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朝鲜女人的柔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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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二的疑惑变了：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朝鲜人，为什么这么不讨厌小金啊？
　　但鲁有脚，鲁小凤（鲁达的独生女）对朝鲜人，对朝鲜人的态度不但没有改变，反而更加讨厌。而且这种讨厌，随着小金在村子里逐渐取得大家称赞，获得大家的好感，更加加深了。
　　鲁小凤的命运，小的时候很悲惨，大的时候很坎坷，目前在大连一家软件公司从事日语翻译工作，命运也正在由坎坷走向幸福。
　　鲁小凤将是鲁家第二个“叛变”的人。　
（45）
　　鲁小凤命运曲折离奇，鲁达在世的时候曾经和邻村的一户人家订了娃娃亲，两个人后来也都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可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两个人长大了却没有了情分，毕业后一个进了国企，一个进了软件公司，在友情上可以共同经历风雨，约见彩虹，在爱情上却行同陌路，不能再前进一步。2006年我从日本回国探亲，请两个人在大连一个著名烤肉店吃饭，
　　才知道两个人毕业后发生了一件大事，简单概括就是“为老婆征婚”。
　　因为与本套书情节并无太大关系，略过。
　　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地有个习俗，吃元宵，扭秧歌，踩高跷，放礼花，到已逝先人坟前烧纸祷告，谓之“送灯”。还有一个习俗，80年代，90年代，特别流行。可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生活的多样，这个习俗正在被人们慢慢遗忘。那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要提前准备好石膏或者面做的自己的属相，比如属猪的，就准备个小猪，属猴的就准备个猴子，然后在属相上点一根蜡烛，一根燃完了再换一根，通宵达旦，取之“长明灯”之谐音“长命灯”。而且点蜡烛有个忌讳，就是蜡烛灭的时候，不能用另一个属相上点燃的蜡烛来重新对着引燃，必须用火柴或者打火机重新点燃。
　　小金生下兰兰后的第二个元宵节，白天天气很好，到了晚上却突然刮起了风，不算很大。但是鲁有脚，小金家都在村口，风就显得格外的大。“今年不收灯啊”遇见正月十五这种天气，老人一定会这么说。
　　白天鲁有脚为小凤准备猪肉，饺子，元宵。。。忙活了一天，小凤和鲁二，小朋友在外面疯玩了一天。晚上鲁有脚为小凤准备好“长命灯”，就出去串门找人唠嗑了。
　　“凤儿，看好蜡烛啊，烧完了记得换一只啊。”临走之前鲁有脚还嘱咐了一句。
　　鲁小凤玩了一天，早就累了，就躺在炕上看电视剧《陆小凤》。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就睡觉了，这一睡可就出大事儿了。
　　蜡烛即将燃尽的时候，窗边的窗帘却突然掉了下来，可能因为窗户不严，又起了风，窗帘就这么掉下来了。很快的火就燃起来了，屋子里还有鲁有脚准备晚上烧炕的柴火，结果这火很快的就越烧越大。
　　鲁小凤被火烤醒了，被烟熏懵了，10多岁的孩子，此时乱了分寸，只能大呼“救命”。
　　鲁家住在村口，只有不多的几户人家，而且此时男人们应该都聚集在小卖部赌博，女人聚集在一起聊天。呼啸的风，漆黑的夜，鲁小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微弱。
　　火越烧越大，鲁小凤的声音越来越微小。
　　此时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披着一条浸了水的棉被，冲入了火海，不多时抱出了已经昏迷了的鲁小凤。这个人就是小金，两家隔着不远。A此时肯定应该会是在小卖部“看眼儿”或者赌博的。小金哄睡了孩子，打算出去抱些柴火回来烧炕，却突然发现鲁有脚家窜起了火光，依稀还有小凤的呼救声。
