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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在海德堡坠入情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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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时之后,母鸭趴下来,头颈缓缓着地,眼睛闭上,死去。    
    我知君不喜佩宣之刚烈率直,但她对我极照顾。昨日在巴士中有一光头青年对我恶形恶状,佩宣倏然起立,对彼劈头臭骂,旁观者竟喊好。实在不可置信。    
    今晨起得较早,佩宣仍在熟睡中。我坐在她床边,看她熟睡时眉眼宁静如婴儿,与她白日时张牙舞爪,状若两人。我觉得想疼惜她,又不知从何处开始。她竟像一只受伤的刺猬。    
    至于我,阿铭,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觉得生命可以重新开始;只要无所惧怕,就可以诚实面对。自幼听《圣经》教诲“信?望?爱”,至今日方得领会,但愿不迟。    
    今晚将无法给君电话,因将到一较远之陌生地去看一极奇特的钢琴。对我极重要,君想必谅解。    
    当我回到君身边,若我回到君身边,一切将不一样,一切。我如此希望。    
    以马内利    
    阿贞    
    五月二十五日中午    
    缀满鲜花的游轮靠了岸。船上和岸上的人们,似乎心中溢满对夏日和人生的礼赞,愉快地纷纷对彼此挥手。戴着水手帽的船员在岸边敲响了钟声当当,告诉人们,新的欢乐的探险又要启程了。    
    一阵风把手中的信纸刮走。我任它飞去,也不看它飞往哪个方向。反正,哪个方向都一样。    
    都一样。    
    我比我想像的还要对,素贞。


《在海德堡坠入情网》散文(上)弄的艺术(1)

    司马中原(台湾)    
    我早年就发过心愿,要写出人世间十大艺术,到如今只写过哭的艺术、笑的艺术、看的艺术三篇,至于这篇最迷人的“弄”的艺术,真把我给“弄”糊涂了,一直没有“弄”出个名堂来。近年来幽居陋巷,苦思入弄之学,竟然曲径通幽,悟出那么一丁点儿来,在天昏地暗、群魔乱舞的末世,公开此一“秘笈”,虽不足醒世,但至少也会像当年落拓潦倒的郑板桥,他那十首歪腔歪调的“道情”,不都被世人拿当醒酒汤来喝吗?    
    我总觉得,古人造字,真是一门了不得的大学问,穷精极奥,意味无穷,尤独是这个“弄”字,意涵之博大精深,诚令人凛惧惊叹,它立在你眼前,像千面女郎跳天魔之舞,非得把你“弄”昏不可,我把它许之为“万法之宗祖”、“艺术之极致”。你也许会咄咄称怪,期期以为不可,但我在“时光隧道”中,梦到过晚岁隐居于辋川的诗人王维,因他最懂得“弄”字,我这个笨蛋还在“舞文弄墨”,他早就一坐便成山,——干脆不“弄”了。    
    在字典上,弄属于“廾”部(音拱),这个“廾”字,是双手捧着的意思。如果一个人双手捧着一个“厶”(古私字),那你只能跟在人家马屁股后面耍皮鞭,成为人家的马弁。如果一个人双手捧着“敝”——不好的恶德,那就变作“弊”字,早晚“作法自弊”了。弄了半天,最后选上“王”字,那才有的“弄”。但这个“王”字,也有不同的解释,有一种超然近道的解释,“王”从“三”,代表神、人、鬼三界,那一直代表贯通,也就是贯通三界之主方可为王,有些人目空四海,称王称霸于一时,但脑袋上欠那么“一点”灵光,只是浊世的“人王”,早晚归“土”。    
    我们常说“造化弄人”,反言之,人是宇宙造化“弄”出来的,这和“上帝造人”是同一个旨意,不可把这个“弄”字曲解为愚弄或玩弄,只有“人弄人”才有这些不入流的花样。    
    有许多艺术家,双手捧的“王”,乃是贯通三界的神明,所谓“弄”,是心手合一,创造出瑰丽辉煌的文化成果,用以丰富人生,这种“弄”,是含有真善美的“妙弄”,可圈可点,可颂可赞。像在音乐里面,特别着重操弄的手法,白居易以《琵琶行》述事,写到他在浔阳江头夜送客,遇上邻舟弹琵琶的女子,邀请她在筵席间重新操弄琵琶,有“轻拢慢捻抹复挑”的诗句,这拢、捻、抹、挑、转、拨,不都是“弄”的手法吗?到得那妙处,急雨来了,私语来了,大珠小珠全滚落玉盘了!这种至美的境界,哪是什么背稿子的“宣言”,脱稿子的“主张”所能比拟的?我们看到许多器乐的篇名,不是“冰雪情操”,就是“梅花三弄”,何止是琵琶,无论吹、弹、拉、唱,都是操弄出来的。李白在忆旧游诗卷中,形容婵娟们的歌声,有“歌曲自绕行云飞”的赞语,那可比“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更为开旷呢!    
