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情殇-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刻也不能离人,这样,白雅洁就只好白天和从乡下来的保姆小兰一起照顾妈妈,晚上再回到厂里加班。
一天,已是午夜了,车间里上夜班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空荡荡的工房里只留下了白雅洁一个人,只听见机器的轰鸣声,而透过窗户,则可以看见雨流如注,嘀嘀嗒嗒地滴打在窗户上。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工房,胆小的白雅洁希望此刻有人来陪陪她,为她壮壮胆。
正在这时,只听见“咚咚咚……”的几声,虚掩着的铁大门沉重地响了起来,真的有人来了?紧接着,铁大门又是“吱呀”一声,完全打开了。
借着白炽灯散发出的雾蒙蒙的微弱光亮,白雅洁看见了一个蓄着寸头,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一只手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一只手推着厚重的铁大门走了进来,咦?这张脸仿佛在哪儿见过,似曾相识而又有些陌生,好像经常出现在工厂的新闻媒体中,当时,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他?她又一次定睛望了望对方,没错儿,眼前这个长着刀刻般国字脸而又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就是自己工厂的厂长——张鹏程。
张鹏程向她缓缓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在媒体中那般温和的微笑,熟悉而又陌生。白雅洁睁大着眼睛,那份激动的心情就像今夜的风雨席卷了她。
“您是张厂长呀?”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张鹏程笑而不作答,只是向工房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又望着白雅洁问道:“小同志,这么晚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其他的同事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富有磁性。
“哦,张厂长,他们才刚走一会儿,我还有点产品没做完。”她的脸庞泛着少女般的羞涩。
张鹏程留意地看了看别在白雅洁工作服上的工作牌,又问道:“小白,你们车间平常都安排了女工上深夜班的吗?”
白雅洁默默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干活儿,心里却是好紧张,希望张鹏程不要站在她身边看她做事,最好是快点离开这儿。哪知,张鹏程在她的身边看了一会儿后,竟然说道:“小白,我看今天这么晚了,雨又下得这么大,你一个女同志回家不太安全,我想就用车顺便送你一程。”
白雅洁一听,急忙抬起头来,对着张鹏程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哦,不不不……张厂长,我有雨伞,又住在附近的家属区,再说您的车我是……我是绝对不可能坐的。”
“你绝对不坐我的车?”张鹏程不明白地望着她。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3) “嗯。”白雅洁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一个小工人,不要自不量力。
“好了,小白,不用多说了,就这样,你抓紧点时间,我先在车上等你。”那语气不容置否。
张鹏程走后,白雅洁故意磨蹭着,希望张鹏程能等不及而走了,哪知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了,锁上了车间的铁大门后,看见那辆NISSAN新蓝鸟果然就停放在离工房几米远的石阶下,不知为何,白雅洁的心又开始“咚咚咚”地跳了起来,正犹豫着究竟是该上车还是不该上车呢?就听见从车里传出了急切的一声:“小白,雨太大了,快一点,上车吧!”张鹏程透过车窗望着她。
无奈,不可能坚持也不可能逃避,白雅洁只好上了车,坐在了张鹏程的身旁。NISSAN新蓝鸟徐徐穿行在厂区这条长长的梧桐大道上,雾蒙蒙的路灯光亮照射着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片片树叶儿随着晚风飘落下来,那成堆的落叶洒满了长长的道,如诗如画的夜幕美景,NISSAN新蓝鸟穿过了梧桐大道,便向着家属区的方向一路驶去……
此刻,白雅洁的那份激动和紧张是无法平息的:进厂这么多年来,车间主任就是自己所认识的最大的官,而现在就像做梦一样,竟然坐在了自己厂长那又舒适又温暖的轿车里,那么近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是多么的不敢想象啊。正这样默想着的时候,张鹏程那富有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白,你刚才为何说绝对不可能坐我的车?”
“……”
“不便说?”
