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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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着市委大院这么多机关事务,还要具体管理市委办公室,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太轻松了。一句话下去,就有人层层落实,用不着他再操心了,后面的结果自然会等着你。古长书是个不安份也静不下来的人,当眼下工作做好之后,他琢磨的是工作创新的问题。机关大院的大多数人,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和工作着,日子过得刻板而机械,有些人不到年龄就显得苍老了。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从进机关就开始做政治梦,做当官梦,希望有朝一日时运好转,得道升天。但能当官的不少,真正当了官的人不多,时间一拖,年龄大了,就一心一意往老年混了。也还有一部分人确实没什么野心的,过着平稳的小日子,也不想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工作,仅仅只是为了端个铁饭碗,解决温饱之需。这部分人属于机关里真正的良民,他们不会在某件事上兴风作浪,也不会拼命地投机钻营。作为秘书长的古长书,总是带着一种体恤的情怀,希望他们工作一天就快乐一天,不要成天阴着一副脸进出,看上去很累的。
市委大院原来有一大片空白地带,李修明当主任时,曾提议建一个篮球场,但被原来的常务副书记张常忠否定了,说机关就要象个机关的样子,又不是学校,建篮球场干什么?篮球场没建成,就建了几座平房,作为市委办的仓库。看上去平塌塌的,不是那么好看。与高楼相比,也极不协调。古长书就向常务副书记贺建军请示,把平房拆除建成篮球场,活跃一下机关干部的业余生活。贺建军说他同意,最好再给汪书记请示一下。汪书记说建吧建吧,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搞。
于是,古长书在财政局要了一笔专款,把大院里的平房拆除了,重新对地面进行了处理,建了一个篮球场。旁边还搞了两个凉棚,里面添置了两个乒乓球台,其余的地方全都搞成了草坪,绿油油的。这样一来,市委大楼后面的空地就充分利用起来了,也好看多了。古长书还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了一个会,就如何活跃机关干部文化生活征求大家的意见,他就是要让机关工作的同志忙得开心,干得用心,玩得舒心。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搞一次象样的篮球赛,在市委院内组成了十个队,市委办、组织部、纪委这样的大单位,一个单位出一个队。政策研究室、团市委、统战部这样的单位,就由两个单位组成一个队。政协大多半是老头子,可他们老当益壮,硬是组成了一个独立的篮球队,上了战场依然意气风发。
机关有活动了,人也活络了,有朝气了,满院子都生动起来。一说比赛大家就欢天喜地的,都怕自己的单位输了,领导有空全都观战去了。那群情激昂的样子,比收看NBA还积极。机关原来的沉闷气象也改变了。各部门的干部对古长书好评如潮,没人说他不务正业,而是说,这个人真是个做领导的材料,市委哪年搞过篮球比赛呀,只有他就搞起来了,而且搞得很好。连工作时都更加有干劲了。
第五部分第45节 汪书记与顾晓你(2)
雨季到了。突发性的暴雨常常给上下班的职工带来不便。领导倒无所谓,他们有车,副处级以下的干部就苦了。如果那天忘了带雨具,出门后少不得东躲西藏,或一路疯跑,手里带着什么就是什么顶在头上,那模样又可笑又狼狈。机关近四百号人上班,古长书就在这事上动脑子了,如果弄点公用雨具发给他们,也能给他们提供许多方便。那天他在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大雨琢磨着这事儿,灵机一动,便给黄骏打了电话,黄骏正在深圳,过几天才能到金安来。黄骏问他有什么事,古长书说:“你想做广告吗?给你一个免费做广告的机会吧。”黄骏说:“说说。”古长书说:“你来看看市委大院吧,这么多人需要雨具,你给发一套,打上你的广告怎么样?”黄骏说:“谁掏腰包?你?”古长书说:“我没钱。你打广告,这么多人给你宣传,当然是你自己掏广告费了。”黄骏哈哈一笑,说:“你呀你呀。你也太拙劣了。要给职工解决问困难,就明说嘛。等我到金安后再办吧,现在我就通知他们设计一个比较好的方案,我回来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黄骏回到金安市就把广告雨具的问题落实了。他一共制作了五百把雨伞,五百套雨披。而且是上等材料制作的,绝不是风一吹就翻天覆地的那种劣质品。满满地装了一车拉到市委机关仓库,堆成了一座小山。古长书让市委办后勤科的人按照各单位人数,每人发一套,并要亲自给他们送上门去。这可把其他机关里的人高兴坏了,以前各单位也是搞一些劳保用品的,但都是各顾各的,市委办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部门。通过这事,人家就有比较了,说古秘书长就是做得周到细致,他考虑的不仅仅是市委办的小集团利益,而是整个市委机关大院。虽说那点雨具值不了多少钱,可他眼里看着别人,心里装着别人,其间蕴藏着一份温暖和关爱,这就是一个当官者的思想境界问题了,至少他是能胸怀大局的。政策研究室的一个博士就上升到理论高度了,说这件事情体现了古长书的亲民思想,他把机关工作人性化了。什么是以人为本的理念?这就是。
人家当然是要比较的。要是以前市委办发小礼品之类考虑到其他单位了,下面一些同志少不得闹意见的,甚至怀疑领导得了人家单位的好处。据说有一次,外单位的一位同志要开会,忘记带笔记本,便从市委办后勤科讨了一本去,还拿了一支圆珠笔,就有人反映到主任那里去了,说凭什么给他们用?这是拿公家财物做私人人情。这回雨具的事却恰恰相反,一个不漏的发送,办公室的人反而感到很体面,觉得古长书办了件让他们脸上有光的事,好象无形之中提升了市委办的格次和威望。尽管下着大雨,他们顶着雨伞出门的样子都是神采飞扬的。
于是,广告伞就成了雨中的盛景。又是一次大雨的时候,古长书看到,上班时满院子都撑着雨伞,上面全是“深大集团”的字样,那场面也算蔚为大观了,古长书便给黄骏打电话说,“你看你多好哇,我们市委的同志们冒雨都在给你的公司和产品做广告啊!宣传力度该多大呀。”黄骏乐呵呵地说:“古长书同志,我那个可是花了四万多块钱的啊!你看看那伞的质量多好。你别得了好处还要卖乖呀。”古长书说:“这次确是让你花钱了。可它的广告作用真是不小的,你别低估它的力量。”黄骏说:“我是搞经营的,明白四万块钱在你们市电视台要打多少次电视广告。”古长书说:“是的是的,我也只是给你开个玩笑,主要是表示感谢。哪天请你喝酒。”黄骏说:“还是我请你吧。”
那天古长书发现顾晓你并没有用这种广告伞。在过道上,他问顾晓你,你为什么不用?顾晓你说,她老公说那伞好结实,他就拿去用了。古长书笑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晓你就一本正经地称他为秘书长了,不象以前那样,在公开场合什么都不叫,在私下场合就直呼其名。古长书没再说话,就往自己办公室走。顾晓你也跟了进去,进门后,顾晓你笑容可掬地说:“秘书长,想不想知道别人对你的评价?”