    再从舞蹈来看,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呈现出美的极致。诗人杜甫形容公孙大娘舞剑,也以诗的美感,撼动人的灵腑,他写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也就是说,到达人剑合一、人与天地合一的程度,不得不使人叹称艺术的妙弄了!    
    诗文的清澄透达,绘画的远淡萧疏,同样有着如此境界。    
    后世把“弄”字用在地理名词上,路之宽敞平直者,称为阳关大道,繁华热闹者称为市街,街之小而狭者,称之为巷或胡同,大胡同中套着的小胡同,便称之为弄。弄虽小而安宁,夜来时花影弄窗,别有幽趣。闲来弄箫追怀箫史与弄玉,弄盅老酒,弄弄笔墨,虽不能名留青史,却也可展性舒怀,雅而不俗。至于伉俪情深,今年“弄璋”明年“弄瓦”,那可是“人之大伦”,非但人类单享,世间万物所构成的“有情世界”,可都是这么造化出来的。    
    有许多特具美学素养的画家和摄影家,非常钟情于古老的巷弄,那里是他们取为作品素材的好地方。不仅是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弄堂,台湾的各处乡镇,到处都觅得这类古意盎然的胜景,古陶架叠的窗,染着苔痕的樯,冷落荒圮的小院落中,自开自落的花卉和植物,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述的诗情。    
    我虽浮居都市近四十年,数次搬迁,但能选的宅院均在巷弄之中,享受着闹中取静,栽竹植花、育木为林的乐趣,晨间的鸟唱,午夜的蛙鸣,加上一片秋虫的振翅声,交织成自然的天籁,时时刻刻都能激发出泉涌般的灵思。    
    曾有朋友劝我养几笼鸟,看画眉跳架,听八哥弄舌,但我宁愿在园中植树。屋右植了两株会结子的乌秋,乌秋子是群鸟最爱吃的,夏秋时乌秋结实,各种鸟千百成群地聚在枝头,争食鲜美的大餐,那比饲养笼鸟省事多了。明代诗人爱鸟而植松,有诗云:“种得松树高于屋,留给春禽养子孙”,但只提供了住的,而我选植乌秋,却是“吃住皆管”,来去自由,岂不比饲笼更合人道乎?


