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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4077-叶浅予自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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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来美洲,母亲是上海人,父亲是广西人,原在政府做事。她说她说的是“白话”,凭这点可以证明她家原籍广西。广西北部靠近湖南、贵州、云南那一带人说官话,南部、东部西江一带说白话,也就是广东话。她的记忆没错。    
    下午4点半岳丈来接我们,雇了一辆出租车到爱莲老家“柯伐”去。一路尽是蔗田和椰林。柯伐(Couvan)是个小镇,戴家在此三代,做杂货生意。原有大店一处,被岳丈在赌博中输去,后移住对面一座小屋,仍开杂货店。我七年前托李夫人带给岳丈的一幅造船图挂在店堂后壁上,因漏雨已有一处发霉。二姐葛雷丝有个男孩子叫安裘来,已四岁了,父亲是欧洲人,这是戴家三姐妹惟一的孩子,祖父很溺爱他。    
    岳丈是戴家独子,祖父开赌场。他读书时和祖父相处,又得祖母溺爱。年轻时染上赌博嗜好,把家产赌光了,夫妻破裂,三个女儿跟母亲到了伦敦。如今败子回头,苦苦地守着现在的这份买卖。大姐在英国,有时还靠父亲接济。岳丈的外国名字叫弗来得艾若克,他的祖父叫阿戴,这是戴姓的由来。但他今晚告诉我,当有人问他父亲贵姓时,父亲常答姓“吴”,那么,戴家也许姓吴,尚待考证。    
    千里达之有中国人,是英国殖民者从中国招来的农民。中国农民没受教育,连自己的姓都记不清,天主教堂诱他们入教,替他们取外国名字,几代以后,便无从查考真姓名了。


“天堂”开眼记旅美日记:1947年7月17日

    7月17日    
    访问了戴家祖母的妹妹及其未嫁的女儿,这是第二座“孤老院”。这位未嫁的老姑娘带我们到一英里外的坟场去上爱莲她祖母的坟。这个岛既五方杂处,又远离祖国,在婚姻问题上要保持自己的民族血统,实有困难。这几天见到了三个中国老处女,反映出海外侨胞在婚姻上的困难处境。武汉政府时代的外交部长陈友仁,据说他原配夫人是一位中国人和非洲人的混血种,我怀疑和陈老太太住在一起的那位混血黑老太太是否就是陈友仁的原配夫人。    
    岳丈有个女佣是黑人,带着四个孩子在此工作,第一第二是黑皮肤,第三第四是白皮肤,面部轮廓和他们的母亲一样,这白皮肤也许是变种,也许是混血,弄不清。    
    7月20日    
    尤涅克姨母是老刘家惟一嫁给外族的姑娘,当时颇受姐妹非难,足见土生侨胞种族观念还很深。姨母嫁给一位印度医生,住在12英里外的商佛南陀,有二子一女,长子在美国求学,女儿读中学,高鼻梁,大眼睛,嘴边两个大酒窝,显示中印混血之美。小儿子11岁,斯文得很。    
    坐火车到商佛南陀,过一小站,见一简陋印度神庙,男男女女朝拜者甚众。将近目的地时,车沿西海岸走,经一炼油区,油管纵横,显示这儿产油丰富,输油码头伸入海中半英里,几条大船等着装油。油井区在商佛南陀南,本岛的南海岸一带。千里达产石油,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方重要物资供应基地之一。美国人在此占用了大片土地和海港。千里达人着实享受了几年战时繁荣。    
    岛上家家后院种果树,芒果、广柑、刺果、菠萝、洋桃、椰子、香蕉,果多得来不及吃,让它自生自灭。    
    今天星期日,男男女女穿得整整齐齐,早晨上教堂,下午寻欢作乐。天黑,一群群人唱着歌回家。    
