神来,挺刀要上,被知县厉声喝住。李知县东京城也不是去过一遭两遭了,闻知徽宗皇帝有一心肝也似的名妓,唤做李师师,暗地里请人指点了,观赏过几次李师师容貌,果然天姿国色,因此牢牢记住了李师师模样。
知县翻身下了马,上前请安道:“不知娘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师师身边四条威风凛凛大汉,虎视眈眈看着知县。李师师一摆手,四人退到了后面,然后对知县道:“大人,你今日争些错杀好人了,这人哪里是燕青,分明是我一个远房表弟,唤做陈三,年前还去了我那里,和天子一起吃酒呢。要是晚来一步,你担得了这天大的干系吗?”
知县诺诺道:“小人不敢造次,现有燕青供书在此,端的是铁证如山。”李师师柳眉一竖,轻移莲步,款蹙湘裙,走到燕青面前,大声问道:“陈三弟弟,你是不是被那狗官屈打成招?”燕青心里明镜也似的,胡乱点着头道:“姐姐救我,我要不屈招,也死在牢里了! ”李师师动怒,对知县道:“还不放人!要等天子下诏吗?”知县心中慌乱,额头冒出虚汗,忙不迭连声喝道:“放人放人,还站着干吗!快!”狱卒们忙不迭地去开囚车,开枷,用刀将绳索挑断,将燕青放了出来。
李师师心疼地看着燕青道:“陈三,你饱受牢狱之苦,不知还能骑马不?”燕青活动一下筋骨,抱拳道:“姐姐放心,陈三是出力之人,这点磨难不算什么!”李师师道:“如此便好,知县这匹马我看不错,你骑上了随我们走。”燕青快走两步,望一眼知县,翻身上了马。李师师也上了轿子,门帘一关,一行人朝东走去。
知县在后面喊道:“娘子,如有冒犯处,还望多多担待!”百姓们嘁嘁喳喳,小声道: “这狗官,又差点杀了个无辜。”“什么啊,这人明明就是燕青,还不是这婆娘来头大,要放你我,不是也杀了。”闹哄哄都散了。
第三部分将命犯缉拿归案
李师师一行人进了一家酒馆,四个大汉在大堂里拣一副桌子坐了,轿夫也拣了副桌子,只燕青和李师师进了单间。李师师坐了主位,燕青要坐下首,李师师笑道:“何必这么客气!”燕青只好坐了对席。李师师含情脉脉望着燕青,吐气如兰道:“听说你辞官不做,四海漂泊,让我好生挂念。前一番差人打听,却道你连犯命案,亡命江湖,叫俺心急如焚,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燕青道:“小乙也不想这样,怎奈身不由己。娘子,你却如何来到了这里?”李师师道:“还是当年模样,全不把性命当回事。我来这里已经三日了,只为寻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听线报他就在附近。”燕青道:“娘子何不禀明天子,叫他布下天罗地网,此贼必然插翅难飞,何烦娘子亲自鞍马劳顿,大海里捞针。”李师师道:“不想惊动圣上,国家大事,日理万机,不曾替他分忧,如何能再给他添麻烦。我几番出来都是瞒着他,不敢在外面久留。”燕青道:“娘子也是性烈之人。”李师师道:“小乙愿意替娘子寻此仇人吗?”燕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愿意!”李师师直逼他双眼道:“不问为什么要杀他?”燕青道:“不问!”李师师也将酒一饮而尽:“好,算我没交错朋友!”
燕青嫌小杯子吃着口罗 嗦,换成了大碗,连喝几碗,酒却上来了。原来燕青自昨日以来一直空着腹。又喝了两碗,见李师师不停地拿眼睃他,起身便走,口里道:“你回东京吧,我替你拿他。”李师师笑道:“你知道拿哪个?”燕青站住道:“争些忘了,那厮什么名字?”李师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