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正在枯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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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表,我已经用掉五个小时,还有四个小时让我赶回去见小年最后一面,跟他告别。我买了票,坐上回去的汽车,安静等它开动。
赶得及的,回去后我可以直奔机场,相信爱和力量,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汽车在几分钟后开动,缓慢驶出车站,N城的巨大建筑和过往被我彻底抛弃在身后。
太阳在头顶上太恣睢,我怀里抱着绒布狗,昏昏欲睡。
第一部分:青春里的行走 美不胜收小年在流浪年里丢失(4)
I
小年,你一直说要带我离开,你一直没有带我离开。小骗子,可我依旧相信你,我并没有怪你。那一次那一次还有那一次那一次,我都没有怪你,真的。
你第一次带我去N城,最后你又带我回家。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面对现实我们还是必须要有许多妥协。那天回去的路上,你轻声说了一句话,你以为我睡着了,于是更像是在说给你自己听。我听到了,我刚好醒来,没睁开眼睛,听见你在说话。你说你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带我辉煌地离开。小年,你没看见我在微笑吗?
我一直坚信你。可是你就要一个人离开。可是小年,我依旧不怪你,我明白的,我们都会长大,从动荡不安的青春里跳出来,各自离开。
这个夏天,你带我去N城很多次,每一次我都满心欢喜,期待你带我远走天涯。可是在最后你总是低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那天我回去,进门就看到妈妈肆意着泪痕的脸,她平日里的高贵不见踪影,变得苍老。她紧紧把我抱住,她哽咽着说孩子我以为你离开了怎么都找不到你,她说孩子你不要吓妈妈。
我看着她渐显皱纹的眼角,感到自己麻木不仁,无耻,是我伤害了她,让她快速衰老。妈妈我对不起你。
小年,我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觉得自己是个心里很坏的孩子,可我依旧一次又一次跟你快乐地去N城。出门前我跟妈妈说我去同学家写作业,晚上不回来吃饭。她笑着说好的,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
我利用了妈妈的信任。
小年,我在没有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常常感到后悔。后悔自己伤害了妈妈,她那么爱我。可是我跟你在一起时又变得很有勇气,可以不顾一切,忘掉和抛弃很多东西。这种反复的感觉让我心里很空。
渐渐地我意识到了一个方向,被我可以隐藏起来的方向,在黑色七月过后清晰起来。小年,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不顾一切地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懦弱的我只想从你那里得到勇气,能够逃离?
这个方向完全清晰起来,在我的左边,让我恐惧。喔小年,不不不,我是很爱你的,才会跟你走的。不要逼我承认什么面对什么。我爱的男孩你,小年,我把我七彩青春里所有的力量都双手奉献给你。可是,可是更多的是奉献给了遥远的梦,离开啊去远方逃离生活十几年的城市。
小年,对不起,我这样做是不是伤害了你?我这样做好像也利用了你。
请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无能,我的青春。
你看我手里这只狗,很可怜的样子,我要把它送给你,因为它很像我们的爱情,乞讨的爱情,在梦里乞讨的爱情。
是的,我们的爱情很可怜,站在梦想的漏罅里,四处被压榨,被这样那样逐渐磨灭丢失。
每一次我跟你去N城,总会去步行街偷偷瞄几眼那串墨绿色珠链,当然不会让你发现。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无比渴望。我经过的时候偷偷看它是不是依然躺在那里。
你我一起去N城的最后一次,我哄着你绕了大半个城市去步行街,偷偷看那串珠链,发现它已经不在那块黑绒布上面了。我很失望,冲进去比划着问店主那串珠链呢那串珠链呢?她清淡地说卖了。
小年我失望透了,转身看见你站在门口等我,不解的样子。我敛起所有失望,扬着笑脸奔向你。
小年,你不会明白我心里的巨大失望的。小年,那串珠链,也像我们的爱情,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小年,我的男同桌说你像愤怒的狮子,把所有青春都刻在脸上。可我们在一起望着远方时你又那么安静。你以后一定会挣好多好多钱,带你心爱的女孩离开。
我一直相信你。
而我也要离开了,小年,我一个人。我昨天收到大学录取书了,是在中国最南方的城市,那里有最灿烂的夏天。我终于可以真正光明正大无所牵绊地离开了,小年,你也是。
我很激动,捧着录取书去找你,你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好几瓶喜力,都是空的。你看着我来,你说你爸爸刚出去,他要调去温哥华了,你得跟他走。你说得这么无奈又充满期待,我偷偷把录取书藏在了身后。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表情才合适,应不应该哭。我问你什么时候走,你说明天下午五点上飞机,你说很仓促,你说你爸爸早上才告诉你,你还不知道怎么告诉我我就来了,最后你说对不起。
真的很仓促,措手不及。可是小年,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终究要在青春盛宴里各自离开的。
我说小年我一定会来送你,一定。然后我转身跑出你家,一路奔跑一路流眼泪。我跑了很久,你都没有追出来。
今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坐八点的汽车去N城,给你买礼物,在最后的时间里赶去机场送别,纪念我们在青春里走失的爱情。
小年,我还有很多话来不及告诉你,昨天没有机会说,那么今天呢?
小年,收到录取书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害怕,那种害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你一直祈盼的梦想突然砸下来砸在你头上,你粉身碎骨,却依旧有巨大的不真实。多可怕。去N城时,看见车站门口的石狮子和铝栏里的售票员,我多希望它依旧嘲笑我,她依旧在我眼里麻木。我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无能为力,这样才能感到安全,才能踩在梦里。
小年,去温哥华的飞机安全吗?
