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棒擎天-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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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流云想了一下,道:“啊,你提的那母女二人呀,哼,那间小屋子真不是人住的,又矮又小灯不亮,那女人也罗嗦。”
陶克咬牙欲碎,全身颤抖。
那女人,是他的桂花呀,这畜生还敢在他面前说她的桂花罗嗦。
钱丹凤道:“关你什么事?”
陶克忽然大吼:“她们是我的妻子女儿啊!畜生!”
陶克狂吼如狮,举着双臂颤抖不止,便也令那封流云与钱丹凤二人大吃一惊。
只不过短暂的一窒,封流云已冷笑道:“这就难怪,原来你想为你女儿报仇了!”
陶克的双目赤红,下唇被牙咬得见血。
钱丹凤却尖声道:“人是我杀的,你想怎么样?”
陶克深吸一口气,道:“这些天来,你们仗着三江地界是你们的天下,胡作非为,欺压善良,几次,我放过你们,不取你命,但却想不到是你们奸杀了我的女儿,她……她才不到14岁呀!”
封流云道:“年纪对我不重要,本少主只要觉得满意,姓陶的,既然你已知道,想必不会罢休!”
他顿了一下,又道:“上一次咱们在黄土坡决斗,被那几个小子坏了本少主的计划,今天……”他看看身边的钱丹凤,又道:“今天这儿只有我二人,有什么能耐,你就使出来吧!”
他仍然以为黄土坡的作为他是应该的,这就是有势力的少爷作风,天底下大概都是这样。
钱丹凤道:“流云。”
她有些哽咽地又道:“你一直不许我叫你名字,流云呀,就在此时让我叫你一声流云吧,流云,我真的很爱你,我如果嫁给你,我可以叫你再娶一个,流云,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封流云道:“你现在还有闲情说这话?都是你这醋缸玩得我好惨!”
钱丹凤道:“流云,所以,我杀人我偿命,你走吧,我将以我的性命,力阻这姓陶的,相信我,我一定有能力拦住他!”
封流云嘿然一声,道:“丹凤,患难才知心,我真的糊涂,为什么到现在我才体会出你对我的爱。”
钱丹凤几乎全身骨头也酥了。
封流云这么一声“丹凤”,叫得她睁大了眼睛张口吃吃半天才道:“流云,唉!流云,你叫我丹凤了,你真的叫我名字了。”
封流云道:“我……爱你。”
钱丹凤全身一哆嗦,也令她体会到迟来的幸福也不错。
陶克冷哼一声,道:“封流云,你是个卑鄙无耻的淫徒,你可以骗骗钱丹凤,但你却骗不了我,当钱丹凤要为你而流血的时候,你才会说你爱她,这等于你正打算叫钱丹凤为你而死,你却想一走了之。”
封流云怪叫:“放屁!”
钱丹凤也尖声厉吼:“你混蛋,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戳穿?我不是傻子,我心中当然明白,虽然他是欺骗我,我一样的高兴,我不要去证明,为什么不让我背着一份幻想而死?你为什么要揭穿?”
她转而对封流云,又道:“流云,你说,说你不是在欺骗我!你的话是真心的。”
封流云道:“我本来是真心的。”
陶克道:“小子,你跑不了的。如果你二人联手,也许你二人都有希望活命,你不作此打算?”
钱丹凤道:“少来,我就够你忙活的了,流云,当我出手的时候,你跑!”
封流云道:“丹凤,这小子的话提醒了我,我们为什么不联手?如果我们杀了他,我们立刻去总舵,叫我爹为我们主持婚礼。”
钱丹凤几乎飘飘欲仙了。
这世上真有不少女人,为了她心中的男人,甘愿抛弃一切,甚至生她养她的父母也不要了,跟着男人跑吧。
如果此刻不是陶克堵住他二人,封流云只需对钱丹凤甩甩头,保证钱丹凤会嘤咛一声投入他的怀里。
钱丹凤也觉得大有可“拼”,便立刻举着两把尖刀,道:“流云哥,我们还等什么?”
封流云早就慢慢移动,只不过他动得十分缓慢,慢得几乎就是没有动一般。
陶克的棒子在掌上,没有旋,但他的一对眼珠子正逼视着正前方。
他没有看封流云,也没有看钱丹凤,一切好像都似一片深渊中游动的幽灵般,既轻又渺茫,虚无幻觉。
于是,没有暴喝与叱骂,只有衣袂发出“扑噜噜”声,那么样的宛如苍鹰展翅般有些窒人。
陶克突然暴吼如雷。
“杀!”
“噌,噌,噌,嗖!”
就在寒芒闪现,光束交错与怪声连连中,三团人影聚合倏分,“品”字形的站在三个方向。
也只是站着,但不旋踵间,有声音发出来了。
先是,钱丹凤的“啊”声,她的尖刀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双掌落在地上,然后……
然后她的双手捂住肚子,因为肚子正中央一个血洞,血洞正自往外流着鲜血,从她那满脸痛苦状上看,她仍然是那么的骄傲与跋扈,就是不肯往地上倒下去,但又难以撑起自己的身子而缓缓坐下去,再缓缓地倒在血泊里,口中已不清地叨念着什么。
另一边,封流云的铁骨扇子不见了,他的右手也不见了,他以左手拼命地按在肚子上,但那刀口太大了,鲜血滔滔地流着。
“你……你……也活不长的……我爹……我爹……会追杀你……直到……你死……”
封流云只说了这几句,便“轰”的一声倒下去,他死了。
陶克仍然没动。
他甚至也不看这二人是怎么倒下去的。
等到一切都平静了。
等到又听见江风吹起尖啸声,他才缓缓地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拔出一根钢针,那根钢针穿过他的脸皮,在口中被他用牙齿咬住。
陶克没有立刻走开,他站在路上发呆。
他口中喃喃地说:“桂花,小娟,我为你们报仇了,桂花,如果你有灵,就把这两个畜生拉去阎王殿。”
同样的话,他至少重复七八遍之多。
如果不是这些天来在他心中产生的恨,他又怎么会下此毒手杀人?
