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薄荷恋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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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苍老好沧桑的声音，好沙哑好难过的声音。
而我，并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我好爱，好爱我的外婆。
因为她，是那个时候，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
爱是什么。同等的付出与回报。
对于互相珍惜的两个人来说。
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来说。
***，***
“小寂……”
“小寂……我好想有那么两个人……”
“不需要爱我……不需要他们关心我……不需要他们回头……”
“只要能有这么两个人……”
“能被我喊作爸爸妈妈……”
“只要他们存在……”
……
“存在有这么两个人，能让我喊爸爸妈妈……”以前，她会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爱她呢。
为什么不爱她呢，是因为她不乖吗，还是怎样……好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啊。
好想好想。
可是现在……她连那个都不要了……只希望，只希望能有这么两个人，存在，让她喊声爸爸妈妈啊。
“呜……”她的哭泣，似在梦中，痛入骨髓，深入心里。
“永远，永远不会爱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能够存在啊……”
“小寂，我跟你说过吗……我的外婆。小的时候，只要我一被小朋友欺负，就会好容易生气，暴怒的时候会和小朋友争执起来，我从小就这么不听话，又对人不够和善，所以我不够受欢迎……所以容易和人打架……想要哭泣，快要崩溃的时候，外婆就会唱圣歌给我听，我的童年与别人的不大一样，有些寂寞，有些疯狂，但是，5岁那年，我与外婆相处了整个冬天，她教会我，要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教我学会把爱交给别人。”
……
“她告诉我……一个人的一生，会犯好多好多的错误，会暴怒，会生气，会崩溃……但，终究都会被原谅。就算是一个被判死刑的犯人，在他被宣判的那一刻，他已经被神宽恕了。在生命终结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已经和以前死去的人们平等了。但是，正因为众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寂寞着，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个人，愿意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所有，但是，前提是……你愿意付出，相等的爱作为交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经过努力就能得到的。”
夏暖潇的声音轻轻的，有些柔软的味道，带着糖果一般甜甜的调，让人想象不到的是，这个一天到晚都如狮子一般的女孩子，可以这么这么轻柔这么这么真诚地说话。
声音仿佛游离。
“可是，我的爸爸妈妈都很忙，6岁那年，外婆把我交还给爸爸妈妈，我开始变得和以往一样，很寂寞很寂寞，但是……我开始学会开朗，开始学唱歌，开始学会做一个能给自己快乐的女孩子，我希望，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能够回头看我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阳光的快乐小孩，而不是一个自闭，堕落的小鬼。”
“小寂，你知道吗，车祸带走了他们，他们还没有把该给的爱给我，就留下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只记得9岁之前的童年，那年的我，爱他们，渴望被他们爱，希望他们能够关注我，关心我……”
9岁之前的童年。
没有同伴，只有奶奶。
和几近悲哀地渴求着那对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的爱。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
仿佛，在说一个遥远故事一样。
可是，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浸湿了枕头。
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轻声地低喃：“我好想……找到那么样的两个人……再次喊一声……爸爸、妈妈。”
她的声音，好破碎好破碎。
……
“不需要他们多有时间……只希望能有这么样的两个人，能听我喊一声‘爸爸，妈妈’……然后，有时间陪我斗嘴，有时间陪我吵架……有时间听我说话……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她闭着眼睛低喃，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晰是呓语还是真实。“只要这样，只要这样。”
“嘤……”
抽泣声，有些破碎，有些沙哑，有些绝望，有些心碎。
……
——小寂，小寂，小寂，你在听吗？
——……嗯。
冰烈寂静静地看着她，为她擦去眼泪，为她盖好被子。
那天，他望着她的眼澄亮如秋湖。
Chapter。5
雪融。
春逝。
夏天，来了。
……
三年后的夏天。
夏暖潇15岁，冰烈寂12岁。
大大的梧桐树为夏天遮出一大片的阴凉。
澄蓝澄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厚厚的云朵。
一位个子勉强算高的女孩，戴着白色小帆布帽，太阳在她的脸上照出一片片阴阴的部分，却反显得她皮肤很是水嫩，穿着黑色的制服裙，夏暖潇痞痞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梧桐树下。
……
校园里传来“叮叮咚咚”的敲钟声。
已经放学了，她在等人。
校门打开，涌出一大堆小鬼头。
似参杂着说话声，唧唧喳喳哇哇啦啦的。