古长书看着那认真中有些顽皮的样子,说:“坐下,给本官说说。”
顾晓你没坐,就在桌旁站着,说:“那天一个很有资历的人大发感慨,说,‘领导们天天在讲领导艺术,真正把领导工作做成艺术的,只有古长书。不仅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工作变成了别人的微笑,写在众多机关工作人员的脸上。’听听,这是什么样的评价啊,我都开心死了!”
顾晓你又说:“他们还说,有的领导能把坏事做绝,古长书是把好事做绝!”
古长书说:“谢谢他们这么奖励我。”
顾晓你说,“本来是件平凡的事,可到了你那儿,就变得出手不凡了。这就是你的高明!”
在历任市委秘书长中,人们一直认为前任秘书长李修明是最出色的。古长书上任之后,日见显示出他耀眼夺目的光彩来,相形之下,李修明就稍稍逊色了。人们对李修明的评价是为人耿直,工作严谨,协调能力极好,善于在复杂的矛盾漩涡中找准自己的位置,从而稳坐江山。而人们对古长书的评价就不同了,除与李修明相同的优点之外,就是工作上有开拓创新精神,不仅仅是能干,而且敢想敢干。李修明能不能干?也很能干。但是李修明怕别人妒忌。古长书就恰恰相反,他不怕别人妒忌。该干什么,想干什么,他就会大胆地干。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妒忌而不干,不会因为“高标见嫉”而退缩。当然,古长书也是不想让人妒忌的,他会尽可能地减少别人可能对他的暗中妒忌。所以他办什么事都显得低调而不张扬,为人处理也非常谨慎。可是,古长书这人就是有点怪,他低调而不张扬,自有人去为他张扬。人们似乎愿意私下为他传颂美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好像天然地赋予了某种政治亮色,一旦做成了就会闪闪发光,机关里的干部们自然就会发出一片喝彩声。
比如市政府门前有几个老上访户,是十年前的老问题。他们的土地被乡镇企业征用后办了工厂,征用费只给付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欠着。后来乡镇企业垮台了,老板跑了,企业成了一片废墟,剩余的土地征用费也没人付了。当时征地时,是乡政府做的工作,甚至有点强行征用的意思。十年来,几家农户轮番上访,从乡里找到县里,从县里找到市里。市政府信访局多次把情况转到下面,责成当地政府处理,可乡政府也因情况复杂,变化大而处理未果。几家农户就不再找市政府了,直接找到市委。他们在市委门前打着一块大幅标语:“还我征地费,还我土地”的字样。以前他们也来过,在市委门前晃晃,就被值勤的武警吼走了。古长书是苦孩子出身,他喜欢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看到那些上访的农民他就难受。古长书是从县里出来的,他知道,农民对政府很有意见,甚至还有点对抗性情绪。可是,他们面对党委和政府戒备森严的高墙深院,你不给他解决问题,他们也无可奈何。尽管他们上衣无望,可他们依然不甘心,一到农闲时间就来上访一回,有的甚至趁到市里办事的功夫,也要抽空来说说闹闹。实际上,这些上访已经没有了上访的意义,涂上了闹事的色彩。他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却让接待部门不厌其烦,甚为头痛。那天看到农民打上标语了,古长书就亲自出去过问,了解了初步情况。之后,古长书就把顾晓你叫去认真做下笔录。然后又向信访部门进行了查询。古长书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问题,要解决并不困难,是部门与部门之间互相推诿踢皮球导致的。只是年长月久,问题长胡子了,成了老问题。如果拖着不解决,确实影响不了国计民生,却影响安定团结,伤害了农民的利益。
原则上讲,解决这个问题不属于市委的事。可古长书这回心软了。他想管一回闲事。于是,他把农民上访要求讨要土地征用费的问题专门向汪书记做了详细汇报。那天晚上古长书来到汪书记家里,那口气简直就有点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