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跃进-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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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递给刘跃进。刘跃进拿过电话,刚问了一句:
“你谁呀?”
对方在电话里就哭了:
“爸,是我。”
电话那头,真是儿子刘鹏举的声音。还没待刘跃进再问话,刘鹏举在电话那头就急了:
“爸,你从那包里,又偷了啥?让人抓我们,给关到这黑屋里。”
接着似乎“啪”地一巴掌,刘鹏举开始哀求;不是哀求刘跃进,而是哀求电话那头的人:
“叔叔,别打了,我真没拿。”
话筒里,还传来儿子女朋友麦当娜啜泣的声音:
“大哥,把我放了吧,我跟这事没关系。”
刘跃进手里的盒饭,“啪”地掉在地上,脸也一下变得煞白。又看那人,那人吸溜一下鼻子,笑眯眯地收回电话。有了这十几天的遭遇,刘跃进也学会了看人。凡是遇到杀人越货还笑眯眯的人,就是心狠手辣的人;刘跃进对这人有些发怵,磕磕巴巴地问:
“你们想干嘛呢?”
这话等于明知故问。那人又搂刘跃进的肩膀,似搂着自己的亲兄弟:
“快把那东西给我,我好叫他们放你儿子。”
事到如今,刘跃进见他们捉住了儿子,又拿到了那包,刘跃进不敢再说假话,说:
“可那U盘,不在我身上呀。”
那人指火车:
“在火车上?”
刘跃进摇摇头,如实说:
“还在北京。”
那人倒不着急,指指火车:
“上去,把行李拿下来,咱一块回北京。”除了钱,还为了江东基业(1)
丢失的U盘,被刘跃进藏在建筑工地二号塔吊驾驶室的座垫海绵里。这塔吊能升至五十层楼高;塔吊的司机每天坐在屁股底下,竟不知道。刘跃进一说,不但光头崔哥佩服他,方峻德也佩服他,觉得他藏的是个地方。韩胜利自告奋勇,要去偷回这U盘。这时是凌晨五点,工地还没上班。去工地,仍开着方峻德的车。一个小时,韩胜利回来了,手里果然拿着一个U盘。方峻德帮着看了看,说型号、颜色,和雇他的人交待他的,一模一样。听说U盘找到了,曹哥也来到鸭棚。光头崔哥有些兴奋,急着向曹哥说寻找的过程;曹哥止住他,先与方峻德和开车的老鲁握了握手,又与刘跃进握了握手:
“辛苦了。”
刘跃进指着方峻德和开车的老鲁:
“曹哥,东西找到了,赶紧用他们,把我儿子换回来吧。”
又说:
“还有开发廊那女的,也一块放了吧。”
又胆怯地嗫嚅道:
“你们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曹哥皱了皱眉。皱眉不是皱刘跃进自认为有功,在指手划脚,而是“说话不算话”几个字,曹哥不爱听;平日,曹哥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光头崔哥见曹哥生气了,上去要踹刘跃进;曹哥止住光头崔哥,问刘跃进:
“你说我找这玩意,图个啥?”
刘跃进想了想:
“钱。”
曹哥叹息:
“说得对,也不对。如果为了钱,我就和别的贼一样了;除了钱,我还为了江东基业。”
啥是“江东基业”,曹哥的“江东基业”又是啥,刘跃进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关心的是换人和放人。曹哥眼睛不好,但从杀鸭子的案子上,拿起那U盘,凑到眼上看,就像看麻将牌一样;看完说:
“正是为了江东基业,我得把它卖个好价钱。”
然后拍了拍刘跃进的肩膀:
“等把它卖了,我就放人。”
刘跃进松了一口气,倒催曹哥:
“曹哥,要卖就赶紧卖吧。时间一长,再让人发现了。”
曹哥抚掌:
“说得有理,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卖。”
让人把刘跃进押回唐山帮的住处。唐山帮在一居民楼里,租了一个三居室。青面兽杨志,也躺在里边养伤。刘跃进与他,倒又碰面了。
送走刘跃进,曹哥开始卖这盘。曹哥卖这U盘,有两条途径,可以卖给不同的人。一头通过韩胜利,可以卖给严格;为找这盘,严格给了韩胜利一万块钱;后来韩胜利没找着刘跃进,也瞒下那一万块钱没说。另一条途径,通过方峻德,卖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谁,曹哥不知道,也不打听。幸亏抓住了方峻德,让U盘有了两个出路;一个东西可以卖两家,这东西就比原来升值了,就可以竞拍了。曹哥先让给严格打电话,不过没让韩胜利打这电话,把人换成了光头崔哥。曹哥眼睛虽然不好,看人却不会有误;看来他对韩胜利并不信任。韩胜利又觉得没面子,可又不敢说什么。
光头崔哥用韩胜利的手机,给严格拨通电话,对严格说,他是韩胜利的朋友;韩胜利没找到U盘,他却找到了,想跟严格做个小生意,让严格出个价。严格先是在电话里一愣,愣不是愣U盘找到了,而是愣找U盘的人换了;接着明白,上次他给韩胜利说,找到U盘,加上奖金,再给他两万块钱;现在换人打电话,是要讨价还价。严格不知对方的深浅,便让光头崔哥先出价。光头崔哥张口五十万。严格便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不是遇到了小毛贼,而是遇到了经过事的大盗;不像韩胜利那么好糊弄。既然是大盗,就不能用对付小毛贼的价钱来谈。严格便说到二十万。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定到三十五万。光头崔哥提出五十万,严格不是出不起,当初他给“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老邢的价格,是以天计;两天找到,也出到二十万;如今拖了十来天,这盘也该升值;而是因为对电话里的人不熟,一是担心对方手里没盘,是在敲诈;同是担心出价太高,对方得寸进尺,再出新的幺蛾子;三十五万不高不低,既打消了对方的奢望,也能稳住对方。除了钱,还为了江东基业(2)
双方谈妥,约定,今夜十一点,京开高速西红门出口,往西七公里,铁匠铺环岛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光头崔哥放下电话,曹哥让人把方峻德的手机还给方峻德,又让方峻德给老蔺打电话。打电话之前,方峻德问曹哥的底价;曹哥有严格三十五万垫底,又往上长了长,把手指捻成一撮,是七十万的意思。方峻德说,刚才三十五万,到他这儿长到七十万,一下翻了一倍,就算是竞拍,也有些不公平。方峻德这么说,并不是要替老蔺省钱,而是担心把这个价格说给老蔺,老蔺一口回绝。老蔺让他找U盘,开价也就十八万。如老蔺回绝,生意做给了另一方,方峻德在曹哥手里,接下来的下场,就难说了。大家都在道上混,知道一个人的命,活着还是死去,也就是别人转念之间的事。但曹哥皱了皱眉:
“不愿谈就算了。”
方峻德马上害怕了,开始给老蔺打电话。电话打通,说U盘自己没找到,被别人找到了,开价七十万;没想到老蔺并不关心钱数,关心的是U盘。老蔺:
“见到U盘了吗?”
