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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2980-衰与荣-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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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给我做人生咨询吧?”    
    “我就是在对你咨询。冬平,告诉你,我已经开办了中国第一家人生咨询所。”    
    “我听说了。”    
    “有时间,你可以和夏平一起去看看我的咨询所。”夏平是他中学时的同学。    
    “先给我二姐咨询一下吧,我们找她一起聊聊好吗?”    
    “好的。”    
    “你对我还有什么咨询?”冬平站起来,准备走。    
    “详细的慢慢再说,眼下第一条……”    
    冬平站住,听着。陈晓时脸上的笑也收住了。过了几秒钟,他走过来,亲热地一拉她的胳膊肘:“走吧,你很聪明,可你又最傻。”


上卷:第二部分点石成金;渐入佳境

    他讲演完了。我们一定要反对崇洋媚外。他演讲完了。外国没什么了不起。他讲演完了。是完了。我们中国地大物博,文化悠久,要挺起胸当中国人。我们要建设第二个中唐盛世,让他们四面八方来朝拜我们。他讲演完了。    
    他颤颤巍巍的,在雷彤林搀扶下迈出会议室大门——古建筑的条条高门坎。除了魏炎陪他走到院里,并没有任何人送他,也没有人为他的讲话鼓掌。他们都被自己的讲话震撼了,所以都不知所措了。你们该受受震撼了。要不,糊糊涂涂不清醒。    
    他讲演完了。他上了车,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雷彤林在一旁说着什么,可他什么都没听见。他讲演完了?一条条马路扑面而来,左一拐,右一拐,左右掠过着数不清的车和人,数不清的建筑,它们太快了,都失了原形,变成一条条飞箭般向后掠动的直线,让人眼花缭乱。他讲演完了?    
    车怎么停了?自己怎么又进了一个院子?夏平怎么迎出来了?是到家了。进客厅了。可他的讲演还没完。    
    雷彤林走了?夏平,夏平。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也走了?做饭?吃饭有什么要紧?你们都过来。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像春天的田野,升起袅袅缭缭的空气,桌子,椅子,沙发,茶几,暖壶,挂历上漂亮的女演员,都一并在眼前晃动起来,空中划满大大小小的圆圈。他身子飘起来,奇异的感觉,进入大彻大悟的境界了?他睁大眼,面前是人山人海。千万只手在挥动。他们在听他讲话。    
    同志们。我的话你们听得清吗?中国古时候有句成语,叫“点石成金”,还有一个成语,叫“渐入佳境”,这个懂吗?不懂?要懂。好好去领会。还有一个,叫“多难兴邦 ”。这个好懂了吧?还有一个更重要,“堤溃蚁穴”。你们懂吗?“百寻之宝,焚于分寸之飙;千丈之陂,溃于一蚁之穴”。我们要“鹤立鸡群”。明白吗?这又是一个成语。中国文化悠久,光成语就能把美国淹了。他们翻译得过来吗?他们翻译不了,电子计算机也不行。 “风烛残年”,这个成语我们不要,送给他们。我们要“安如泰山”,“老当益壮”。诗经说,“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宋人讲,“不可自暴、自弃、自屈”,三国诸葛孔明讲,“志当存高远”。懂吗?有谁比我们伟大?你们安静点儿。我的话还没讲完。……    
    爸爸,您怎么了?夏平闻声赶来,看着他,惊恐万状。    
    他僵直地立着,两眼呆呆地看着远处,嘴巴还不停地嗫嚅着,夏平一扶他,便慢慢瘫倒在藤椅上。    
    


