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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4131-最蓝的眼睛-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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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妈妈装进肚子里去啦;那样会憋死他的。我已经尽了一切努力,让他离开我,像个男子汉一样地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日子,可他就是不肯,这样我只好把他赶出家门,于是我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他死得像个男子汉,不至于在我的子宫里揉得皱皱巴巴的,而是要像个男子汉。〃


第四部分第54节:陈年旧账

    夏娃已经泪眼模糊,看不清汉娜了,可是她还是抬起头来望着女儿,带着一种抱歉或是解释的口吻,也许只不过是为了把话说得好听一点,结束了她的话:〃不过,我还是先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真的是紧紧地搂着。我的心肝'李子'啊。我的小宝贝。〃     
    汉娜转身走出房间很久之后,夏娃还在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一边用手指上下摸索着自己的衣裙的皱褶。     
    汉娜朝厨房走去,她脚底下那双老头拖鞋啪哒啪哒响着走下楼梯,走过硬木地板。她打开水龙头,让水冲开肯塔基豆角紧紧粘在一起的豆荚,一片片飘在碗里的水面上。她用手指在水里转着搅动豆荚,把水倒掉又洗一遍。每当绿色的豆梗浮到水面上,她就感到兴致勃勃,顺手捞起一把,然后让它们三三两两地落回碗里。     
    透过下水池上面的窗子,她能够看到杜威们还在玩着拴鞋带的游戏:他们的脚腕互相拴到一起,摔倒又站起来,竭力并成一排开步走。几只母鸡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用一只眼睛怀疑地望着杜威们,另一只眼则瞥着炖着瓦罐的砖砌壁炉。在这种大热天,只有杜威们才能在火烧火燎的大太阳地里玩。汉娜把肯塔基豆角放到火上,接着便感到一阵突然袭来的睡意。她走到前面的房间里躺下了。那地方却更热,因为怕太阳晒到屋里来,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地关闭着。汉娜把搭在长沙发上的披巾扯直,就随身躺在了上面。她梦见身穿红色的嫁衣,出现在婚礼上,后来秀拉走了进来把她惊醒了。     
    然而在第二件怪事发生之前一直刮风,那就是第一件怪事。就在汉娜问夏娃她是不是爱过她们这几个孩子的头一天晚上,风便吹过山冈,把瓦片刮得乱响,把门户摇得松动,所有的东西都让风刮得摇摇晃晃,人们不禁心惊胆战,不过他们一想到风后会下雨,倒也满心欢喜。窗子刮掉了,树枝刮断了。人们等了大半夜,才看到第一个闪电。有的人甚至打开桶盖来接雨水,他们喜欢喝雨水或用雨水作饭。结果他们白等了,再没有电闪雷鸣,也不见雨水下来。风依旧刮个不停,把空气中的一点湿气全都给刮走了,把院子里的东西搅得乱七八糟,就这么一路刮过去了。〃底层〃的山冈,像往常一样,遮挡着白人居住的山谷中的小镇,第二天早晨,大家都谢天谢地,因为天气毕竟由闷热变得干热了。于是人们一大早就动手干活,因为那是做罐头的季节,谁又晓得这时候会刮来一阵什么风,下起冷嗖嗖的雨点呢?在山谷里干活的人们早晨四点半就爬了起来,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像个火盆似的高高升起,把整个天空照得通亮通亮的了。他们把帽沿在腿上磕打了一阵,然后才戴在头上。他们步履艰难地一步步沿路下山,像是谁都不情愿去偿还那笔陈年旧账。     
