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跃进-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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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工作有意思,整天就是找人。”
老邢这回不同意:
“找人有意思吗?也看找谁。吃饭找熟人有意思,素不相识,满世界找到他有意思吗?”
严格想了想,觉得老邢说得有道理。又问他的过去,老邢也不避讳,说他在大学是学考古学的,毕业后去了中科院考古所;也是耐不得寂寞,不愿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加上从小是农村孩子,耐不得清贫;就是自个儿耐得住,老家的亲人也耐不住;于是辞职下海,跟人经商。生意做了十年,赚过钱,也赔过钱,总起来说,赔的比赚得多,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欠下一屁股债。生意做不下去,几经辗转,干上了这个。老邢感慨:
智者千虑调查所(3)
“毛主席早说过,人吃亏就在不老实。一辈子挖挖人骨头,摆到展览馆,把一千年说成一万年,骗骗大家,多好;事到如今,只好抛下死人,又找上了活人。”
又感慨:
“真是从古代回到了现实。”
这话似乎也触动了严格什么,严格也要跟着感慨;但老邢看看腕上的表,突然转了话题:
“你要调查什么?”
严格还没有从感慨中抽出身来,老邢已经回到了正事;严格还在水中扑通,老邢已上了岸;慌乱之下,严格便知道老邢比他理性,接着说话也有些慌乱:
“我不是调查第三者,也就找个贼。”
老邢想了想,说:
“找贼不找警察,找我,证明这贼不简单。”
严格:
“贼倒也简单,偷的东西不简单,他偷了我老婆一个手包。”
老邢不再打问,耐心等着严格。严格只好往下说:
“手包里没多少钱,其它东西也不重要,但里边有一个U盘,里面全是公司的文件,牵涉到公司的核心机密……”
老邢点点头,明白了:
“见到这贼了吗?”
严格:
“我没见到,我老婆见到了,这人左脸上有一大块青痣,呈杏花状;还有,他落下一送外卖的单车,箱子上有他餐馆的名字。”
也像老邢一样想了想:
“当然,他肯定也从这餐馆跑了。”
老邢点点头,这时打开皮包,掏出一叠文件:
“这单我接,下边说一下我公司的价格。”
严格用手捺住老邢的文件:
“这事有些急,最好五天能找到。如果这事拖久了,贼把U盘扔了,落到别人手里,找起来就难了,所以咱特事特办,你两天找到他,给你二十万;三天找到他,给你十五万;五天找到他,给你十万。”
严格以为老邢会感到意外,或又捂嘴偷偷笑;但老邢没笑,一本正经地说:
“严总,别以为你给多了,我也就这个价儿。”
严格愣在那里。
U盘里是什么?(1)
青面兽杨志待要下车,被一人一把抓住。他吓了一跳,一边挣把,一边大怒:
“干嘛?找死呀?”
但那人的手像管钳,钳住他的胳膊,纹丝不动;那人方头正脸,五短身材;胳膊虽短,但短粗有力;那人手一动,青面兽杨志的胳膊“嘎吧”“嘎吧”响。青面兽杨志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不火了,哀求:
“大哥,我有急事。”
那人先是一笑,接着趴在青面兽杨志耳朵上说:
“千万别动,一动吃亏更大。”
青面兽杨志看看那人,弄不清他的来路,以为是警察,来找后账,只好不动。
这五短身材的人,不是警察,是“智者千虑调查所”的调查员老邢。老邢能找到青面兽杨志,多亏青面兽杨志落在贝多芬别墅那辆外卖自行车。严格说这外卖车没用,送外卖的早跑了;但他说错了,青面兽杨志跑了,那个在饭馆真送外卖的并没跑;因为他并不知道,青面兽杨志当晚出了事。老邢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餐馆,接着就找到了那个留着分头的学生模样的人,也就是“柳永”。看事情发了,“柳永”一开始装傻,说自个儿的外卖车被人偷了。直到老邢说要把他送进派出所,他才害怕了;又说把车借给了别人,别人干了些啥,他却不知道。老邢让他带着去找这个“别人”,并问是几个“别人”;“柳永”却只交待了青面兽杨志,说并无别人;并提出一个条件,带老邢找到青面兽杨志,老邢就放过他。“柳永”说这话,也打着小算盘,他只招青面兽杨志,不招曹哥鸭棚里的人,就无大事。何况青面兽杨志,并不是鸭棚的人;对于鸭棚,他是个外人。
老邢答应了他,于是他带老邢去了石景山。本来,青面兽杨志欠鸭棚曹哥等人的钱,过去崔哥也带人来过这里,青面兽杨志皆出外作业,来去无踪,没有遇上;今天,青面兽杨志一是为了躲风头,回到老窝感到保险;二是一直在折腾自己下边行不行,犹豫找“鸡”不找“鸡”,离开住处,也离住处不远;他正蹲在马路牙子上犹豫找不找时,被“柳永”发现了。一路上,青面兽杨志只知跟着甘肃那三男一女,不知后边还跟着老邢。正是因为老邢,又让甘肃那三男一女,在青面兽杨志眼皮底下逃脱了。
老邢抓住青面兽杨志,并无对他动粗,而是带他钻出地铁,找了一街角饭馆喝酒。老邢亮明身份,原来他不是警察,只是一个调查所的调查员,青面兽杨志倒不紧张了。只是可惜跑了甘肃那三男一女。两人就着菜,喝了几杯二锅头,青面兽杨志发现,老邢这人有膀子蛮力气,性情倒温和,说起话来,不时一笑;但他说话也绕,说了半天,不说找青面兽杨志的目的,先说自己是邯郸人,又问青面兽杨志是哪里人,又感叹大家在江湖上混,都不容易;全是些废话。青面兽杨志心里藏满了事,无心与他兜圈子,打量饭馆,开始焦躁,这时老邢突然问:
“一直跟着车上那几个人,你要干嘛?”
