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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手机 作者:刘震云-第3章

小说: 手机 作者:刘震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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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达 : 我谈主要的看法。最近《手机》非常热,电影我没有看,我觉得冯小刚影片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而且有特别熟悉的东西,我怕看了以后,冯小刚的东西,影响我对文学文本的新鲜感。我谈一下刘震云的创作的我的理解。
   我原来是刘震云一个很热心的评论者,从《新兵连》等等,我一直很喜欢这位作家,但是后来到《故乡面和花朵》以后,我觉得自己跟不上了,觉得自己说不出什么东西。而且我在这儿不怕献丑地说,我甚至到今天为止,我连《故乡面和花朵》的书名都搞不清楚。看了《手机》以后,我觉得非常的清晰,感觉能跟上,而且感觉《手机》有一定的开创性,《手机》开创了一种东西,不仅仅大家都说我们买手机,他抓的很敏锐,我们的隐私权受到侵犯,通过手机引发了一些东西,不完全是这样。《手机》就是把我们生活中无名状态的存在,大量的、但是被我们忽视的,现在人的生存状态解放出来了,同时也通过《手机》概括出来了。
   过去刘震云问过我,我觉得这个话是对的,他讲“文学的贡献在于不断为人们提供一种新的对世界观察的方法”,我觉得他这么说正符合他创作的特点。我是感觉到,由于我们长期形成的思维惯性,形成一个硬壳,硬壳是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思维变得老化和僵化,我们与最鲜活的今天反而有隔膜,有些东西我们很麻木,有相当的作品是这样的。像《手机》这样的作品,虽然是灵光一闪,实际上通过手机想到了我们民族群体的最重要的一种现象。
  我归结这个作品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由对若干人命运的关注,转而对民族群体的新的历史文化语境、包括在高科技的现实之下人们的现实生存状态的一种思考,所以有先锋的精神和传统的白描。是对今天人们生活生存的思考。
   还有一个问题,我感觉刘震云思索了现在人的,我无法命名,叫做无聊或者什么也好,《手机》的作品无形中揭示了这个现象。这几个主人公都有婚外情,他们的人都不错,但是他们想打破生活中单调的东西而卷入了情感的漩涡,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也带有普遍性。这一点上《手机》没有太甚的介入,但是已经介入了这个东西,手机不仅是使人丧失自由的问题、隐私受到侵犯的问题,也涉及到人在今天生活质量的问题,在物质高压下,精神生活有没有贫乏?甚至今天的人们生活想换一下,但是换不了,这些现象的发生,都不是简单的道德谴责的问题,都与今天整个的文化发展趋势有关系,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至于我们每个人在网络文化中的处境,我觉得刘震云接触了一部分,是很好的开端,包括我们的文学怎么打破我们思维的硬壳,向现实迈出很大的一步,这是《手机》的突破性,这是我读《手机》的直接的感觉。所以,《手机》不是一个结构多么宏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甚至人物的刻画并不是主要的,刘震云对文学的贡献,比较大的贡献是把状态至于人物之上,第一是状态,人物为状态服务。当然,《手机》也不是有多么厚重,说它有多么深刻也还有待于再续,我觉得作品是比较敏锐,抓住了卖点,但是作为长篇小说,不要求厚重,就是说他的写法,我想他把人的状态写的很好。谢谢!