上卷:第二部分就算我胡搞了,你想咋

    星期一早晨,静了半夜的黄家大院又响起赵世芬的骂声:“管我去哪儿呢,我值夜班去了,怎么了,你不信?不信去饭店调查。我就是没值夜班你管得着吗?我跳舞去了,跳了通宵。我有这自由。怎么,不许呀?”她在拥挤不堪的小屋里摔摔打打地骂嚷着。    
    卫华坐在床上垂着头,硬顶着这倾盆大雨夹冰雹。他通宵没睡,眼睛已熬红。    
    “你是不是去中东街了?”过了好一会儿,在赵世芬跳骂的间歇中,他低着头又问了一句。这是他问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你这一夜到底上哪儿了?”    
    赵世芬这次愣了一下,眼睛眨着直直地看着他。三秒钟一过,她又气势汹汹地嚷开了:“你管得着吗?我去中东街、中西街、南街、北街,我愿去哪儿就去哪儿。”因为感到自己声音有些气虚,不壮,她索性扯开了脸:“我就是去中东街了。咋了?我跳完舞到别人家过夜去了。你还想说什么? 说我和别人胡搞是不是?就算我胡搞了,你想咋?咱们离婚。我早就想离婚了,离。趁早离。……”    
    卫华头垂得更低了,下巴要贴着前胸了,看着衬衫第三个钮扣,目光变得模糊了。此刻,倾盆大雨不是砸在脑顶而是砸在后脑勺了。脊背被砸透淋酥,他像一条被吃光肉的鱼,只剩下连头的一根脊骨,栽在海边的沙滩上,垂着头在风雨中孤零零地摆动着。    
    满院子的人都屏着气静听赵世芬的高声叫骂。    
    春平和曾立波,因为房漏,搬到隔壁放什物的空屋里住,只和卫华夫妇的住房隔一墙,听得格外清楚。隔壁乒乒乓乓摔打东西的声音响得震耳。两人看着震得往下掉灰的墙相觑无言。“是不是去劝劝?”春平低声说。“这次哪能劝?”曾立波摇了摇手。春平不说什么了。赵世芬昨晚的事太不像话了。    
    秋平和梁志祥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隔着纱窗看着院子对面卫华的房间,静默不语地听着。赵世芬的骂声越来越泼,整个院子的窗户似乎都在震裂。秋平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鼻尖。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再难,也要想法搬出去。    
    小华上中班晚睡晚起,也被骂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开门探出头想嚷一声,一听赵世芬今天的骂语不对,便愣了会儿,砰地把房门又关上了。    
    黄公愚昨天折腾了一天,晚上才神志清醒过来,吃了药睡下了,早早就被吵醒。这是怎么了?家里又出什么乱子了?他走到窗前想喊夏平,但满院子被赵世芬的骂嚷声统治着,他喊不出,张不开嘴。    
    祁阿姨买菜去了。冬平早起出去溜达。夏平、平平并肩站在窗前听着。为照顾父亲,夏平昨天熬到后半夜,此刻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家中出了这等丑事,太丢人了。平平绷着几百根神经,紧张地谛听对面传来的声响。是她最先了解到这件事,又把情况告诉了大哥。    
    ……早晨五点钟,天上布着铁青的阴云,街上一片青灰色,如冷调子的画。黄平平领着卫华骑车到了中东街,在一幢楼前停住,两辆车放在一边僻处。就是这套房子,黄平平指着一层的一个窗户。拉着窗帘,黑着灯。一幢幢楼都在黎明前沉睡。远处传来洒水车叮叮当当的声音。许久,那个窗户灯亮了,天蓝色窗帘上影影绰绰晃动着两个人的身影,似乎能听见一男一女压低的嬉笑声。旁边一扇小窗的灯也亮了,大概是厨房。听见水龙头哗哗放水的声响。又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关门开门的声音。黄平平拉着卫华闪到一垛青砖后面。这时天已明了,周围有人行走,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怀疑地回头扫了他们几眼,提着篮子一跛一跛地走远了。单元门嘎啦啦一响,出来一个男的,卫华认得:是顾晓鹰。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回头打了个榧子。甩着头发步伐匆匆地出来一个漂亮女性,脸一照,是赵世芬。卫华的血一下涌上脸。看见顾晓鹰涎着脸凑在赵世芬耳边说了句什么,赵世芬哼地撇了一下嘴。顾晓鹰笑了,伸手在赵世芬脸上拧了一下,扬手轻轻说了句拜拜,两个人便一东一西分开走了。    
    黄平平推卫华,让他赶上去堵住赵世芬。卫华两腿发软,不敢。那咱们先回。黄平平说着就同卫华骑上了车……    
    一个房间里在骂,几个窗户里在听。四合院内却空荡无人——没有人到院子里来,任凭骂声回响。    
    “这个家我早呆够了。”赵世芬骂够了,女儿也醒了,哭了,她便料理着女儿,出出进进到了院子里。各屋的门过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打开,人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始了早晨的忙碌。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都垂着眼来来往往忙自己的事,都不敢正视赵世芬。倒像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唯有赵世芬趾高气扬、脚底生风地进进出出着,想进厨房就进厨房,想用水管就用水管,想摔门就摔门,想泼水就当院泼水,想骂两句就骂两句,人们都躲让着她。我就是这样。不想过就离婚。我什么都不怕。这辈子啥都见过。盯梢?哼,下毒、捅刀子都吓不住我。我对得起你们黄家。你们黄家给过我什么好儿?哼,都不敢正眼看我,我敢正眼看你们。    
    看着他们一个个垂眼避让的怯劲儿,她心中生出一种恶来。她看不起他们。她要让他们难受难受。她旁若无人地端着盆,水龙头开得哗哗响。刷牙漱口,水喷得呼呼啦啦。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从此就不要抬起头来。怕我,不愿沾我,我走到哪儿你们就得让到哪儿。你们是河边的草,脚到哪儿,你们就往两边倒到哪儿。