原来他知道自己也在跟人。也是喝了几杯酒,也是几天来事事不顺,让青面兽杨志窝心;也是这些天无人说话;跟熟的人没说,跟一个陌生人,将那天在东郊小屋的遭遇,一五一十,从头至尾,跟老邢说了。但也掐头去尾,略去偷刘跃进那包没说,略去后来又去偷贝多芬别墅没说,单说自己在东郊小屋这段遭遇;这中间又掐去重点,略去自己下边被吓住了没说,单说自己的包被抢了。老邢听后,安慰他:
“丢一个包,不算大事。”
又说:
“这几个人还算好的,有的为了灭口,为了几百块钱,就把人杀了。”
这时青面兽杨志火了,也顾不得许多:
“好个屁!”
顺嘴吐噜,把自己下边被吓住的事,也给老邢说了。老邢听后,先是愣住,接着偷偷一笑;见青面兽杨志要跟他急,忙转换脸色,严肃指出:
“这还真是件大事。”
U盘里是什么?(2)
青面兽杨志怒气冲冲,指着老邢:
“都怪你,要不是你今天横插一杠子,我准宰了他们!”
老邢又安慰他:
“事到如今,宰他们没用,该去看心理医生。”
青面兽杨志的火被拱上来了,开始不耐烦:
“咱废话少说,说你为啥找我吧?”
老邢伸出一只手往下按空气:
“兄弟,消消气,咱俩好说好散,我只跟你做个小生意。”
青面兽杨志倒一愣:
“啥生意?”
老邢: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到贝多芬别墅偷过东西?”
听到这话,青面兽杨志浑身一颤;绕了半天,原来他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原以为昨天逃了也就逃了,没想到今天事情就发了。这时又怀疑老邢的身份,浑身又紧张起来;也不发火了,嘴里有些磕巴。一开始还想装傻:
“哪个别墅?昨天晚上我没出去呀?”
老邢“噗啼”笑了。这一笑,青面兽杨志又心虚了,看也背不住他,只好承认。但说:
“去是去了,偷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啥也没偷着。”
老邢用手比划:
“这么大一手包,女人用的。”
青面兽杨志又一愣。看来他什么都知道了。老邢又用手比划:
“手包就不说了,里边有一东西,这么大一点,U盘。”
接着掏出自己的钱夹子:
“把它给我,我给你一万块钱。这生意划算吗?”
青面兽杨志愣在那里。接着叹口气:
“划算是划算,可东西不在我手里呀。”
该轮到老邢吃惊了。老邢忙问:
“在哪儿?”
青面兽杨志:
“偷的时候,我被发现了;逃的时候,把东西扔了,可能被另一个王八蛋捡走了。”
老邢一惊:
“什么人?”
青面兽杨志反问:
“U盘里是什么?重要吗?”
老邢:
“里边的东西,对我们不重要,对别人重要。”
青面兽杨志:
“什么人?”
老邢这时急了: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捡包的是什么人?”
青面兽杨志又开始装傻:
“当时胡同里黑灯瞎火,没看清他长得什么样。”
老邢一愣,知道青面兽杨志在耍花招;这时叹口气:
“看来我错了,我拿你当朋友,你没拿我当朋友。”
又说:
“好好想想,把他想出来。”
又说:
“想出来,帮我找到他,也给你一万;想不出来,咱就在这儿一直想。”
青面兽杨志头上开始冒汗。他说:
“我能去趟厕所吗?”
老邢看看他,又看看他搁在桌上的手包;手包虽然是化纤的,但也鼓鼓囊囊,很重的样子;老邢以为他要背着他打电话,打电话老邢不怕,无非是与人商量划算不划算,便点点头。青面兽杨志站起往厕所走,路过餐馆门口时,突然出门跑了;连手包都不要了;转眼之间,消失在人海里。
老邢吃了一惊,怪自己有些大意。煮熟的鸭子,又让他飞了。知道追也无用,干脆也不追了。抄起青面兽杨志留下的手包,希望里边会有些有用的线索。谁知打开包,里边露着半截砖,不知是何用意;将这砖掏出来,扔掉,又从里边掏出六百多块钱;再往下摸,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锥子小钳子,还有一段钢丝,偷盗用的工具;从侧面夹层里,又摸出两个花花绿绿的盒子,打开,竟是进口的壮阳药;想起刚才青面兽杨志说下边被吓住的话,知道这倒不是假话。为了治病,这贼倒花了不少代价。老邢摇摇头,为了青面兽杨志,也为了自己,叹了口气。
线索又断了(1)
断掉青面兽杨志这条线,老邢寻找刘跃进,颇费周折。煮熟的鸭子飞了,老邢只好回到丢鸭子的地方。第二天一早,老邢又去了一趟卖外卖的餐馆,但“柳永”已经从那个餐馆跑了。这条线也断了。老邢只好去了贝多芬别墅,在别墅和别墅周围,重新调查。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但老邢既没怪别人,也没怪自己;遇事“不着急”,既是老邢劝别人的话,也是劝自己的话。在贝多芬别墅也没调查出什么,保安知道的,和小区探头上留下的录像一样多;保安知道的,还没有录像知道的多。从录像上,仅能看出青面兽杨志揣着一包在逃。看一遍在逃,看一遍又在逃,对再次找到青面兽杨志毫无帮助。何况现在找到青面兽杨志已经不重要了,青面兽杨志逃跑的时候把包扔了,被另一个人捡着了,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