第一章 吕桂花—— 另一个人说


吕桂花—— 另一个人说(一)
  镇上看电话的老牛,1968年和严守一他爹一块卖过葱。
  卖葱之前,严守一他爹不爱说话。村里老阳高,日子显得长,一天下来,老严说不了十句话。十句话中,不得不说的占六句,大到家里盖一座房子,小到家里添一只尿盆,老严赞成,是“弄”,不赞成,是“弄个球”;另四句是感叹词,不管是高兴或是愤怒,都是“我靠”。卖葱之后,老严开始说话了。卖了半年葱,老严能完整说下一个故事。严守一记得, 那时他爹常讲的故事有两个,一个是吃丸子,一个是吃粘糕。
  一个人,腊月,到集上卖门神,旁边是一卖炸绿豆面丸子的。他买了四斤,人熟,给了他六斤。他一个一个捡着吃,不知不觉吃完了。一站起来,“咕咚”,倒了。
  一个人,收麦时节,家里的牛丢了,出门找了两天没找着,饿着肚子回到村头,碰到一卖粘糕的,认识,“大哥,先赊我五斤。”吃完回到家,“娘,我要喝水。”“咕咚”,倒了。
  当时严守一觉得不好笑,四十岁再想起来,每次都笑了。一开始严守一觉得他爹卖葱,见的人多,话是跟人学的;后来才知道,教会老严说话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老牛。晚间全家蹲在灶间吃饭,吃着吃着,他爹“噗嗤”笑了,摇着头说:
  “这个老牛。”
  严守一就知道他爹人在吃饭,心又随老牛卖葱去了。那时严守一觉得,世上最有趣的事情,好不过卖葱。
  1968年冬至那天,老牛和老严从二百里外的长治煤矿卖葱回来,路过严家庄,老牛到严守一家坐了坐。没见老牛之前,严守一想着老牛一定是个大个儿,大嘴,声如洪钟;见到才知道,个头比桌子高不了多少,雷公嘴,说起话来娘娘腔。过去老听说老牛,一下见到,本该严守一发怵,没想到老牛倒对十一岁的严守一羞涩地一笑,摘下火车头棉帽,用帽耳朵去擦头上冒的热气。老严招呼老牛进屋喝水,严守一也跟了进去,倒是老严朝严守一肚子上踹了一脚:
  “身上腥,滚!”
  接着两人在屋里喝水,也没听老牛说什么。偶尔说话,也是说路上打尖吃了几顿饭,毛驴喂了多少料。接着全是“呼噜”“呼噜”的喝水声。老牛赶着毛驴车走后,老严对全家说:
  “能说,今天没说。”
  年关之前,腊月二十三,严守一他爹提着一根猪腿到牛家庄看老牛,顺便结一年的葱帐。上午去时一脸笑,黄昏回来,一脸铁青,蹲在门框上“吧嗒”“吧嗒”抽旱烟。一直抽到三星偏西,站起身,用烟锅“梆梆”地敲自己的头:
  “我要再卖葱,我就不是人!”
  严守一他娘死得早,1960年被饿死了。第二天严守一听他奶说,老严和老牛在分葱帐时,起了纠纷。从此严守一他爹与葱和老牛告别,又开始闷着头不说话。严守一有一个姨夫叫老黄,在黄家庄开了一个染坊。第二年春天,老黄找老严去各村收布,老严摇头:
  “布好收,我不会吆喝呀。”
  老黄:
  “就一句:黄家庄的染坊来了!”
  老严摇摇头,没去。
  1989年春天,严守一他爹得了脑血栓。人开始痴呆,身子左半边不会动弹。与别人不同的是,别人得了脑血栓不会说话,老严得了脑血栓,倒结结巴巴能连成句子;别人得了脑血栓失去记忆,老严一辈子经过的事比当时记得都清楚。年底,严守一从北京回山西老家过年,围着一个火盆,半瘫的老严西向坐,严守一北向坐,不知怎么,说起老牛,1968年共同卖葱,因为分帐翻了脸。老严抬起没瘫的右胳膊,抖着上边的右手,断断续续吃力地表达:
  “他记花帐!”
  “哪哪儿都有缝,缝里都掉渣!”
  严守一:
  “是好朋友,就不该合伙做生意。”
  老严:
  “花帐我能忍。腊月二十三,算了一天帐,到了黄昏,我拿钱往外走,出了门,突然想起过了年啥时去发葱,又回到院里,听到老牛在屋里对他老婆说,老严是个傻逼。”
  “不为钱,就为这一句话。”
  接着潸然泪下:
  “一辈子没说得来的,就一个说得来的,还说我是傻逼!”