方峻德看看曹哥,看看放到杀鸭子案子上的U盘:
“见着了。”
老蔺:
“真吗?”
方峻德:
“在工地塔吊司机座位下找到的,五十层楼高,不会有假。”
老蔺:
“成。”
生意就这么做成了,倒出方峻德的意料。老蔺这么痛快答应,并不是老蔺大方;老蔺平日为人,比严格吝啬多了;而是知道还有很多人在找这盘,想在别人之前,也在严格之前,独自拿到U盘;或者,拿到U盘还不主要,主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而这件事,是贾主任从欧洲打电话布置的。双方价钱谈定,又约定,今夜一点,在“老齐茶室”会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谈完生意,已是早上七点,老蔺便去单位上班。中午吃过饭,到银行取了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晚上有个应酬,又去跟朋友吃饭。到了夜里十二点,老蔺开车去了“老齐茶室”。在雅间坐下,他接到一个电话。老蔺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在犹豫。犹豫半天,终于说:
“干。”死于非命
严格与找到U盘的人,约在夜里十一点,铁匠铺环岛见面。约到铁匠铺环岛,是严格提出来的。所以约到这里,一是这里离严格的马场不远,来这里方便;二是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菜地,夜里很少过车,僻静。夜里十点,严格就安排小白等人,藏到铁匠铺环岛周围的菜地里;待双方交易时,如果出了岔子,有个准备。严格十点半就到了铁匠铺环岛。但等到十一点,并不见有人来送U盘。也驶过几辆轿车,几辆卡车,皆呼啸而去,连停车的意思都没有。
到了十一点半,还没人来。严格给白天与他交易的人打电话;那电话,倒是上次在“老齐茶室”见过的韩胜利的电话。但韩胜利的手机关机了。严格又不知道与他交易的人的电话。严格预感事情出了岔子。等到十二点,严格不等了,决定去找任保良;找到任保良,再找韩胜利;然后再找到打电话那人。由于心焦,自己开车走了,把藏到菜地里的小白等人给忘了。由铁匠铺环岛往东,上了京开高速;由京开高速,上了五环路。这时搁在副座上的手机响了。严格一阵惊喜,以为是找到U盘那人打来的,忙接起,却是藏在菜地里的小白;这才想起菜地里还藏着人。小白:
“还等吗?严总?”
严格只好说:
“先撤了吧。”
挂上电话,又想起该给任保良打电话;别去了工地,他不在工地;电话通了,任保良在工地;便对任保良说,赶紧找到上次带到“老齐茶室”的韩胜利;找韩胜利不为找韩胜利,为找另外一个人。任保良听得糊涂,问另外一个人是谁。严格火了:
“我要知道,还找你干嘛?”
严格打电话间,没有注意后边有辆“陆虎”吉普,一直跟着他的“奔驰”轿车。一过夜里十二点,五环路上充满了拉货的大卡车。有东北过来的,有内蒙过来的,有山东过来的,有河北过来的,有山西过来的;白天到了北京,或要路过北京,白天五环路之内卡车禁行,皆在城外等候;一过夜里十二点,这些卡车,全涌上了五环路。五环路上,比白天还繁忙,成了一个卡车大集市。严格的车,便在这卡车的车流中。临近一立交桥,严格还在跟任保良发火,后边的“陆虎”,猛地从紧急停车带超车;待与严格的“奔驰”并行,猛地撞向严格的车头。
严格猝不及防,失控地撞向立交桥的桥墩。从桥墩弹回来,旁边车道上的车也猝不及防,一辆山西大同的运煤车,又将严格的车撞飞了。这回严格的车翻了几个滚,越过隔离带,到了另一侧的逆行路上。逆行路上也充满了大卡车;一辆内蒙的运羊车,又撞上严格的车;严格的车又打了几个滚,飞出五环路,撞到路沟里一棵树上,反弹回来,落到沟里,颠了两颠,不动了。他车的周围,像下雨一样,落下几十头羊。羊从车里飞出,落到沟里摔死了;车里的严格,血肉模糊,头歪在方向盘上,也死了。正打着的手机倒没摔坏,落在副座的座位下,里面传出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
严格的车被连环相撞时,两方向车道上的车皆猝不及防。“砰”“砰”“砰”“砰”,几十辆大卡车或小轿车,又发生连续追尾。五环路上,发生了大面积的堵车。第五第六块砖之间
老蔺第二天没有上班。老邢带人抓捕老蔺时,在老蔺单位扑了个空。又去老蔺家,老蔺家保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