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02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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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靠近匿名的世界珍藏起草木的枯荣和鸟兽的哀乐现在又到了冬天,难道它是一个尽头?不,冬天将再次被我结晶漫天飞舞的雪花是我体内钢性的齑粉
看海(外三首)
■ 安 歌
我想我在看海,这笨拙的大兽那么多水的匆匆奔赴只让它微微弓起脊背展示远处的蔚蓝岸边些许海浪,不断团结起破碎的白光诉说围困大海是可能的海不泅渡,泳衣太鲜艳了——我们多么害怕遗忘害怕被记住它呢?弯向大海的椰树夜晚在我们身体里同时灌进了黑灌注了海涛哪怕风试着站在它身上它依然是寂静本身——大地在偶然中埋葬了它的根它看海,或者不看,只是站着它只能这样,或者它看到了全部?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是要离开的那人我想我在看海它在行动,我在坐着随时准备离开直到海水的枝桠漫过我的发梢
她的面孔
——给YP“她的面孔像金色的苹果”而更多的时候,她的面孔是无人的城镇空洞的街衢,在动摇的大海上嬉戏她纯银的花枝,在瞬间收回她重建的瞬间,可能完全敞开的欣喜若狂——几乎就是你身体里温良的羊群突然出现,没有任何方向的消息树,没有暗示山坡岩石的阳光裸露她的面孔无边无际地消逝“她的面孔像金色的苹果”闪动在叶子中间,你随手采摘的苹果在英语的中国,在济南话的俄罗斯在河北方言的荷兰农庄,在中国台北的阿姆斯特丹的河流上它太多了,汁水的微妙差别在取之不尽中枯竭你,你几乎无法停住,你依稀成了苹果采集商,可“她的面孔”穿过苹果的喻体从你暗流的凉水诗章流向大海,大群苹果腐烂的芬芳中站起的 蔚蓝大海刺痛你的眼睛——没有什么比你纯净的诗篇更混乱:“她的面孔”推动陌生的河流穿过你,路经你,提起你,抛下你,成就你已被大地牢牢抓住在你的手被芬芳的苹果捉住之时它依然从你的体内奔向注定的大海无论它此刻在哪一个枝桠上葱绿在哪一粒牙齿间崩溃在哪一颗树上长成100°以下的晃动的水色蜜桃
7月23日开始的台风 整整一个夜晚,屋子在试飞 雨水的孤儿从四方八面扑向它 雷的战车轰轰烈烈地说:雷厉风行 玻璃和窗子穿墙过户动摇我—— 还差一张纸我就要被淋透 还差一张纸,那张纸就要被谁的风 席卷而去 就要来不及了,如果再不爱 再不随便爱上一个人,一个此刻最近的人 一个此刻的紧紧拥抱—— 我怕来不及: “把门窗都关好,不要听它 把后窗台上的砧板拿进来 不要让它掉下去砸着人” 可台风根本不管你听不听它 而我的屋子没有后路,没有人 这你不知道—— 我想随便爱上一个人: 一个阳光的海水里涌出的泳帽 一段闪亮的肌肤 此刻,人是多么可靠—— 我曾经用什么力量在拒绝 拒绝把自己留在他身上,拒绝 他的健康,我的疾病 此刻,我的屋子还在试飞,一直没有成功 它一直在试,多么有耐心 另一个被棉花缠身的人 此刻,试着穿过云层飞向我 他要把一个城市,变成一个女人? 如果台风肯停下来 他就有可能,坐着晕黄的台灯 看可能的我从电脑屏幕的字里走出来—— 有可能是另一场风暴? 怀上一个拖拉机手的儿子双手油腻,在扳手、斧头、螺丝钉和女人之间,四个轮子卷起泥飞射出,周围树叶惊叹:男人随意装卸,力大无穷屋子里太灰暗了,男人说可那是内心,黝暗里三角梅正在开放骨骼间铁器钝响你随意装卸,力大无穷:到外面去,到外面去驾驶着拖拉机,轰隆隆的蓝天轰隆隆的田野和风虫子细语、溪水倒流到外面去,到外面去……有时只是在体内到外面去,到外面去……你随意装卸,力大无穷像任何一个拖拉机手,天生如此如此熟练,这真太好了扳手、斧头,螺丝钉、车轮倒流新鲜泥沙俱下虫子已重新组装好胳膊和腿“你好像没有用心”嗯,可它太多了,几乎就是一只你准备和我谈——虫子怀孕
