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 作者:海桀-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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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洋说:不,这就很好,你蒸的蛋羹好极了。
谢谢,你叫什么? 怎么会想起来给我蒸蛋羹? 他们都叫我太阳鸟,你叫我小鸟好了。我见你吐出的东西里好像有血,又昏睡不醒,好害怕,想起我爸喝醉的时候,妈妈总给他蒸蛋羹,说是养胃。正好你的厨房里有一篓鸡蛋,又有电饭锅,就给你蒸了温在那里。
这话说得温柔极了,冶洋一阵感动。
吃啊,凉了就不好了,我替你把卧室收拾一下。
冶洋喝下半碗蛋羹,感觉舒服了许多,见小鸟在帮他擦洗那些呕出的秽物,甚是尽心,心里感激,煮了一壶咖啡,又在面包上均匀地涂了一层黄油,逼着她吃,把昨晚的遭遇尽抛脑后。闲聊中,冶洋知道了她是湖北人,刚来此地不久。这样的人现在太多了。这几年,这座城市的最大变化之一,就是一夜之间涌入了难以计数的外来女。
你今年多大? 十七岁。
你说的是虚岁吧? 不,是周岁。再有七个月就满十八了。
冶洋心想:真他妈荒谬,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不在父母身边上学,却跟人出来做妓女。又想:你他妈也太不是东西了,她不就是你带回来的吗? 装什么正经? 玩什么同情? 只是这女孩也太小了点。可他立刻转念道,不,天晓得她到底有多大,她那斜睨媚态的眼神,哪里像十七岁的少女? 她的长相虽然清秀、水灵,却已看不出青春的本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化妆品的味道,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只是她的肤色相当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天然的细腻,释放着性的光感和诱惑。
老板还有事吗? 没事我该走了。她收拾起一只精美的小包,拿出一只小镜,涂起唇膏来。
冶洋站起身,穿上外套,点燃一支烟,等着送她。
就这么走啊? 是啊。冶洋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钱呢? 什么钱? 女孩双眉一挑,翻出刺目的眼白,那双惯于睨视的眼球绿光闪动,撇了撇涂紫的薄唇,尖声尖语道: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晚上咱们可是谈好了价钱的,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冶洋尴尬道:对不起,我真是记不得了,多少钱? 这怎么好乱要,你按说的给就行了。
冶洋掏出皮夹,摸出两百元递给她。
女孩并不接,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到底多少? 一千。
什么? 冶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一千,你自己打了保证的。
冶洋冷冰冰地说:你打问打问五星级宾馆陪一夜多少钱。
那我不管,我只知道把你弄回来有多辛苦,单是上楼就差点把我折腾死了,若不是强拉硬拽,连拖带背,你可能已经冻死在楼梯上了。早知道醉鬼难缠,死不讲理,可我还是心软。你看着办吧,我有证人能证明是你说要付一千块的服务费,我才送你回来的,还不包括陪睡。
可谁让你留下了? 你啊,若不是你逼着我留下,利利索索付钱给我,我才不会在这里废话呢! 冶洋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将这婊子踢出门外。
可他深知自己的秉性,知道有酒醉之后挥金如土,肆意慷慨,酒醒之后追悔莫及的毛病。那么她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心里一虚,就没了脾气。
却陡然蹿上一股欲火来。心说我惹了一身臊却啥也没沾着,岂能如此甘休。不是说我要她陪睡的吗? 那就睡了再说。不就是一千块钱嘛! 如此一想,脸就变了,连声说:知道,知道,我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了,也想起了你说的话,咱们兑现好了。
真的? 小鸟的脸粲然一亮,露出雪白的牙齿,撒娇道:就是嘛,你大老板答应过的事咋能忘呢? 说着,举起拳头,亲昵地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
冶洋感觉脑袋轰的一声,热血涌上来,他像鹰隼抓鸡,把她拎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在一阵挣扎、呻吟中,一下就凶猛无误地插了进去,如同滔滔的洪流挣开了缺口……而后在女孩的嘴唇上、脸颊上、耳朵上、乳头上、小腹上舔咬蹭摩,继而带着莫名的仇恨,将手指反复钻向女孩的子宫,直到女孩惨叫不止。
冶洋在女孩的叫喊声中醒来,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有些茫然。
求你了,放了我吧。
女孩的求饶,使冶洋又感到了强大的冲动,他是不会被女孩虚伪夸张的戏法迷惑的。
饶了我吧,我正在打针……我……我有病……
病,什么病? 冶洋看着女孩怪异的表情,浑身一热,耳边响起巨钟的轰鸣,刹那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用力劈开女孩的双腿,在巨大的恐惧中,明白无误地看见了可怕的斑点和变色的阴液。
天哪! 他呻吟了一声,突然觉得天地黑眩起来。又一口腥臭的热流从剧痛的心窝喷涌而出……
24
冶洋躺在白玫瑰桑拿中心的蒸室里,白色的蒸气热腾腾地笼罩着他。每一个毛孔都炸开了。
已不知道出过了几身透汗。可他仍让那乳白色的热辣蒸气更强烈、更深入地敷灼他、缠裹他,吞噬他,他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晕眩,忽忽悠悠,腾云驾雾……
先生,您没事吧? 一位操广东口音的服务生进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在飘浮的感觉里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对不起,我看你进来时间长了,怕你有什么事,人在这样热的蒸气中待的时间过长会吃不消的。
