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码玻璃鞋i+番外 by夏砂-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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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尽了全力。”
“我知道。”
陆斌起身，而君晓青感觉到那个男人被黑色军服包裹的身体明显瘦了很多。她想自己是有几分惊讶的，因为她不是不知道四十七号飞船上的某位特殊乘客和陆斌有很特殊的关系，但她没有想到，陆斌竟已用情如此之深。
“上校，您是不是……需要申请回避？”
当时军部下达的任命陆斌为四十七号宇宙飞船营救工作监督的命令让君晓青跌掉了眼镜，虽然她知道陆斌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还没有公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现在要陆斌承担这样一个工作还是太残忍了些。
“我没事。”
陆斌走到窗前，他仰起头，看着窗外墨色的宇宙。
“他没有死，我知道，他还活着……”
君晓青低下头，眼眶湿润。
下班时箫云默约了君晓青吃晚饭。
饭后的休息时间中，君晓青很自然问起关于陆斌的事。
“云默，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们——陆斌，以及四十七号飞船中那位特殊乘客，洛海晨少将。
箫云默愣了愣，然后他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的确……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如果那时不是他和那个人打的那个无聊的赌，到现在陆斌大概仍然是一朵没有被任何人采下的高岭之花。
陆斌，隶属军部技术部门，军衔上校。
和洛海晨一样，他是当时军部中最年轻的上校，而那时，洛海晨是军部中最年轻的少将。
这两个男人被女兵们称为军部中最闪亮的风景线，当然，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洛海晨是个冰美人，很典型的不苟言笑的男人，但他的情人很多。他对每一位情人都彬彬有礼，让每一位情人都对他心甘情愿，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也许在明天就会和自己说分手。
陆斌则永远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喜欢微笑，面对那样的笑容，无论多硬的心肠都要变软。但陆斌没有情人，一个都没有，对他告白的人不少，却都被他拒绝。这是个不会动心的男人，淡泊是他的天性。
箫云默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斌时受到的冲击。
这么美丽的男人，洁净得仿佛没有沾染丝毫灰尘。他被黑色军服包裹的身躯坚韧而挺拔，却似乎没有任何人去拥抱过那个身体。
不敢，或者不能。
回来后他和洛海晨喝咖啡，他提到了陆斌，然后开玩笑一般说如果是洛海晨的话，不知道陆斌会做怎样的表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拒绝过洛海晨，而陆斌也没有接受过任何人。假如有了第一次，不知道会是谁先做出让步。
“要不要打个赌？”
那个拿了酒杯的美丽青年冷冷开口。
“你真有兴趣？”
箫云默有几分惊讶，和洛海晨交往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对某个特定的人有这样的表示。洛海晨没有回答，他举起酒杯，杯子中的液体染红了他的瞳仁。
于是，赌约成立。
假如陆斌接受了洛海晨，箫云默要向那天他遇到的第一个人示爱，不论男女。假如陆斌拒绝了洛海晨，三年内，他不会再有情人。
“真是……太无聊了。”
君晓青没想到洛少将也有这么一面，看样子人和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有人掩饰得很好，比如洛海晨，有人根本就不去掩饰，比如箫云默。
“结果呢？结果是什么？”
说到无聊，君晓青觉得自己其实也很无聊。
“当然是我输了。”箫云默微笑，“然后那天我遇到了你。”
君晓青愣了愣，慢慢的，她似乎明白过来，慢慢的，她脸上出现准备杀人一般的表情。
“原来如此……箫将军，你，死，定，了……”
君晓青还没来得及瞪眼，贴在她耳后的电话开始轻轻震动。
“我是君晓青。”
……
“什么？你说什么？”
……
“我立刻回去。是，我立刻向陆上校报告。”
……
君晓青站起身，面色因为兴奋而映上红晕。
“什么事？”
箫云默很惊讶看着她。君晓青已经离开了座位，她扭过头，大声开口。
“洛将军，他还活着！”
洛海晨没有死，他活了下来。
救生舱在千钧一发时脱离了危险，当它漂移到土卫二附近时被一艘经过的商船救起。他们把他带回了商务旅行的目的地，冥王星。
“冥王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哈瓦公国的领地。”
箫云默和君晓青一同回到军部，他们迅速了解了洛海晨被救的经过，此时正在等待陆斌的到来。
“恩。”君晓青查阅着电子手册中关于冥王星的情况，“那大概是太阳系中最后一个还在实行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海晨的情况怎么样？”
“医院说根据对方传过来的资料看的话，一切良好。”
“太好了。”
箫云默终于松了口气。
“等等……”
“怎么？”
君晓青皱了皱眉头，她看着手中的电子手册，面色凝重。
“洛将军……他失忆了。”
其实在医学技术如此发达的现代，对于失忆这样的情况人们早已经设计出了无数的解决办法，但没有任何一种办法，可以令病人恢复百分百的记忆。
人类的灵魂不可能被完整复制，所以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总有一些碎片被剥离开去，丢弃在所谓时间的长河中。
陆斌赶到医院时，他见到还在长途旅行沉睡中的洛海晨。
而君晓青告诉他，在冥王星时医生就为他施行了恢复记忆的手术。
“他们说效果不错，至少在他们看来洛将军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事。”
陆斌没有说话，他透过厚重的防护玻璃静静看着在给养舱中沉睡的男人。而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的睡颜。
“上校？”
“叫我名字吧。”陆斌终于扭过头，他带了笑容看着君晓青，“现在不在总部。”
“恩……陆斌，你还好吧？”
“我很好。”陆斌又再转过身，他的额头贴在玻璃上，“毕竟，这是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君晓青伸出手去，轻轻扶在了陆斌的肩膀上。