《在海德堡坠入情网》散文(上)弄的艺术(2)

    说来说去,这些乐趣,都只能在“小弄”中“弄”得出来,假如“门”对“市”为“闹”,什么好玩意全部被闹砸了。于今,年事日增,劳动力日减,已临到:“全靠风扫地,端赖雨浇花”的程度,我对于“弄”的感恩和爱恋,却更过于往昔。人说:“壶里乾坤大”,我则对以“弄中日月长”,这只是地理名词之“弄”的妙处。    
    假如把“弄”字换用成动词,那就会“弄”成另一番景象了,字的笔划不会更易,但字义认定不同,文学艺术家认定的“王”,乃天地至高理则,绝非人间的爵禄。如果双手捧着王侯霸主,为金钱和权力争攘而“弄”,那准会把天堂“弄”成地狱,繁荣“弄”成衰敝,安乐“弄”成混乱,丰足“弄”成饥馑,直“弄”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这般的“弄”法,和“妙弄”的性质全然相反,应称之为“恶弄”。但其花样之多,手法之巧,也算得是一种“魔性的艺术”。我们虽不屑伴随魔鬼起舞,去恶性弄人,但不愿任人“摆弄”,总要懂得一些“弄”的法门,诚如俗谓:“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也。    
    大体言之,这类的“弄”,因场合不同、心态不同,“弄”的程度也有大小轻重之分,小焉者如:嘲弄、戏弄、挑弄、撩弄、耍弄、逗弄,或真或假,半真半假,也可真可假,多半使用在情欲方面,好像乐手拨弄琵琶,轻轻地拨,微微地调,借以试音定弦,视你的反应,再决定弹出什么样的曲调,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从《十面埋伏》到《凤求凰》。我相信司马相如和张君瑞等辈,都是能“搞”得定的高手,因为这类的手法,有节奏,有旋律,有高度的音乐性,如梦如幻,迷人心目,泛泛之辈,很难“弄”得恰到好处。    
    如果发乎纯情,止乎礼义,不显恶行恶状,这类的“轻弄”、“巧弄”,还不至于定位为“恶”弄,如果“弄”不到手,变成设陷“串弄”,下药“迷弄”,恶意“搅弄”,不断“扰弄”,硬把“白的弄黑”,“清的弄浑”,那就变美为丑,易善为恶了。    
    “弄”字用到社会上,由于欲心作祟,巧取豪夺,恶性也逐渐加深,在字义上已经和“搞”字无甚区分了。不过“搞”字分开来是“高”“手”二字,明示非个中高手者,千万不要胡搞瞎搞,盲搞乱搞,但有些人为了私利,相信浑水才好摸鱼,于是,软硬兼施,大搞特搞,软的是讹、哄、诈、骗、偷、吃、扒、拿、诱、拐、呵、谄,一应俱全,硬的是:欺、压、恐、搞、抢、砸、拖、赖、诬、陷、唬、掀,面面皆到,弄得美德被掏空,恶德成自然,什么忠厚、修养、信实……多被扔进垃圾箱,那边在“狂搞”,这边在“乱弄”,正如同《笑傲江湖》电影主题曲唱出的“两岸浪滔滔……”歌声虽然壮阔,但仍含有万分无奈却又难以言宣的悲情。    
    休看这些“失心人”弄出来的乱象只是扰乱社会,摇动人心,但如此流风积习,染蚀朝堂,使得“弄”家们借权张势,行险侥幸,愚弄、作弄、唆弄、盘弄、捞弄、诬弄、挑弄、和弄、搬弄、拖弄、糊弄、挖弄、咬弄、抹弄,花招齐出,弄得人目不暇给,头昏脑胀,许多锋头人物,全成了专业“大弄家”,争利时秤斤论两,争权时头破血流,做秀时拚命涂抹,赖账时死不认错,抢票如狗争骨头。偷天换日,偷梁换柱者有之;自喻大天才,旁人猪脑袋者有之;舔人油屁眼,吃瓜靠大边者有之;毁人五脏庙,自润子孙堂者有之;鼻孔朝人,惟我独尊者有之。从积蓄盈库,“弄”到负债累累,还大言不惭地开口改进,闭口改良;改是经常在改,也没问问“良”否?“进”否?    
    古人曾言:“山崩起于一石之落,秋来始于一叶之坠”,“弄”之为患大矣哉。为免被人诬为“书生论政,处士横议,淆惑视听,扰乱朝纲”,我这小老头既非“书生”,更非处士,只是拥有一票的选民,干么把艺术性的“妙弄”,扯到“魔鬼性的恶弄”上头去呢?我原本只想借“弄”为名,“弄”几文稿费,“弄”瓶老酒。“弄”两样小菜,再“弄”包香烟,“弄”八圈卫生麻将的嘛!一旦“弄”过了头,把事“弄砸”了,日后哪还有耍笔“卖弄”的机会呢?认真想想,还是去学学诗人王维:“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那才真够高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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