“非说不可吗?张厂长。”
“那就不勉强了,不过,我还真有点不解。”
“因为……因为您是大厂长,我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小工人。”白雅洁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
张鹏程依然听清楚了,启齿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估计会笑弯了腰,继而侧过头来看了一眼白雅洁,然后又望着前方说道:“小白,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倒是挺有尊卑思想的。”
白雅洁又肯定道:“张厂长,其实人本来就是有尊卑的,有些人天生就只能干那些低下的粗活儿。”白雅洁有些自怜。
张鹏程又注意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严肃地说道:“小白,我可要批评你了,任何人只是分工不同,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也不要小看了你现在的工作,认为成天和冷冰冰的车床打交道,没啥出息,我认为只要你努力,认真学习专业技术,就有希望成为工人技师,成为厂里的先进、劳模,七十二行,行行都是可以出状元的。”
白雅洁只是默默地听着,点着头,再也不敢说任何话了,她怕一不小心在自己的厂长面前又说错了什么,那张厂长又该批评自己了。
一会儿,从车窗里吹进来了一阵凉风,又飘洒进了许多的小雨点,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身上,白雅洁只感觉身子有点发冷,不禁打了一个轻微的寒噤,这没有逃过张鹏程的眼睛,他轻轻地点了一下车窗的自动按钮,茶色玻璃徐徐地升了上来,然后他又立即从裤包里拿出了一条手帕。
“小白,赶快擦一擦吧,不要着凉了。”
这手帕好干净好平整呀,而且还有一缕淡雅的香气,原来自己的厂长还是一个既细心而又注重细节的男人。去接手帕时,白雅洁的手无意中触碰到了张鹏程温热的手,就像触了电似的,她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为了掩饰这份慌乱,她赶紧拿起了一绺头发,开始擦拭起来。
趁着张鹏程专心地注视着前方,白雅洁一边擦头发一边从侧面偷偷地打量着他:肤色微黑但透着健康,眼睛不大但目光深邃,鼻子坚挺显示了他的刚直,一件薄薄的羊绒衫掩饰不住他那宽阔、结实的胸膛,又不时地呼吸着他的气息,白雅洁觉得他的浑身散发出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性感美,这诱惑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不可能无动于衷,此时此刻,白雅洁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感到了眼热心跳,还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和欲望,她痴痴地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对女人该有多么巨大的吸引力啊,她希望回家的路能够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4) 不过,好像一溜烟儿的工夫,很快就到家了。下车时,当白雅洁的双眼与张鹏程深邃的目光相遇时,她清秀的脸庞上又泛起了红晕,心又加速地跳起来,若不是在浓浓夜色的掩饰下,她该是怎样的尴尬啊,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
望着远去的车影消失在茫茫的雨夜里,白雅洁竟然感到若有所失,好一会儿,她才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家慢慢走去。
这一晚,白雅洁躺在床上一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张鹏程的模样又浮现出来,好像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她反反复复地想着张鹏程的微笑,张鹏程的脸庞,张鹏程的胸膛,张鹏程的男人味,张鹏程的细致,总之,张鹏程的一切。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为哪个男性像今晚这样的魂不守舍、坐卧不安,她不断地问着自己:难道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那种父辈似的爱情吗?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一见钟情吗?
大约凌晨四五点钟,一晚上都在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也渐渐地停息了,屋外有了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白雅洁才开始有了睡意。
凌晨六点半,白雅洁又如往常一样,在小闹钟的音乐声中醒来了,她发现厨房里的灯正亮着,奇怪,爸爸好久都没有这么早就起床了。
白雅洁赶紧穿好衣服,下了床。她的爸爸正好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芙蓉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了依然醒意惺忪的女儿,他的脸上满是慈父般的微笑,且温和地招呼着:“雅洁,你起来了呀,那就快点去洗脸漱口,爸给你蒸的芙蓉蛋,你收拾好了就坐过来吃嘛。”
“爸,您今天干吗起来得这么早呀?”
“雅洁,从今天起,白天你就好好地去上班,我去照看你妈。”
糟糕!白雅洁的心里顿时格登地跳了一下,这些天,妈妈的病他们一直是瞒着爸爸的,也极力阻止他去医院,这下子爸爸便会一切皆知。
梳洗停当后,白雅洁便坐在了饭桌前。她的爸爸则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女儿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着油花花的如凝脂般的蛋膏,他觉得很满足。
“雅洁,看你吃得这样子,气都没有歇一下,估计爸今天蒸的蛋还可以吧?”
白雅洁连连夸奖着:“爸,又嫩又香,真的是太好吃了,谢谢。”
“那好,以后爸每天都给你做早饭吃,你就可以多睡一会儿瞌睡了。”
“不不不,爸,还是我自己做早饭,您才应该多睡一会儿,哪里有老的服侍小的的道理呢。”
“你这孩子,大人都是心甘情愿为儿女做事,再说爸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哪有你们年轻人的瞌睡那么多,躺在床上反正也是睡不着,老爱东想西想的,还不如起早点给你做点好吃的,身体长好点,少生点病。”
白雅洁的内心被一种久违了的父爱温暖着,这是自己渴望了多少年的亲情,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爸爸这一生也太不容易了,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孝顺爸爸,无论爸爸对自己怎样发脾气,再也不要和爸爸顶嘴了,不要惹爸爸生气了。她的喉咙哽咽着,这么美味的蛋让她开始觉得难以下咽。
“雅洁,快点吃,吃完了好早点去上班,不要迟到了。”
“爸,我看您还是在家里带诗诗就行了,她也需要人照顾,等妈的病情好转些,您再去,再说妈现在身边不能离人,怕您的身体吃不消,要是您累垮了,家里的事就更多了。”
“不,雅洁,就听爸的,今天我一定要去陪你妈,自从你妈住院后,都是你一直在照看她,晚上还要上班,经常像这样,哪个人都拖不起,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了,脸也变黑了,你爸的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再说你妈现在是最需要我的时候,应该是我天天守在你妈身边,可我一次也没去看过她,这几天我的耳朵老是在发烫,一定是我的老太婆想我得不得了了,在念叨我了。”
“爸,那您准备也把诗诗一起带去呀?”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15) “今天就不想带她去了,反正你哥也正好不上班,一会儿小孙孙睡醒后,等她吃完早饭,我就把她早点送到你哥的单身宿舍去,你下午下班后就直接去你哥那儿把小孙孙接回来就是了,我今天想多陪陪你妈,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你也不要等我吃晚饭了,带诗诗早点睡就行了。”
出了家门后,天色还早,昨夜已悄无声息地下了一场雾,只是不太浓,薄薄的晨雾如漫漫的轻纱弥漫在家属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