她听到陆斌轻轻的，温柔的，却略带了一点点泣音的声音。
“真好，他还活着……”
三天后，给养舱开启，洛海晨醒了过来。
第一个进入到无菌室见他的人是箫云默，他虽然很想给这个把他们吓死的男人几拳，但在医生的瞪视下作罢。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家伙可真命大，都那样了还没死！”
听到箫云默这么说，坐在病床上的男人难得露出个微笑。
“让你失望了。”
“失望倒没有……”箫云默做了个深呼吸，他微笑，“海晨，欢迎回来。”
他与他拥抱。在他差点就以为他们天人永隔的时候。
“什么时候恢复得过来？”
洛海晨看了看无菌室外站着的医生，“一个星期，或者更短。”
“女孩们可都想死你了。”箫云默眨了眨眼，“不过，你最该做的事是安慰安慰那个美人，他为了你……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三个月的营救工作监督，陆斌的健康水平直线下降，上个星期保健医生终于向他发出警告，假如他的健康指数跌到红色警戒线下的时候，他们会强制执行修养计划。
洛海晨的表情有些怔愣，但箫云默没有发现。
“本来他应该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不过关于四十七号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他现在大概还在总部做报告。”
“云默。”洛海晨终于打断箫云默，“你说的那个他是谁，我的情人吗？”
箫云默硬生生把后面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这个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可笑。”
洛海晨淡淡微笑。
“可我没有开玩笑。”
箫云默沉默，那瞬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陆斌，你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终于，箫云默强迫自己整理思维。而听了他的问题后，洛海晨陷入沉思。
“我想我听过这个名字。陆斌……他是一个美男子？是一位上校？”
箫云默站起身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该怎么回答洛海晨。
“我说过，记忆的修复工作不可能百分百完成。”
医生回答箫云默关于洛海晨为什么会不记得陆斌的问题。
“但他忘记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人。”
医生想了想，他的面上似乎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最重要？箫将军，您亲口听洛将军说过吗？就算您听他说过，您能肯定洛将军不是在对您开玩笑？”
箫云默沉默，他的确没有听洛海晨说过那样的话，而他一直认为，他对陆斌是真心的，这样的真心，是可以持续到永远的真心。
“关于失忆这方面，学者中间一直有个从没有证实过的理论。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解释就是，在做过记忆恢复手术后仍然被遗忘的那部分记忆，或者是很浅的，病人从没有认真在意过的，或者是很深刻的，浪漫一点说的话是刻骨铭心。刚好这样走极端的两类记忆最不容易被复制下来。”　医生做了个深呼吸，“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箫云默没有说话。
这时他听到门响，他转过身，看到站在门边的，面无表情的陆斌。
洛海晨果然忘记了陆斌，他记起来了所有的事，惟独忘记了陆斌，以及自己和陆斌的一切。
但陆斌一直闭了口，洛海晨生还后，他只见了他三次面。
第一次在洛海晨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做完工作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然后听到箫云默和医生的对话。接着他去看他，箫云默对洛海晨说这就是陆斌，负责四十七号的营救工作监督。而洛海晨只握了他的手，淡淡问好。
第二次是在总部，他们迎面走过，他甚至没有看他。
第三次，是在迎接最尊贵客人的宴会上。
哈瓦公国的唯一继承人乘飞船做空间跳跃从冥王星来到了月球，那是一位美丽无比的公主，她的肌肤如雪一般白，她的头发比宇宙最深处的黑色还要黑，她的眼睛明亮，她的笑容甜美。她的到来，是为了洛海晨。
“海晨啊，他在冥王星做治疗时我接见了他，然后，我爱上了他。”
梅丽丝很大方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么洛将军呢？”
有人问站在梅丽丝身旁的洛海晨。他微笑，这个美丽的男人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
“我爱她。”
欢呼声中，陆斌悄悄走出宴会大厅。
在一片无垠的寂寞宇宙深蓝下，他依在墙边，静静闭上眼睛。
要回忆起什么吗？
是那时洛海晨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让他做的情人是情形，还是自己从没有过的震惊和从没有过的慌乱还是其他？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最近的……
最近的，在洛海晨乘上四十七号前，他和他的一夜缠绵。
他以为他和他身体紧贴，于是灵魂也在同一条路上，他以为他对他说的爱语，是一辈子的事。
然而层层剥离开了，然而在生存与死亡相交的瞬间，他却选择遗忘他。
彻底的，抹杀他的存在。
陆斌做一个深呼吸，他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
“请问，你是陆上校吗？”
陆斌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美得令人感觉窒息的女孩。那是哈瓦公国的梅丽丝公主。
“殿下。”
陆斌向她鞠躬。
“我就猜到你是陆斌。”梅丽丝微笑，“你真美，甚至比起海晨……”
“殿下，没有男人会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陆斌打断了梅丽丝的话。
“可是，这是赞美。”公主象个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我第一次见到海晨，也这样说。”
陆斌没有说话，而梅丽丝也忽然住了口，空气中一片寂静。
“陆斌，你是海晨的情人，不是象他以前的那些情人的情人，是不是？”
“我不懂殿下的意思。”
“你知道的。”梅丽丝仰起了脸，“我还没有爱上他时，已经派人对他做了全面的调查。我知道了你，我知道他爱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