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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2980-衰与荣-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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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达清了。什么样的不对等是难以维持下去的呢?”    
    对方有些难言地停顿了一下:“比如,双方文化程度相差太大,思想感情不合,毫无共同语言。”    
    “那您的家庭想必是对等的?”平平又调皮地插进话来。    
    “我?……咱们不谈这个吧。”    
    姐妹俩离开了“英语世界”,一路上还余兴未已。二姐,你今天的表演成功极了,又大方又流畅。这怎么叫表演啊?夏平笑了,目光恍惚地凝视着眼前。二姐,你又想什么呢?我在想刚才的英语世界呢,挺有意思的,人与人之间特别亲切。那你下星期天还可以来。看有没有时间吧。那位编辑挺神的,一说话脸就红,不知道他叫什么。他的名字?我后来问他了。他叫什么?    
    羊士奇。    
    黄公愚气得两眼发直,两腿发抖,被夏平扶着慢慢在沙发上坐下。爸爸,您想开点儿,春平、夏平给他捶着背劝说着。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僵直的脊背松下来,眼珠会转动了。他的手颤抖着抬起来:把电视关掉。这进口电视关了它。从今后不看它了。中国人不稀罕洋货。    
    电视关了,屋里清静了些。他喘着,夏平端来了水,他下巴抖抖地喝了几口,水流湿了衣服。过了好一会儿,他清醒了一些,眼前也清晰了一些,他先看见了夏平,披着新烫的头发。    
    咱们不去了,夏平。再让爸爸去,爸爸也不去了。出国有多大意思?毛主席就从来不出国,都是全世界各国首脑来中国拜见他,这才是大国领袖。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气派。唐朝哪个皇帝去国外访问过?中国,中国,就是中央之国。我有那时间去美国跑,不如在家里研究点学问。夏平,你也不用烫头发穿高跟鞋了,活受罪,还是穿平底鞋舒服。平平——他又看见平平了,你也不用辛苦了,家还是交给夏平管吧,夏平有经验。夏平,还是你替爸爸管这个家,爸爸把大权都交给你了。    
    嗯。夏平点点头。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对接受这个任务有了一丝不情愿。她感到了心中这一丝不情愿。为什么?有了什么变化?“英语世界”黑压压的人群又在眼前蠕动起来。    
    平平,你这两天把账目结一下,还都交给夏平吧。    
    嗳。平平答道。如卸了重担一般,她身上一下轻松了许多。又可以骑着自行车满北京跑了。


上卷:第二部分要在“小岛”中寻觅她

    黄公愚还要继续发号施令,这样才能顺一顺自己的气。他又看见雷彤林了。其实,年轻人刚才也一直手忙脚乱地照顾他。    
    彤林,你能理解我讲话的精神吗?我们中国人是最有骨气、最有尊严的。不要妄自菲薄,不要看着外国眼热。美国有什么看头?才二百年历史。我们有两千多年统一的历史。有四千多年的文明史。你看唐朝,中国有多么发达富裕?那时的建筑多么辉煌。丝绸瓷器简直是琳琅满天下。那时美国人干什么呢?说不定还在森林里披兽皮呢。火药、指南针、造纸、印刷术,中国的四大发明。没有这四大发明,他们哪儿来的登月火箭?——全世界一片黑暗。中华民族刚健有为,崇德利用。谁有我们伟大?我们“临大节而不可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贵而不骄,胜而不悖,贤而能下,刚而能忍”。谁有我们品格高尚?我们不过是“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而已。    
    我刚才讲的那些话能听懂吗?那都是曾子、孟子、诸葛亮、老子,我们这些老先人的训导。中国古文化渊博得很。随便拿出点来就能淹了他们。“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中国是仁义之国。    
    协会里今天干什么呢?开会?开什么会?全体会?不行,我要去会上讲讲。给大家讲讲国际、国内形势。黄公愚说着就往起站。    
    爸爸,您身体不行。夏平连忙劝阻。雷彤林也跟着劝说:黄老,您有什么指示,我帮您去传达吧。    
    不行,你传达不了,我要当面和同志们讲。顶顶重要的讲话。    
    说走就一定走,谁劝也不行。小轿车就在院门口,上了车就开。几条马路一穿,几个红绿灯一过,呜呜呜一阵急驰,就到了协会。雷彤林千小心万小心地搀扶着,颤颤巍巍跨过朱红大门的高门坎,进了大院。原是清朝一个王府,里外几个院,现在成了东方艺术协会。朝南的正房布置成会议室,听见里面议论纷纷。嘎吱一声,他推门而进,烟雾弥漫中转圈围坐的六七十号人都吃惊地抬起眼。    
    黄老,您怎么来了?协会副主席魏炎正在主持会议,忙站起来迎候。    
    你们不是讨论形势吗?我有些话要对大家谈谈。    
    您有话要谈?啊,那……您就先谈吧。    
    我们现在讲开放,越开放越要加强民族自尊心。不要以为西方什么都好。中国好东西有的是。中国有文化,他们没文化。美国人自己也承认他们有科技没文化。中国,就拿烹调来说,那就凝聚着悠久的文化。色形味香,成龙配套,典雅多姿。要美术有美术,色彩配得多好,要造型有造型,那雕花你们见过没有?要诗意有诗意,要音乐有音乐,那一道道菜上来,就像一首交响乐,起承转合,荤素交替,有序曲,有高潮,有尾声,和谐得很。他们的烹调何其单调,何其贫乏。牛肉烧熟了洒点盐而已。简直是文化白丁做的饭。《资治通鉴》讲“明鉴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古代的历史可以用来指导今天。我们有多少古代历史?多得很。多得用不完。他们有多少?微乎其微,可怜得很。我们现在不该比他们更聪明,更强盛?西方军事家现在才研究《孙子兵法》,还不知道他们研究得懂不?日本人——昨天《参考消息》一条报道——现在研究《三国》,指导企业管理,这说明什么?财富都在中国。我们眼睛要盯着自己的国宝。啊,不要花了眼往别人那儿看。……    
    “是你?”她惊呆了。    
    “是我。”他凝视着她。    
    冬平万万没想到他会来。星期天家里乱糟糟的,令人心烦如麻。她只能独自躲在房间里,懒散地翻着书。她又无意地打开了《小岛》。有人找你。夏平过来告诉她。谁呀?我懒得见。一个男的,他认识你。夏平有点意味地一笑。男的我更不想见了,就说我不在。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然而来客却跟着出现在门口。她坐了起来。    
    几秒钟的定格过去了。夏平也退出了。两个人该说点什么了。“进来,请坐吧。”她下意识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笑了笑。竟是极平常的客套话。    
    他——陈晓时,她少女时爱过的第一个人,进来了。他显得比十年前更好看了——三十岁的男人常常比二十岁时好看,奇怪。那时,他是个插队生,边幅不修,穿一条皱巴巴的裤子,一双旧球鞋,总是热烈慷慨地谈思想。现在成熟了,还有文质彬彬的学生气,但脸廓的线条有力一些了,眉毛浓黑,眼睛深沉,的确良衬衣袖子挽到手腕上,既潇洒又质朴。    
    “我坐得离你远点儿呢,还是近点儿?”陈晓时左右看了看,笑着问道。    
    “愿意坐哪儿就坐哪儿吧。”冬平也笑了,她没想到重逢会这样轻松。    
    “那我当然坐得离你近点儿。”陈晓时在冬平床上面对着她随便坐下。冬平略往后让了让,他往后一靠,把胳膊肘放在身后的床档上。两人之间立刻形成了一个极亲近融洽的格局。陈晓时坦率地凝视着她。冬平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    
    陈晓时突然止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冬平抬起眼看着他问。    
    “笑我写的小说呢。”陈晓时一指冬平手中翻开的刊物:《小岛》。    
    “有什么可笑的?”    
    “笑我矫情——我想起我写的作者题记了。”    
    冬平又把她早已能背诵的作者题记扫了一眼:    
    哲人启示:一个男人不应该时隔多年后再去重见自己年轻时爱过的姑娘。失望会打碎你全部美好的记忆,而给你带来极不愉快甚至嫌恶的印象。    
    我却要在“小岛”中寻觅她……