夏暖潇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堆黑压压的人头，终于，目标出现。
“小寂！！！”夏暖潇笑盈盈地喊他，挥挥手。
穿着浅紫色制服的墨色小脑袋转过身来。
——整齐而好看的墨色短发，理到恰到好处，正好适合他那张又漂亮又精致的脸，特别漂亮的紫眸，白皙略薄的鼻翼，粉色樱花一样美好的唇瓣，好象一只漂亮而高贵的猫咪！
初中部的西装式学生校服。
浅紫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一个浅紫色镶边小领带，配白色的裤子，墨色柔软如丝绸的发。
夏暖潇眼睛发亮地望着他！
“小寂！你穿着黑色制服真像个好孩子啊！！我好喜欢你啊！！！哈哈……”哈哈大笑，一双手揉啊揉地揉到冰烈寂的黑漆漆的小脑袋上，好柔软，好柔软的发质！
哈～哈～哈～
冰烈寂听了这句话紫眸冷冷地眯起，漂亮的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气息，但是……看着夏暖潇的笑容，……
完全信任他的笑容，愿意和他亲近，真心地为遇见他而微笑的笑容。
暖暖的。
亮眼的夏暖潇。
声音洪亮地说着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于是，作罢。
任她揉捏。
……
“太可爱了，小寂，完全和你的人不符合耶！！果然人不可貌……”夏暖潇正得意忘形地搂住冰烈寂的小脑袋，揽住他的脖子，虽然他有长高啦，但是她现在依然比他高！哇哈哈哈哈哈！！驻足狂笑。
笑到一半。
……沉默。
似乎高兴过头了不是？夏暖潇一直笑着的嘴还没合上，就看见某只危险漂亮的猫咪再次眯起了眼睛，哦不，这次是连薄唇都紧抿了：“呃……怎么了么。”她问道，手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有些心虚地望着来人。
她家猫咪好象生气了诶，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看看，漂亮的小脸都绷起了，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软软的，哇哈哈。
咯咯，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哇哈哈哈！
冰烈寂冷冷地望着她那只自动放下去的手。
嘴抿地更紧了。
夏暖潇搔搔脑袋，她是哪里惹到他啦？嗨！
够了，别再用那种冰冷冷的视线射杀他了啦！！！
“我哪里做错了？”她咆哮。
“你为什么把手拿开？”他问她，声音依旧是淡然，只是隐隐带着……不满。
……
原来小鬼也会有不满的时候哦，她还以为他老人家早已经是心净澄明且平静如大海了咧。
不过。
她为什么把手拿开？
她的手？她的手？她的手原本搂着冰烈寂的脖子……呜呜呜~~为什么要把手拿开？她也很舍不得啊，小寂的脖子好香，脸好香，每次抓啊捏的他顶多不悦一下，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会偷笑到死，啊哈哈哈哈……
咳咳，走题了走题了，
嗯，现在要想一个特别严肃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把手拿开。
她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啊，……将视线重新放到小寂的身上，她张嘴就脱口而出：
“因为你的死人脸出来了啦！”拍拍他的肩，大有“问题的根源其实就在你的身上”的意思。
“……”冰烈寂又不说话了。
夏暖潇望着眼前越发漂亮的小男生，他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好象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高贵猫咪，未到变声期的小男孩的声音都是这么好听的？她不知道诶，不过小寂的声音却是特别特别地好听就对了。
“好啦好啦，别讨论这么多了啦，司机大叔等我们好久了喔，我们好久没见面啦，走吧走吧！！”她如是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小寂的手就往前走去。
冰烈寂将望着她亮眼的小脸的视线放在他们轻牵着的手上，脸上紧绷的表情这才有了缓和，浅紫色的眼眸有了淡淡的亮彩，有些漂亮呢。
女孩子牵着男孩子。
云朵随着风渐渐漂移。
似乎有热热的凉风吹过，吹拂起夏暖潇黑玉亮一样的微卷的发，柔柔的味道，夏暖潇现在有她的“新家庭”，有“爸爸妈妈”，有“新的生活”，看来，她真的有些快乐了呢。
她，还会在头昏，意识模糊的时候哭着呓语着什么吗？
……
她，还在介意她10到12岁那2年消失的模糊又让她心疼的记忆吗？
……
无论怎样。
她现在是微笑着的。
这样，一切都很值得。
冰烈寂浅紫色的眼眸里因为她一直扬着的嘴角，有了笑意，……
无论怎样，
至少她现在是微笑着的吧。
天空似乎暗了不少，云朵变了颜色，几位黑衣男子迎来了小少爷和夏暖潇，为他们打开车门之后，消失，不动声色地保护着他们。
司机从视镜里看着这对小孩。
有些和谐的味道。
画面有些唯美。
让人想不自觉地微笑呢。
……
上车之前，某人忽然停下说：
“小寂，你长高了喔。”夏暖潇掂掂脚，脚尖迈开，旋转开来，一个圆弧。她缓缓道，声音像甜而不腻的糖果，暖暖的味道。
她笑咪咪地用手比画过他的发丝和她的脖颈，忽然，她收回手，凶神恶煞地威胁道：“别再长高了哇，不然我怎么搂你啊！”
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严重了些，夏暖潇掐出两根手指来搭着下巴，那表情跟一个资深的博士在说一个重大的论题似的。
冰烈寂静静地看着她，道出事实：“是你没长个儿。”，径自坐进车内。
然后夏暖潇也跟上去，
“什么啊，就是你这个怪胎长太快了点啦！~~疯了，男孩子要是疯长起来很可怕的咧！小鬼！我无法想象，真的，呜呜~~要是你长得比我高我还怎么活，那我岂不是永远打不过你了？”她的愿望不大，小小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海扁冰烈寂一顿啦，……
“现在也打不过。”冰烈寂凉凉地扫过她一眼，打破她的痴人说梦。
“可恶！~你少说句话会死喔。”她呕他。
“……”
“现在开始！和你绝交！”夏暖潇抱着胸，翘着二郎腿煞有介事地说。
真的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车厢里静静的。
外面的太阳似乎被云朵挡住了。
***，***
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