爱之短章(六首)
■ 草人儿
因为我爱你用盐和着力量的水浸泡我骨骼里的铁用抚摸的手指在我的身体里找到你的墓穴用皮肤修补皮肤用爱缝补爱因为 我爱你
断 想太阳就要落山了把母亲和孩子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一致的美正在抵达黑暗一只蝴蝶它在飞像一件青色的衣衫落进我的影子里我被夜晚包裹的灵魂被风一吹也就飞远了
一面墙一块显性的泥土一面墙应该竖起的 都竖起了和过盐 和过水也就练就了一身结实一面墙还是会倒倒向东面倒向西面倒向白天倒向黑夜最终都不如倒向我的怀抱
下雨了我还是会暗淡下来几根茶叶提起的精神渐渐退缩我还是弄不清把时间装在一壶茶里我还能为你倒出几回?随便想想天就下雨了一滴雨落在脚边一些尘土跟我走进了家门
女人·埙一只绛色的陶罐停留在一棵紫色的葡萄下这只久远而悠长的乐器需要合作人类之初的声音这音乐 伴随着舞立蹈之的节拍一堵 几堵老墙訇然倒塌一只小小的紫色陶罐把一个 几个秘密隐藏在身体里像一个单薄的女人消受着身边的幸福
火来了我内心的宁静片刻失火起火了用我染黄的长发用我发烧的体温用我含盐含糖的舌头助燃着一场大火大火从前院烧到后院火来了在这场大火中我刺瞎了双眼
诗四首
■ 李轻松
给法布尔这些昆虫是你的孩子你只失去了一个——他叫汝勒所以你还是幸运的在你这样的年龄,不只你失去了孩子但没有人像你那样天天可以跟他在一起作为你热忱的合作者他始终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把昆虫带回家去牛粪的香味又飘起来远在几里之外的昆虫都已闻到真的比矢车菊还香小汝勒也寻着香味回来了你说亲爱的孩子,昆虫怀念你你没把悲伤告诉人们在给了汝勒莫大乐趣的乡间田野上所有的昆虫都围绕着你而且,不仅仅我,还有很多人都跟你的孩子在一起我有些庆幸,那个死去的孩子永远能活在七岁或者九岁便可以永远提着萤火虫回到昆虫中间或者你的书里 托尔斯泰的最后一个冬天 1910年的冬天 82岁的列夫·托尔斯泰 决计要离开世俗的生活 他举着一截蜡烛,叫醒他的医生和马车夫 他说:我马上就要走了……永远离开 当四轮马车终于驶出了庄园 当他在亚先基火车站想到南方 他激动得眼含热泪,满脸通红 像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像一个生了病的人 他说以前他的确是一种病态的生活 现在他感到大地的气息 吹进了他的胸膛 他把自己从家里抛到了路上 抛到了火车上,他的生命从这一刻开始 便一点点地飘离了他的身体 漫游广阔的大地 他所期望的乡村,单独而暖和的农舍 还有那些农民兄弟 离他是越来越近了 他为什么要选择火车出走? 选择碾过安娜的宿命的火车? 是什么提早把死亡降临在他身上? 他是否想起多年前 为自己做的一次安魂弥撒?没有人因为享乐而感到可耻没有人把真正的风寒迎进自己的身躯只有列夫·托尔斯泰 俄罗斯大地的良注定要在荒凉中停止呼吸11月7日清晨,阿斯塔波沃小站一个地主的早晨他说出最后一句完整的话:世上有千百万的人在受苦为什么你们只想到我一个?