    星期二那天,汉娜给夏娃端来了她做的油煎西红柿和摊得嫩嫩的鸡蛋饼,蛋白都去掉了,为的是交好运。这时她谈起了她穿了红嫁衣出席婚礼的梦。母女俩都不肯费心抬头看一眼,因为她们都知道那号码是522。夏娃说等巴克兰·里德先生来了她会算上一卦的。事后她记起这件事,认为是第三件怪事。其实她当时就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不过梦中的红颜色弄得她有点糊涂了。她还说不准那是不是第三件怪事,因为秀拉正在调皮捣蛋,折磨着杜威们,还逗弄着那对新婚夫妻。那时候秀拉十三岁,人人都相信她的天性正在消失,不过,要忍受她的愠怒也不是件容易事。她眼角上的胎记颜色越来越深,样子越长越像带枝叶的玫瑰花了。她把那对新婚夫妻的东西随手乱丢,还吃他们的食物;她开始不断地逢人便说,杜威们该洗澡了,她打算给他们洗,她打算给他们洗,这些话搅得人人心烦。而杜威们却是一想到水就撒野,他们像马驹子一样在家里乱哭乱叫。     
    〃我们不必洗的,对吧?难道我们要按她说的做吗?今天又不是星期六。〃他们连〃柏油孩子〃都惊动了,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几个孩子,然后走了出去,找他的音乐去了。     
    汉娜对他们不理不睬,只是不停手地把一个个瓦罐从地窖里搬出来洗刷。夏娃用拐杖使劲敲着地板,可是没人进屋。到了中午时分,一切才平静下来。杜威们都逃掉了。秀拉也不知是在她房间里还是去了什么地方。而那对新婚夫妻早晨刚亲热了一阵子,这会正精力饱满地出门去找点白天的活儿干,其实他们满心欢喜地知道,他们是找不到活儿的。     
    〃底层〃上空的空气变得混浊了,那些剥了皮的水果味和熬着的蔬菜味交杂在一起,有新鲜的玉米、西红柿、菜豆、甜瓜皮。妇女们、孩子们和没工作的老头子们在为他们深知其滋味的冬天准备食品。他们把桃子、李子放进罐子,以后等天气变得凉爽一些,他们就制作和贮存果冻和蜜饯。贪多的人一天会装上四十二罐,尽管他们中的某些人,像那位吃冰的杰克逊先生,还存放着一九二〇年以来好几年的罐头食品。     
    夏娃在把她的轮椅滚到梳妆台前拿梳子之前,先向窗外望了望,看到汉娜正弯着腰点着院子里的火堆。这是第五件(如果不把秀拉疯疯癫癫的举动计算在内,这就是第四件)怪事。夏娃找不到她的梳子了。在她的房间里,是没人动东西的,就算是给她打扫屋子,干完了也会把一切物品放回原处。可是夏娃到处都找不到她的梳子。她用一只手把自己的辫子拽开,另一只手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摸索着。她已经开始发火的时候,却在放衣服的抽屉里摸到了梳子。接着她把轮椅又推回到窗前去透透风,想在梳头发的时候看看有没有人走过。她来到窗前,刚好看到汉娜把自己点着了。院里火堆冒出的火焰正舔着她的蓝色棉布衣裙,烧得她手脚乱动。夏娃心里明白,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其他,只能赶到女儿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压在她身上。她用那条好腿撑起自己笨重的身躯,抡起两条胳膊,用拳头打碎了窗玻璃。她把那条残腿放到窗台上当做支点,用那条好腿当做杠杆,身子往前一耸,就跳出了窗口。破玻璃划得她浑身是伤,遍体流血,她两手在空中扑腾着,挣扎着拼命朝火焰和那着了火的女儿落下去。她没落准,而是摔到了离烟熏火燎的汉娜差不多有十二英尺的地方。夏娃给摔得晕头转向,不过还没有失去知觉,仍然拖着身子朝她的大女儿爬去。可汉娜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飘飘然地跑出了院子,她的样子活像盒子里的弹簧人一下子蹦了起来,左右摇摆不停。     
    萨克斯先生两口子刚刚把装了过冬蔬菜水果的瓶瓶罐罐在前院里摆好,就看到汉娜奔奔跳跳地朝他们过来了。他们嘴里悄悄念着〃天哪,天哪〃,就一起举起了手中的水桶,把里边装得满满的红色西红柿朝那烟熏火燎的女人泼去。汁水倒是把火浇灭了,但是也激起了一团水汽。干涸的汁水凝在汉娜·匹斯身上,把她残存的美丽动人之处全都遮盖了。她躺在人行道上,在泼了满地的西红柿汁中轻轻地抽动着,面部已经成了一个极度痛苦的面具,那副样子实在惨不忍睹,以致若干年后当时聚在她周围的人一提起这情景仍然会摇头。