    给葛雷丝的儿子安裘来起了个中国名字,在他的照片上题了一段文字:    
    戴安权,二姐金兰之子,生于1943年3月7日,叶浅予1947年7月客千里达柯伐题。    
    此次访岳家,不知何日再来,留下这题字,也许将来会成为有价值的家史文献。    
    7月22日    
    爱莲舞蹈表演会的舞伴乔治·费尔考克斯,将于今晚从纽约到达千里达,我们和经纪人汤姆斯父女二人到机场去接,回市时在汤姆斯的办公室接见了记者。    
    这里的钱也叫“大拉”(Dallor),散钱有先令和辨士,美金一元合本地大拉一元二角左右。这里的女佣管洗衣做饭,工资每月在10到15元之间,比上海稍高。    
    邓启源君出生于本岛,两岁返国,抗日战争时曾在国立音乐院学钢琴,在交响乐团演奏过。因父母去世,最近回千里达,接管父亲的饮料店。下午来看我们,大讲国语,颇为痛快。问他还弄音乐否?说等弄够了钱就买钢琴。他的店在离大埠50里的“三只手”(ThreeHands)小镇,每星期来大埠办货一次。    
    黎任夫君曾受过国内教育,民国元年来本岛,知侨民掌故甚多,和夫人及包医生来看我们,医生善谈,人情世故学识相当透彻,谈岛上华侨经济衰落情况,又谈印度人犹太人经济势力膨胀,评述颇详。    
    黎君开车约我到中华学校看了一次,教中文的陈先生战时在贵阳读书,是侨生;另一位王小姐教英文,不懂华语;学生30余人,多数不能说华语。学校办了已五年,校舍是侨民集资买的,据说中国领事馆的房屋也是侨民集资买的。有些华侨最近从国内探亲回来,对国内政治腐败,地方土豪劣绅暴虐,极为愤慨。今天在学校见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学生,因战时生活困难,家人把他卖掉,最近才由其父母回广东家乡赎回来。卖儿事件,在国内屡见不鲜,华侨对祖国的反感情绪,这不过一端而已。    
    7月24日    
    晚上潘君宴会上,谈及战时为祖国捐款的事。他说一次陈庆云来募飞机捐,一下拿走十万,陈说政府将发给他们价值十万的公债,至今毫无下落。席上周领事说孙科最近来信要修总理陵墓,命领事筹募捐款,现在连修坟墓的钱都要侨胞出了。    
    今晚宴席上主人潘君告诉我,戴家确实姓吴,其曾祖叫吴石,商会有记载。吴家是从鹤山县来的。提起鹤山,记得1941年从香港逃出,走过鹤山龙口镇时,地方民团误会我们这群难民是奸细,我们险些被捕,幸亏同行者罗寄梅拿出中央社的证明,才弄明白。当时已近腊月底,风雨载道,心怀祖国,经过波折,对国内政治和社会的黑暗更为警惕。    
    7月25日    
    爱尔勃脱舅家经营果园,在市北海岸山坞里,生产可可为主,其他如咖啡、柑桔、木瓜、香蕉、菠萝等热带水果,应有尽有。可可是一种形似苦瓜的果实,长在树干或粗枝上,瓤不可食,瓤内的子就是可可。坞中雨过,白云浮在山腰,颇似江南。今日之游,证实热带土地生产之丰,种植之易。    
    胡子长得很快,每天要刮两次。    
    千里达有家《侨生报》,每逢星期四出一期,消息来源大都剪自纽约华文报,称共军为“共匪”,无疑是国民党的宣传机构。与此相反,一位商人大发牢骚,痛骂国内政治。    
    7月29日    
    欣饮夫人开车陪我们看岛南的沥青池。这是全世界最大的沥青池,是铺路的好材料。我国所谓柏油大马路,就是沥青铺的路。此池归美国人经营,池宽周围约二英里,池中心作胶状,其周围硬化。工人天天挖掘,沥青从地底涌上,次日即填平。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神话梦境。沥青池周围四五千工人,中国人在此经营伙食杂货店有百余年历史。外祖刘家及李家为其创始者,现在已发展至十余家,最大一家姓邓。


“天堂”开眼记旅美日记:1947年8月1日在英国

    8月1日    