斯泰因小姐斯泰因小姐,你在巴黎的秘密生活在花园街二十七号那些谈话 写作 还有与大师们相互嘲讽 都是那样幽默 风趣打上了后现代的烙印那位具有“冰山风格”的大师海明威那时还是个热血青年他热衷于为你抄写手稿急切地表白他的人生与创作一直沉默的你只在最后说了一句:你们是迷惘的一代这个专有名词像你的存在一样使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巴黎格外生动你集中了时代的风气 又在流派之上你带着先锋的美 又在思潮之外一个犹太人的后裔自称与怀特和毕加索并肩创造了二十世纪的女性“热烈的伤害就是缎带上的叮咬”你借艾丽斯的嘴说出你确信那就是你自己的声音一些呓语 像自我的抚摸一样微妙 并不在意缺陷的美 时间和事件就这样被记下了 无限的可能性
与神秘的事物相遇
——给博尔赫斯 沙漠、海洋、盗匪、偶像崇拜者 河川、野兽,我还能遇上什么?椭圆形、菱形、 等边三角形 它们都从哪里呈现?酡红的、黑的、蓝的,
以及那些气味 都是我闻所未闻 这是惟一的一次旅行,纸上的旅行 水与火的旅行。我乐于这种冒险 当我与神秘的事物不期而遇 当我惊讶、恐惧、迷恋时,我忍住自己 在这意外之美停顿。在我之前 这种美 居然存在已久。这使我黯然神伤。怀着一种敬畏,我打开这道门打开火焰的手里奇异的舞蹈我被声音追赶着发不出声音被舞姿蛊惑着却乐于被蛊惑这邪恶的力量邪恶的美与我官能症的气质多么相通!关于梦的颜色我是多么容易说出小兽的眼睛,还有那些气味虽然我花粉过敏,但我嗅到了那种香那些鬼魂已经游荡起来我跟随了很久,它们轻易地飞过鲜红的屋 顶而我还是被撞坏好味道并不那么坚强它需要更多的弥漫 与贪婪在一个转弯的地方一个凝神的时刻 我在镜子里撞见了一座迷宫在镜子里撞见了自己
跟随你的心(组诗)
■ 吕天琳
树叶里的闪电是我,在靠近春天的树叶里发现了闪电,那时候它还在沉睡我以为那正是一束安详的火焰它可能在回想它最初如何发生呢是鸟鸣,它们靠着禽类的天性把全部的树叶重新发动起来了草地上蚂蚁们也装备好远征的铠甲而雨水正沿着旧地图向着果园出发是你到来的消息,是谎言之外的事实是山峦疼痛时一条栈道的剧烈抽搐是天空被打开后解放出来的青春的云朵是最后一枚纽扣被删除后留下的荒诞你就来了,像一幅灿烂的植物标本阳光隐身后显影出来的金树枝,在民间我们简单而虔诚的呼唤你,向西的马朝圣的闪电,我的皮肤因你的照耀而湿润不要躲在树下避雨,不要摇动一棵小树伐木的诗人想要造纸,他的笔已经干涸闪电下来了,从黑暗的角落里推出一把灵感的椅子,它邀请我们坐上去
戏剧性 不要求情节,电信大楼门前的一幕 的确富有戏剧性,裸着上身的疯女人 赤脚站在严冬时刻大理石铺的地面上 与正常女人的区别只在于她在大庭广众下 暴露出敏感的上身,浑身颤抖着 跳着脚,几乎就要失去知觉 过往的人很多,他们大多扮演成看客 穿着各色棉衣,皮鞋闪亮,他们都知道 十二月的北方寒风凛冽的滋味 此时此刻,我正走过她的面前 去电信大楼里给手机交费,第一眼 看见那女人,我浑身剧烈地打了个寒战 我能理解那种冷,比乱箭穿身还强烈 该给她找双鞋,或者找件旧上衣 我开始转身回家,她没有理由被冻死我没有回家,就用交手机费的钱买了棉鞋和棉衣,心里很难过一点儿也没有去做一件好事的感觉当我走到疯女人面前,真的大吃一惊她穿了一件崭新的军大衣站在风雪里脚上添了双趟绒面儿的新棉鞋
上下坡大地从来都是不平的,这并不只是自然的 缺陷地理上的倾斜提供了看待事物的许多角度现在,我脚下正好是个下坡,我的心在滑动仿佛正在漫下来的流水或者减速的车轮这是个充满矛盾的空间,当然也充满疑问对立构成永远的存在,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