J
车厢里突然骚动起来,我回过神,发现汽车已经停着不前进了。怎么了?我从窗口望出去,前面排了很长一串车队,都停滞不前。
前面出了车祸,不知道情况怎样。后面驶去的车全部停下来,要等交警处理完。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是件让人特郁闷的事。
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怎么这么毒,汽车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见动静。周围有人在咒骂,我安静坐在位置上,我看上去是很乖的孩子。
他们有很急的事么?他们的事有我赶去送小年急么?我在心里想小年,小年流淌着清澈梦想的眼睛。
我和小年终于在不安的青春里各自离开了。那座最南方的大学,将带给我怎样一个未来。
时间以神奇速度迅速流逝,我抬手看电子表上不停跳动的秒数、分数。我突然发现这个抬手的姿势像是在梦里挽留什么。挽留什么呢?
原来很多的诺言都可以淡掉的。比如小年他说要带我离开,比如小年他说要挣好多钱带我辉煌地走掉,比如我说一定会去送小年的一定会去。
我现在真不能去送他了,汽车终于开动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离故乡城市还有很多公里路,离机场更远。我终于赶不及去了。
我把手里的包装袋拆开,把绒布狗拿出来,可怜的样子。我在汽车飞翔的速度里从窗口狠狠扔掉了它。
我也把小年丢了。
第一部分:青春里的行走 美不胜收慕尼黑1860寻找爱情(1)
花杀在房间里给自己冲咖啡,很浓的黑咖啡,不加奶精不加糖。褐到发黑的浓稠液体在陶瓷杯里暗涌。花杀端起来试着喝一小口,立即满嘴苦涩,苦涩到心脏里。不甘心,抓起旁边的黑巧克力一块一块放进杯里,巧克力被咖啡淹没后散发出混乱的香味。轻笑,端起来再喝一口,浓稠的液体流入嘴里。花杀放下杯子冲进厕所呕吐,胃一点点开始变疼。
原来有些人真是喝不得黑咖啡的,如生活里的很多事情一样,无法勉强。花杀穿着棉袜子在木质地板上走来走去,胃里清醒地疼痛着,她无法在这个初春的夜晚安然度过。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花杀只穿着白色的内衣还有白色棉袜子站在窗前,透过玻璃可以看见17楼下面肮脏的城市。花杀的身体纯洁得像栀子。
怎么都不能平静。夜晚如此美好,花杀捂着脸蹲在地板上,哭,用眼泪来减少些疼。然后她进入了一个恍惚的世界,镜头一直在摇晃。她看见自己穿着白色风衣,对面前的大镜子说了一句简单的句子,很完美的口型。世界一直在不停晃动并且不安。
直到明媚的午后阳光洒进房间,洒在木地板上洒在花杀的脸上。花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地板上睡过去了,现在又醒来。对面有人在唱歌,隐隐约约透些声音过来。又是新的一天,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
花杀用双手捧住脸,看镜子里的女子,散发着年轻的芳香。看着看着花杀笑了:自己还是充满希望的。
把一旁沙发上仔细搁放的白色棉质风衣裹在身上,穿米色跑鞋,露出光洁的小腿,然后出门。风衣是半年前买的,领口袖口有精致细小的黑色绣花,像夜玫瑰一样绽放。整个春天,花杀都把这件衣服裹在身上,里面只穿着纯白的棉质内衣。
整个城市废气涌动,花杀在人群里沉静着光洁笑脸。地铁带出的城市的风吹起花杀纠结的长发。她把双手插进衣袋,走进去。不知道可以到哪里去。
皮肤在风衣底下轻轻与棉布摩擦,发出温暖的声音。花杀觉得有点儿冷。她不知道可以到哪里去,又可以等多久。出门前的那一点点希望瞬间泯灭。
边走边爱,人山人海,拿着车票,微笑着等待。
请看我漂亮的坚持,地老天荒一直深爱。
初夏,阳光明媚,搁了冬春的棉布裙子终于又可以穿上,终于又可以裸着胳膊和锁骨在阳光下面行走。花杀每天下午出门,抱厚大的书本,搭地铁去一座有红砖墙的楼房学德语。穿宽大蓬松的靛青色棉布裙子,边上缀满了细小精致的暗红色绣花。
每次都进地铁站的时候,风总是把裙子灌得满满。花杀在CD机里放一些可以唤起心中所有温暖的声音。身边偶尔有卖花的孩子,花杀会在轰鸣华丽的音乐里对他们她们微笑。
花杀喜欢德国,那个欧洲古老的国家,街边有卖五彩鲜花的小店,严谨,出产她最喜欢的运动服和巧克力,骄傲。德语班里大多是将要移民或者出国的人,没有人像她一样纯粹因为喜欢。
每天下午两个半小时学习,持续三个星期,每天都在强化。花杀坐在最后一排最左边,一次性纸杯里注满清水,面前是厚大的外语书。老师在前面的黑板旁讲一条又一条语法知识。花杀感到自己像是回到了读书的年代,那时多美好,还有青涩的牵手和吻。
想到这里她笑了,转头看见最后一排的另一边,那里坐着穿黑色大T恤的秦生。秦生,秦生。她是在讲台前贴的那张报名表上看见这个名字的,觉得真棒。后来那个已经谢顶的老师说秦生请你把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