上卷:第二部分不止一次体验过那种失望

    “为什么?”她垂下眼问。    
    “坦率说吧,我现在还来寻觅你,恰恰是因为觉得我不会失望。”陈晓时说着又笑起来,“可我偏偏写了那样一段题记,真有些矫情。”    
    冬平笑了,“这启示对吗?”    
    “一般是对的。我不止一次体验过那种失望。”    
    “……你年轻时爱过不止一个姑娘?”    
    “是。”他停顿了一下,“在你之后。”    
    “你真坦率。”    
    “我现在最受不了的是虚伪,包括自己的。”    
    “你从来很坦率的。”冬平温柔地说,含着十年前的友情。    
    “几千年的礼义传统,造成中国因袭的国民性就是虚伪、矫情的,谁也不能完全摆脱它的影响。”    
    “那你现在为什么没有失望?”冬平问。    
    “因为你还年轻,漂亮。”    
    冬平笑了:“你真有意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热情写这篇小说吗?”陈晓时指着《小岛》。    
    冬平摇了摇头。    
    “因为爱情,因为我一直还爱着你。”    
    冬平不语。    
    “为什么我还爱着你,你知道吗?”    
    冬平微微摇了摇头。    
    “有一个原因,就是十年前是你拒绝了我,而不是我拒绝了你。”    
    冬平习惯不了这种谈话风格,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    
    “如果是今天见到你以后再写这篇小说,大概就写不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现在爱我了,你承认吗?所以,我对你的感情就平息多了。”    
    “你这心理学家坏透了。”    
    “我不是坏,是对虚伪矫情厌恶透了。你看看这本刊物上封二的题词。”冬平将刊物翻到封二,上面是几位作家的亲笔题词。有的潇洒,有的拙朴,有的苍劲,有的清秀。“什么‘我讴歌生活,生活没有歌是寂寞的’,什么‘净化读者的灵魂,先净化自己的灵魂’,装腔作势,我看了肉麻。”    
    “你不会也题一句?”    
    “我要题,就这样一句:没有比作家的虚伪矫情更让人厌恶的。”    
    冬平看着他,笑了:“你爱人、孩子也都在北京吗?”    
    “你这问法真聪明。”    
    冬平脸一红:“怎么聪明了?”    
    “你自己知道。你本来是想问:你现在有爱人吗?”    
    冬平脸更红了,眨着眼低头微笑。    
    陈晓时凝视着她:“你真可爱。”    
    冬平没有言语。    
    “好,说说我的简况。我有妻子,她在北京,是报社编辑。对我很好。一个孩子,很可爱。”    
    冬平不自然地笑笑:“啊……那你挺好的……”    
    陈晓时诚恳地说:“我不想利用你现在的软弱,你还是骄傲点好。人容易轻视轻易得到的东西。”    
    “你是在给我做人生咨询吧?”    
    “我就是在对你咨询。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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