谢谢。
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谢谢。
要不要按摩一下,我们这儿的按摩小姐都是专业水平,肯定让您满意。
好吧。
冶洋从闷热的蒸室里出来,几乎站立不住,那梦态的晕眩使他恶心。浴池里空空荡荡,三个绿莹莹的水池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在一面大镜子前站下,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蒸气,痴呆呆地看着里面那个眼睛血红、眼圈乌青的人……
这就是我,虚软的皮肉,毫无硬朗之感的身子,疲惫不堪的神态,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他久久地凝视自己,而后拧开冷水,由上而下猛浇起来。
冶洋在按摩室里躺下来,闭上眼睛,沉浸在低回柔曼的音乐里,音乐忽远忽近,像寺院里古钟的回音。
这时,他听到了柔和的敲门声。
按摩小姐算不上漂亮,二十四五的样子,她职业性地笑笑,表情十分温柔。
我们从头部开始好吗? 冶洋顺从地点了点头。
小姐柔滑的手指像羽毛一样在他的脸上梳理了一遍。然后从太阳穴开始按摩。
几分钟后,小姐的手指在他的身上揉搓起来,时轻时重,时酸时胀,带着点儿微微的压痛,很快,浑身的经络就都在温乎乎麻酥酥的感觉里一个个疏通了。
小姐,听你的口音像是四川人? 我老家在重庆。
来多久了? 不到一年。
以前是干按摩的吗? 是。我经过专业培训,拜过师。
怎么来了这儿? 那边生意不好做,干的人太多了,听人讲这边还可以,就过来试试。
你的技艺不错嘛。
谢谢。
凭你的感觉我有多大岁数? 可能有五十二三岁吧,说不准,但误差一般超不过三岁。对不对? 冶洋心里一阵难受。谈到岁数,无论男女,人们大多喜欢往小里说。年轻总是让人欣慰,哪怕明明知道是客套,是敷衍。可是,当一位陌生的按摩小姐,把你的岁数无意间估大了许多的时候,你面相的苍老可想而知。而且她是多么自信啊!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根据皮肤啊,面相只是一个方面。拿你来说,你的面相不大好测,可皮肤就不一样了,它是伪装不了的,你的皮肤缺乏光泽,弹性不足,不少不该松弛的地方过早松弛了,即使是再三蒸熨也改变不了它们的干涩。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猜猜看。
这很难讲。一般来说,能到白玫瑰桑拿中心来消费的,都是些有钱的或是有地位的。有钱的当然是些大老板了,小老板个体户这种地方是很少来的;有地位的就不同了,会有人请。你不是被人所请。
为什么? 很简单啦,被人请是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不过你也不像是大老板。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如果错了,请别在意,我不过是凭感觉而已。
你感觉得不错,可你还没猜出我是干什么的。
我说啦,这很难讲。既然你不是大老板又不在被人所请的行列,那说明你也没权,但有钱,所从事的工作紧张而又繁重,是专为放松而来,对不对? 这也能从皮肤上看出来吗? 是的。心宽、闲逸、富足的人,大多皮肤细润、光亮,肉体充满弹性,而工作紧张繁重的人正好相反。一般来讲是这样,当然也有特殊的,但无论怎样,人的皮肤和肉体的确反映出肌体的状态,有活力的皮肤和肉体不仅鲜润而且充满内在的情感。
那你是说我现在……
不,先生您别误会,我们只是闲聊,您还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小姐抚摸着他的颈窝,似揉非揉地在那儿摩着圈儿。他们贴得很近,强烈的异性气息扑灼着他。他看了一眼她低垂的胸口,裸露着的乳房让他不由得冲动,很想看到乳晕和乳头的部分,可就在这时,恍惚间又像是看见了那个叫太阳鸟的捏脚女,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自从睡了那个无知的小婊子,冶洋整日里反胃,嗓子眼里像是噎着块儿不熟的肥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他认定染上了性病。深沉的夜色里,他戴着茶色的石头镜,走进一家药店,在售货小姐冰冷的目光下买了两盒新上市的性病克星胶囊,服后稍能安寝。却总是放不下心,想去医院检查,因无明显症状,怎么也踏不进医院的门槛。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在蒸气中蒸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和宝贵的食欲。
一天,羽雨从南方给他打电话来,彼此问候了几句,听出他话里的怪味儿,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言之隐? 他吓了一跳,说你胡说什么啊,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羽雨说,那不见得,你这人最大的特点是内心不深,不过放心好了,我对你的隐私不感兴趣,我关心的只是你的麻烦。
他赶紧说,谢谢,我的麻烦已经过去了。
羽雨现在供职于一家时装设计研究所,上班时潜心研究时装发展趋势、形体美学以及各种层面的审美理论、色彩组合、造型艺术、心理学、民族服饰艺术等专业知识,下班后她不知通过什么关系,还当上了一家报社的专栏记者,常在报纸上发表一些与女性隐私有关的时髦文章。并且加入了当地的作家协会。她的诗集《褪色的红云》正在排印之中。这一切对冶洋来说并不意外,他吃惊的是她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走过了别人几年都无法走完的路。
冶洋强烈地思念羽雨。
两人经常在深夜打电话——真想你哟! 好感动啊! 嫁给我吧! 想你、爱你、吻你,可就是永远不会嫁给你。
我是认真的! 算了吧,你一认真,我就觉得你会遭遇什么事。
怎么会呢? 你这不是让我心乱嘛! 我的身上流淌着你的血,当然知道你的心思啦,问你个事,还能想起和我做爱时的感觉吗? 不许说谎,怎么样,想不起来吧!和别人相比没什么不同是不是? 那你呢,你能想得起我吗? 别打岔,我问的是你!冶洋哑然。
他确实回忆不起和羽雨做爱时的特别感受。
年轻时的冯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