  指指自己胸口:
  “爹这一辈子,这儿有些发闷。”
  1995年夏天,严守一他爹又中了一次风,嘴开始向右歪,倾斜着流涎水。一直到死,再没说过一句话。
  与老严分手之后,老牛也不再卖葱。1969年,镇上装了第一部摇把电话,老牛便去镇上邮政所看电话。当时想看电话的有二十多人。邮政所长叫尚学文,理着分头,把二十多人叫到一起:
  “看电话,就得嗓门大,你们每人吆喝一声我听听。”
  二十多个人一个一个吆喝,最后数老牛吆喝的声大。别看娘娘腔,邮政所对面百货楼窗户上的玻璃都让他喊炸了。不但声大,而且喊的时间长,尚学文点燃一支烟,烟抽完,老牛的一声喊还没倒气呢。尚学文止住老牛:
  “行了,比驴叫都长!”
  1996年,严守一成了电视台清谈节目《有一说一》的主持人。当他在电视镜头前成为名人后,全国人民都理解,惟独严家庄的人不理解:
  “我靠,他爹一天说不了十句话,他倒天天把说话当饭吃了。”

吕桂花—— 另一个人说(二)
  1968年,严守一的好朋友叫张小柱。严守一属鸡,那年十一岁,张小柱属猴,那年十二岁。张小柱的头长得像个歪把南瓜,胳膊腿细,像麻杆;由于头重,每天像碾盘一样偏压在肩膀上;右眼玻璃花,看东西要先揉左眼。张小柱他娘有些傻,张小柱他爹在二百里外的长治煤矿挖煤,张小柱在严家庄算住姥娘家。严守一没娘,张小柱娘傻,两人常一起背书包上学。1968年,张小柱他爹从二百里外的三矿给张小柱带来一盏废矿灯,夜里装上废电池,明亮的矿灯能照二里远。村里的天空黑得浓,黑得厚,两人常端着矿灯,站在村后的山坡上往 天上写字。张小柱爱写的字是:
  娘,你不傻
  严守一爱写的字是:
  娘,你在哪儿
  两行字,能在漆黑的天幕上停留五分钟。
  严家庄的学校设在村里过去的牛屋。老师叫孟庆瑞。阴历八月十五那天,孟庆瑞要去镇上赶集,反锁上教室门,让学生在牛屋背书。严守一、张小柱、陆国庆、蒋长根、杜铁环几个人从牛屋后墙掏粪的窟窿里爬出来,脱下鞋,掖到腰里,蹚过河到山后的坡地里偷西瓜。村里看瓜的叫老刘,耳朵有些背。严守一等人一开始想偷瓜,等爬到看瓜的窝棚后往里看,老刘包了一锅盖饺子,正往铁锅的滚水里下,又决定偷饺子。严守一、蒋长根到地里做偷瓜状,老刘从窝棚里冲出来追赶,这边张小柱、陆国庆、杜铁环把一锅饺子用笊篱捞出,空空水,倾到褂子里兜起,跑到山坡后,等待严守一和蒋长根到来,一块吃饺子。饺子别人吃上了,严守一没吃上。老刘没追上蒋长根,追上了严守一。下午孟庆瑞审案,没等孟庆瑞用裁衣服的竹尺打严守一的手心,严守一就把张小柱、陆国庆、蒋长根、杜铁环四人招了出来。黄昏别人放学了,严守一几个人还贴着牛屋墙跟站着。阴历八月十五,月亮爬上来很圆。孟庆瑞吃着一块从集上买来的月饼说:
  “吃过饺子,能扛,站到明天早上吧,接着上学。”
  从此严守一在学校抬不起头。抬不起头不是因为偷饺子,而是因为他把同伴招了。最恨严守一的是张小柱:
  “他把别人招了没啥,我是他好朋友,他怎么能招我呢?”
  从此两人不说话。
  半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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