上卷:第二部分儿媳做下这等丑事

    儿媳做下这等丑事,儿子这等窝囊,这家是再不成家了。黄公愚气得胸口直堵。吃过早饭,儿女们纷纷走了。夏平呢,叫了也不马上来,越来越不像话了。刚要再张嘴,夏平已在面前。你忙什么呢,一早晨也不见你?他怒气往二女儿头上发。    
    “这不是来了吗?”夏平温和地说,她开始收拾父亲的卧室和客厅,“爸爸,我想明天开始上班了。”    
    “什么?”黄公愚如雷轰顶,“那,那,那这个家,谁管?”他看着女儿,嘴哆嗦着。夏平在北京图书馆工作,差不多一直请着假在家里。    
    夏平叠完被子,拍松枕头,抻平床单,又整理着父亲乱放的衣裳,一件件挂进大衣柜,忙个不停,没理会他。    
    黄公愚嘴的哆嗦由上至下传到手,传到腿:“是不是没出成国,就不高兴了?”他看到了大衣柜里挂的西服。    
    夏平又从里屋忙到客厅,收拾着茶杯、药瓶和零七碎八。“没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顾上似地答道。    
    “那你为啥不愿在家里了?是不是爸爸脾气不好?爸爸以后不发脾气了。”黄公愚抖抖地跟到客厅,直直地盯着女儿。他平时对夏平太粗暴了。如果夏平去上班,这个大院早晚就是马蜂窝,白天就是没声没响的大空院。祁阿姨再一上街买菜,他只能面对一个冷冷清清、与世隔绝的世界。每一扇门都紧闭着,每一扇窗都呆呆地睁着冷眼。他和谁说话?要喝水呢,吃药呢,要找书呢,研墨呢,要商量事情呢?举目无人。此刻,他才真正感到了二女儿的重要。没有她,他会像段干木头在死寂中朽掉。    
    “你为啥不愿在家里了?”他呆呆地盯着女儿。女儿的一双手那么细敏,那么优美,那么有节奏——像是弹钢琴,流水般在房间里移动着。移到哪儿,哪儿的脏乱就化为整洁。床被收拾得那么舒服,桌子被收拾得那么舒服,沙发被收拾得那么舒服。他就像是那床,那桌,那沙发。他躺在那儿,任凭女儿在他身上收拾。他感到女儿绵软善良的双手在他身上移动着,那么熨帖。他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床上,他昏厥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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