第四部分第55节:烧伤病例 

    有人用一件衬衫盖上了汉娜的腿。一个妇女解开她的包头巾,把它放到了汉娜的肩上。还有一个人跑到狄克的鲜货食品商店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其余的人无精打采地站在旁边,就像向日葵靠在篱笆上。杜威们围了上来,他们脚踩着西红柿汁,眼睛费解地俯视着汉娜。两只猫鬼鬼祟祟地在人群的腿底下穿过,嗅着烧焦的皮肉气味。一个女孩子的呕吐终于打破了寂静,引起了妇女们的交谈和连连向上帝祷告。在一片〃耶稣〃的呼唤声中,她们只听到吃力地沿山而上的救护车沉闷的丁当铃声,而听不到那垂死的女人〃救命啊,你们快来啊〃的低声呼唤。这时有人想起要去看看夏娃。人们发现夏娃趴在连翘灌木丛下,一边叫着汉娜的名字,一边穿过长在宅旁连翘丛下的香豌豆和苜蓿拖着身子往前爬着。母女两个给放到担架上,抬进了救护车。夏娃明明白白地大睁着眼,可是从她脸上伤口流出来的血蒙住了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能嗅到那种熟悉的烤肉味。     
    汉娜在去医院的路上死了。也许这只是传闻。不管怎么说,反正她周身已经起了水泡,样子十分难看,整个葬礼过程中棺材都是盖着的。为死者洗尸穿衣的女人们看到她那烧焦的头发和皱起的乳房都痛哭失声,似乎她们都当过她的情人。     
    夏娃给送到医院之后,人们就把她躺的担架放到了地板上。大家都为那个烧得遍身起泡的死人忙碌着(其中有些人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烧伤病例),把夏娃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那个老勤杂工威利·费尔兹注意到了他刚刚拖干净的地板上又沾上了血迹,才沿着血印找到了夏娃,她可能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掉了。老头子一下子就认出了夏娃,马上喊来了一个护士,察看这个浑身是血的独腿黑女人是死是活。从那时起,威利就吹牛说是他救了夏娃一命这一不容辩驳的事实连她自己也不否认,不过,为了这件事她便天天咒骂他,从那以后整整咒了三十七个年头,要不是她已年过九十,糊里糊涂地记不清事情,也许还要在她的余生中继续咒骂下去呢。     
    医院的黑人病房是在一个大病房的角落里用屏风专门隔开的。夏娃躺在那里,从头默想着种种不吉利的暗示。她记起了汉娜梦中的婚礼,回忆起婚礼总是意味着死亡的。还有那件红嫁衣,完全是火的象征,她本来早就该明白的。她还想起了一件别的事,并且竭力去否定那件事。她知道,当她趴在地上,使劲穿过香豌豆和苜蓿朝汉娜爬去的时候,她看到了秀拉站在后廊上睁眼瞧着。夏娃是个从不掩饰自己子女过失的人,当她向几个朋友提起她认为她所看到的事情时,那些朋友都说这是很自然的。秀拉大概给吓得目瞪口呆了,谁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烧了起来都会是这副样子的。夏娃也随声附和,可内心里她却另有看法。她确信秀拉袖手旁观汉娜自焚不是因为吓瘫了,而是因为她觉得挺有意思。     
    一九二七上岁数的人和儿童们一起跳舞,小男孩和他们的姐妹一起跳,对任何表达兴高采烈的人体动作(除非由上帝的手亲自指挥)都会皱起眉头的笃信宗教的妇女们用脚打着节拍。有人(都说是新郞的父亲)把满满一品脱的大罐甘蔗汁倒进了混合甜酒中,于是那些没有偷偷溜出后门去赌一场的男人们,还有那些除去泻药从来不让烈性饮料进入她们血液的女人,全都酩酊大醉了。一个小男孩站在〃维克特罗拉〃留声机旁,转动着摇把,听着勃特·威廉斯的《给我留一点酒》的歌声,脸上绽放出微笑。     
    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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