    英国殖民地的气味到处一样,香港、印度、千里达,共同点是那一套英国绅士气。这么热的天,衬衣之外必须穿上衣,装领带,实在不舒服。这几天懒得出门。    
    黎君刻了一颗“千里达一月”的图章送给我,作为旅岛纪念。难得在此遥远的海外,遇到这位离祖国30年,始终带着名士气的人物。黎君是广东新会人,民国元年来此。因为是读书人,不善经营,不像其他华侨那样轻易发财。见了面,自叹出国的错误,足见他想念祖国之切。他有二子一女,俱已长成,他已作了四次祖父。命运注定他不得不在此落籍,子女都不懂中国话。    
    晚上以《中国艺术》为题,在美术协会演讲,听众都是该会会员,黑人居多,华人四五位。原拟约黎君翻译,他有事不能到场,我只得看着中文提纲,用半吊子英语讲出。从五代铜器、汉魏石刻、唐代佛画、宋元院画、明清文人画,一直到近年新的中国画,讲了一小时。讲完放映两部艺术纪录片,一部是我的《画中国人物》,一部是《中国皮影戏》。这两部短片是纽约翁万戈监制,我带来为“中国制片公司”作宣传。映完到廊下看我的画。会员向我提出中国水彩画(外国通称中国画为中国水彩画)的技巧问题,我一一加以回答。今晚是中国文化与千里达人见面,会员中的白人、黑人、印度人对此都陌生。我国的周领事也在座,似乎颇觉自豪。    
    黑人画家问我,在纽约卖画,价格一定很高,足见他们非常羡慕美国画家的生活。我告诉他,美国穷画家很多,只有少数知名画家的作品才能卖高价。    
    8月4日    
    今日为哥伦布发现千里达岛的纪念日,市民举行化装游行,极尽欢乐。    
    8月6日    
    上午为爱莲的表演会装台。两个木匠制成了《哑子背疯》那座桥,下午试演,桥塌下来,擦伤了我的右手臂。    
    晚上9点舞蹈表演会开幕。从幕后窥视前台,男男女女,个个穿晚装,中国女人尽量打扮中国装,古老的右襟高领旗袍也穿出来了。10时完场,富有的姨丈姨母请我们吃宵夜。和纽约一样,这是至亲好友之间的一种社交形式。    
    8月7日    
    晚上请《假日》记者米克夫妇在岭南楼吃饭,五个人花了16元,相当贵。饭后开车到乡下看黑人跳“香哥”舞,一种原始的生活情调,把我们带到了非洲的原始森林里。黑人来到了千里达,把家乡的风俗文化也带来了。    
    收音机里听到有黑人跳“香哥”之歌,记录如下:    
    女独唱:阿黑,开开;    
    男群唱:强开开,乌开开,强;    
    女独唱:乌开,开强;    
    男群唱:强开开,乌开开,强。    
    8月15日    
    印度独立纪念,岛上印度人举行大规模庆祝会。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国旗到处飘扬。被英帝国统治了将近200年的印度人,从此扬眉吐气了。    
    8月16日    
    康家在南海岸玛牙罗消夏,约我们同往。晨7时偕爱尔弗来乘火车出发,通过本岛腹地,10时15分到达尾站里翁克雷。全程不过三四十英里,每隔二英里停一站,耗费时间太多。康家乔治开车来接,11时顷到达大西洋岸的“大洋天堂”别墅。这一带全是椰子林,海滩长及10英里,附近有一渔村,黑人在涨潮时下网捕鱼。今天逢新月,潮特大,鱼群亦多,渔主在海岸观察,遥见鱼跃海上,知鱼群弄潮,即推舟下海,撒网成半圆形,远及半里,数十人在滩上,执网两端,奋力拽之,如鱼不漏网,每网可获两三千磅大鱼,小鱼则弃之沙滩,任人拾取。每次收网,鸦群盘旋空中,得以啄食残余。    
    傍晚康家亲友咸集,男女约四五十人,晚餐如军队就食。餐后玩牌,共四五组。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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