　　小金急了，回家拎起一条棉被，浇上几盆水，就冲了出去。救出了小凤，小金开始大呼救火，看见有人过来了，小金抱着小凤回到了家，好在被烟熏得时间不长，按摩，人工呼吸。。。不一会儿把小凤抢救了过来。
　　“高，高。。。金。。。金婶，谢谢你，不然我今天就死了”小凤犹豫着叫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金婶，虽然叫的有些勉强。
　　“别这么见外，我们都是好邻居，好乡亲”。
　　“金婶，你，你真好，我错怪你了，以前奶奶总告诉我你是坏人，是扫帚星，是高丽…”。
　　“哦，这，这个，奶奶那是和你开玩笑呢，对了今天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告诉你奶奶啊。”
　　“为什么啊？”
　　“奶奶年纪大了，告诉她不好，一定要答应婶儿”。
　　“好的，我答应你”。
　　鲁有脚回来看见冲天的火光，当时就瘫在地上了“我的凤儿啊，我有什么脸去见你爹啊？”，说完就要撞死，被众人拦住。待众人把火扑灭，小凤身体恢复又出现在鲁有脚面前时，鲁有脚这才破涕为笑，搂住小凤怎么也不肯撒手。
　　为什么小金不让小凤把救人的事情告诉鲁有脚，我一直不明白，这明明是化敌为友的好机会啊。很多年以后，当我开始研究弗洛伊德，研究黑格尔，卡耐基。。。的时候，有一天我灵感忽现，恍然大悟。当时正是在上模糊数学选修课，我暗自叫绝，激动之余紧紧抓住桌子，以控制我那激动不已的心情。原来这正是小金的用心良苦啊。我明白了，你明白了吗？
（46）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爱一个人很简单，我们有血缘关系，我看你顺眼，你是我领导，我要求你办事。。。
　　恨一个人却需要理由，尤其是恨一个不认识的人，尤其是恨一个不认识人缘还很好的人。
　　鲁达走了，鲁有脚需要把对鲁达的爱找一个精神寄托，这个寄托就是鲁小凤。
　　鲁达因为朝鲜人死了，鲁有脚需要把对朝鲜人的恨找一个替罪羔羊，很不幸这个羔羊就是小金。爱就要爱的透彻，恨就要恨的的彻底，不然对自己是一种心灵惩罚，是一种精神折磨。
　　电视剧经常可以看到，不幸福的人要么是爱的一塌糊涂，要么是恨的拖泥带水。
　　在爱与恨之间波动会异常痛苦。综上，鲁有脚必须对小凤爱，而且爱的透彻，爱的彻底。
　　必须对小金恨，而且要恨的刻骨铭心。作为鲁有脚，她有一万个理由不恨小金，但作为鲁达的母亲，她只有一个理由就可以恨小金。那个理由就是：你是朝鲜人，我的鲁达因为朝鲜人死了，我必须恨你，我不恨你我对不起鲁达。
　　这也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找个精神寄托，找个宣泄压抑的对象。如果寄托没有了，宣泄对象没有了，人会活得比痛苦更加痛苦，也就是痛苦的平方。
　　人们惧怕失败，不是因为害怕失败的本身，而是害怕失败后的后果，失败后的尴尬，所以即使失败也要为失败找个原因，找个借口。
　　“要不是当年穷，上不起学，老子现在就是个局长”多么豪言壮语。
　　其实，即使上的起学，很可能现在也还是个温饱线下人员。
　　“要不是差200分，我当年就考上清华了”。嗬嗬，没有这样找原因的。找原因，找借口一定要显现出惋惜，差一点。
　　让听者也觉得可惜，觉得失败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天妒英才。
　　这就叫精神寄托，可以寄托一辈子的。“想当年我。。。”
　　做一件事不难，难得为做这件事情找个借口，找个理由，抽签，抛硬币，到网上发帖子征求意见。。。
　　小金能在不到30岁就有这个觉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一直认为小金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直到当她给我说起她在朝鲜的生活，我才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团。
　　火灾后的第二天，老支书组织村民给鲁有脚捐款。