他终于杀了人,也终于报了仇,但他也想到附近那座大庄院内也死了一位姑娘,所以他在路上等。
天就快亮了,从庄内走出个老人,这老人的肩上背着一个拾粪叉子,拾粪箕挂在叉上面。
老人家还抽着旱烟,十分自在地走过来。
陶克仍然不动弹,他的手上只有一根棒子在拄着地。
当老人发现陶克的时候,老人也看到地上躺了两具男女尸体。
“你……杀人了?”
“不错。”
“杀人不逃走,你……”
“老丈,你马上就知道这两人该死。”
老人家怔怔地道:“你杀的是谁?”
陶克却冷然地问:“请问,这儿是什么庄?”
老人道:“落凤庄。”
陶克心中一紧,真是好所在,落“凤”,落“封”,这两个可恶的东西,死在他们活不成的落凤庄上了。
封流云姓封,音同凤,那钱丹凤人称汉水一只凤,这能说不是天意?
陶克指着男的,道:“那人乃是个淫贼,专找人家姑娘下手,他仗着会高来高去,又会打穴,三江地方被他害了不少姑娘。”
他指着女的又道:“女的是个狠毒的女子,她为了这男的,不惜以双刀刺杀男的奸过的姑娘,老丈,你说说,他们该不该杀?”
老人家一听火大了。
“他娘的,当然应该杀!”
陶克道:“我从桐城追到这里,他二人又在庄上做案,你老人家快进庄,庄上一定死了大姑娘。”
老人大惊,道:“真的?”
陶克道:“进去便知。”
那老人抛下拾粪箕便往庄内奔。
陶克原先想妥了的,因为他杀了人,而且又是三水帮的少主,女的也是汉江钱水龙的掌上珠,这是大漏子,自己虽然不惧,不能不向官家报案。
陶克以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叫落凤庄的人快去报案,他就守在这里。
果然,从落风庄上奔出一伙人来了。
陶克抬头看,嗬,来了男女老少三十多,有几个还掩脸嚎啕大哭。
前面就是那拾粪老人。
老人指着陶克,对一对老夫妻道:“庄主,就是这位,他守在那儿没有走呢。”
一伙人霎时间围到现场了,有几个青年汉冲上来,其中一人大吼:“是谁下的毒手。”
陶克道:“各位,凶手已被我杀死在此。”
年轻人大怒:“为什么不留活口?”
陶克道:“留下活口,他们就死不了啦。”
年轻人道:“你胡说,我们就不会放他,我们抓住他点天灯。”
陶克道:“那么,我告诉你,男的是三水帮少主,叫封流云,女的叫钱丹凤,官家也让三分,你敢点他们天灯?落凤庄的人不想活了?”
果然,陶克见所有的人吃惊了。
那对哭泣的老夫妻直拧鼻涕,老者抽泣地道:“难道你就不怕三水帮找你?”
陶克脸色一紧,道:“我已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怕谁?你们就不一样了,小心三水帮血洗落凤庄。”
老人叹口气,道:“这小畜生,太可恶了,我的小女儿就快出嫁了,一定是前日她要亲自上街去办布料,被这小恶人碰上了。”
年轻人对老者道:“爹,我们报官,我们怎么能相信不是他干的?”
上下看看陶克,又道:“也许是他干的,却又被他人碰上,他才杀了他们的。”
所有的人都在点头。
陶克叹了一口气,道:“去吧,去桐城报官,我就在这儿等官差。”
他找了个石头坐下来,好像在掉泪。
他的脸皮有血流,血与泪的交流,正是陶克难以承受的悲哀。
有人找到两把尖刀,陶克叫放在女的一边,他对围着他的人解说,江湖上谁都知道那是钱丹凤的刀。
于是,有个年轻人骑着快马走了。
年轻人进城去报案了,而陶克,他以双手拄棒,把头放在两手背上,闭起双目在抽泣。
他应该大哭的,如果他莽撞,也许切下封流云与钱丹凤的人头,抱回黄土坡去祭他的妻女。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也得为别的受害人想一想,此刻的落凤庄就在一片悲伤之中,因为被杀在床上的姑娘,尸体未动,等着县城里仵作来验尸哩。
有人发觉陶克在拭泪,便上前问他:“喂,你哭了?”
陶克叹口气,他能说什么?
“你是不是怕见官?”
陶克连摇头也没有,他怕什么官?如果认真的话,那桐城县的捕头还怕他三分呢。
此刻,远处奔来一批官差,落凤庄上的那匹马上换了人,嗨,马上坐的是章飞。
章飞带了七个人赶来了,这批人到了现场,马上的章飞就吃一惊。
陶克的脸低垂着,章飞没看到他的人,但那根棒子他眼熟,一眼便认出是陶克的兵器。
章捕头也看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他一跃落下马来,大声地叫:“仵作,先验尸!”
陶克忽地一声抬头站起来了。
“章大人,还认得我陶克吗?”
章飞似笑不笑地道:“看到你手上的家伙,就知道是你了。”
陶克指着落凤庄,—吼道:“那就先验庄上被奸的姑娘尸体,别叫人家姑娘袒裸露体死难瞑目。”
章飞愣然道:“怎么,女的不是在此吗?”
他老兄真糊涂,他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