　　鲁有脚人缘极好，周围很多年轻人都是因为鲁有脚解决了单身问题，找到了美满的婚姻，所以盖新房子的钱很快就凑齐了，只等开春动工。小金捐了300块钱，这在当时农村算是非常多了。A虽然赌，却不掌管经济，也不干涉小金对于金钱的支配。这也应该是A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吧。小金反复叮嘱老支书不要让鲁有脚知道自己捐了300元，只让记上20元，再三请求，老支书没办法，只能对鲁有脚说那280是村里的意思，鲁有脚千恩万谢。
　　开春后鲁有脚在原址又盖起来三间瓦房，比原先的草房敞亮，宽敞了很多。
　　也成为了新的妇女聊天，集会的场所。对于朝鲜人，鲁有脚确实有比较复杂的情感。但这也不可能不复杂，用《捕蛇者说》里面的话概括一下就是：
　　吾祖死于是，吾夫死于是，吾子死于是，今吾与朝鲜人为邻，几死者亦数以。
　　鲁有脚无疑是一个善良，勤劳，有着中华传统美德的劳动妇女，一生相夫教子，撮合姻缘，除暴安良（间接抓住偷猪肉小偷），深受村民爱戴，尊敬。
　　是儿子媳妇眼中的好母亲，是小凤，鲁二眼中的好奶奶，是小金出现前A的好邻居，是广大青年的好媒婆。。。之所以花这么多笔墨介绍好人鲁有脚，是因为如果你不了解她的背景，不了解她一生的悲惨故事，你会为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儿恨死鲁有脚。
　　因为这件事儿几乎要了小金的命。

日期：2008…11…22　10：52：03
　　（47）
　　那一年夏秋交季的时候，雨水特别多。雨季延后了，这在历史上可不多见。
　　农村很多坑洼的地方都积满了水，道路变的泥泞，出行很不方便。有的养鱼池子被水冲开，鱼就大量的逃出池子。雨停的间歇时刻，孩子们就开心的在下游堵鱼，这也是我小的时候最热衷的活动，农村孩子的娱乐活动总是要比城里的孩子多一些。男人们因为天气不能出海，只能待在家里，咒骂着天气，女人们则集在一起聊天。
　　听说朝鲜闹了饥荒，饿死的人成千上万。外国援助的粮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运进去。
　　又听说很多饥饿的人沿着中朝边境突破层层封锁逃到了中国，女性居多。嫁给了中国当地的男人，怎么也不肯回国，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听说，直到一个朝鲜女人出现在了鲁家堡子，出现在了全村最穷最老的单身汉王大脸家的时候，大家都信了。脸洗干净之后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面容还算清秀的女子，但是因为长期的饥饿，显得瘦骨嶙峋，脸色蜡黄，似乎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她是怎么越过中朝边境，怎么来到鲁家堡子，又怎么找到王大脸这个全村最容易也最可能接纳她的人家，谁也不知道。或许这就叫“缘分”？或许叫女人的直觉？
　　后来据喝醉了酒的王大脸描述，晚上他都已经要睡觉了，突然听到外面园子有动静儿，但是因为睡意正浓，也懒得起来。不过后来猛地一想，园子种的萝卜，白菜，要是谁家的猪没有看紧、跑出来拱了白菜，萝卜那可就遭了。于是睡意全无，王大脸披着个衣服推看门想看个究竟。借着并不皎洁的月光，王大脸看到园子里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拔萝卜，拔下就把叶子弄掉，把皮儿剥落，大口吃着，看穿着是个女人，但绝对不是当地人。
　　“你是谁？干什么？”
　　“啊，”突然受到惊吓，女人愣住了。
　　“你是小偷？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啊”。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听懂了王大脸的话，居然径直走吃菜地，来到王大脸面前。
　　这回儿王大脸愣了，面前这个女人，虽然衣服破旧，头发凌乱，但是能看出是个标志的女人。
　　“你，你走吧，俺不抓你。”王大脸一边说一边指向园外儿。
　　突然女人跪下来，抱住王大脸的腿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