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和:中美世纪之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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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这架美国军机在空中与中国战机相撞后，由于受损过重，必须紧急降落海南岛的陵水机场，这种行为乃符合1944年的芝加哥国际民航公约规定，不属于侵入中国领空的行为。　　　　　
　　　　四、这架美国侦察机当时是执行“例行性”侦察任务，而且被中国战机跟踪时，身处距中国领土外约140公里的上空，虽然1982年的国际海洋法规定各国拥有188海里的经济海域，但是，美国并未签署这项海洋法，而且也不承认188海里上空是中国领空，因此认为，当时美国军机是在国际空域上飞行，未构成侵入中国领空行为。　　　　　
　　　　五、中国战机未依芝加哥国际航空公约规定的小机让大机、快机让慢机的原则。　　　　　
　　　　避免中国动用国际法管辖权　　　　　
　　　　美国政府用此基本底线划出其对此意外事件的“国际法轮廓”，主要的策略是：避免中国当局运用国际法的“管辖权”原则去处理此事件，因为，如依据国际法“管辖权”裁定的三大原则：（一）国籍（即出事飞机的国籍归属）；（二）发生地；（三）意外事件受害者国籍。在此事件中，中国政府占了两个有利因素。　　　　　
　　　　至于美国政府所作的国际法保护框框，有许多在现代国际法上十分具争议；譬如：　　　　　
　　　　一、美国一再声称，该侦察机是美国领土及主权延伸，但是，这种“延伸”概念是中古时代的国际法概念，现代国际法及国际社会都已改采“功能”概念去看待各国驻外的使馆、领馆、外交车辆、飞机，乃至于挂有国旗的航空器及船只。换言之，各国大都以互惠条约去对待对方，土地、主权的延伸不是“自动”而须经由双边条约去界定，因此，并无互惠条约保障的那架美国侦察机，并不能在中国领土内享有任何豁免权，中国政府基于国际法规定，自然有权登机调查此项具有“误杀”、“意外误杀”性质的撞机事件。　　　　　
　　　　二、美国政府一再声称，该侦察机在出事后，由于事出紧急状况，不得不迫降海南省陵水机场，但是根据芝加哥民航公约规定，若发生紧急事件，出事飞机应立即使用国际紧急求援频道，呼叫地面机场，要求降落，并运用民航求救术语“May…day，May…day”呼叫。但是，这架美军飞机当时并未遵守国际法的呼叫程序，从未发出任何求救讯号，并不合乎芝加哥民航公约的原则，自然可以被归入侵入领空。何况，该机从发生紧急情况到降落陵水机场，有近12分钟的时间，并未发生坠机（crashing）状况，美国政府咬定该机降落属于“必然性”，并不站得住脚。　　　　　
　　　　三、所有国际法中，包括芝加哥民航公约，都只规范民航机的飞行规定，对于军用机几乎没有任何明确规定，因为在战争时代，军机不受任何约束，纯属战争行为，而这次在和平时代，两架军机相撞，更加无法可循。换句话说，美国政府若想用国际法框框去咬住此案，并不能完全如愿。　　　　　
　　　　在中国方面，北京当局也想用法律观点去对待此案，中国方面的策略是：　　　　　
　　　　一、美军飞机侵入188海里的经济海域上空进行侦察。　　　　　
　　　　二、失事后，该机又侵入中国领土、领空。　　　　　
　　　　因此，中国对该机及机上人员有司法管辖权，因此，在两天内，中国政府对该机24名机员即作出口供笔录，而且，该机驾驶员也遭分离看管。　　　　　
　　　　美国担心民意反弹　　　　　
　　　　对美国政府来说，他们担心的是，一旦中国政府使用国际法中司法管辖权原则，用中国国内法的规定去审判24名机员，处分该侦察机，则将引发美国民众的反应。布什虽然表面上态度强硬，但是，若事态发展到那24名机员被长期滞留中国，而中国方面又具司法管辖的优势，美国民众必然对布什处理事件的能力及方式有所怀疑，也必然迁怒于布什政府，这是美国政府暗中担心的状况。　　　　　
　　　　此外，美国过去30年一直希望中国当局能在外交行为上符合西方的概念：“遵守规则”，而这些规则往往是美国及西方国家的规则。如今，中国当局逐渐在国际间遵循这些规则时，美国当局自然会更上一层楼，希望中国也进一步随西方音乐跳舞。这次相撞事件后，美国政府一直强调该机是执行“例行性”侦察任务，希望中国方面也承认这种冷战时代美国沿用迄今的“猫捉老鼠”式“例行性”游戏规则。问题是：这种“游戏规则”合理吗？法源何在？　　　　　
　　　　到目前为止，中国当局在国际法上的说词还说得过去，除了未将那架美军侦察机未出声求救的状况说清楚之外，其援用国际法的理由尚能符合国际法惯例与原则。　　　　　
　　　　看样子，进一步的发展，要看中美两国如何运用智慧及国际法原则，使对方低头了。　　　　
　　　　


2001中美撞机事件美国为何不愿道歉？

　　　　本文分析美国不肯向中国道歉的原因，包括美国一旦道歉、认错，等于向世界各国承认，美国过去在中国大陆沿海进行的侦察行为不当，今后美军若再如此，将等于公然进行违反国际法的不当行为。　　　　　
　　　　4月4日，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发表一则简短声明，对于4月1日与美军侦察机相撞而“未能平安降落”，以及“中国驾驶员丧生”的事件，表示“遗憾”（regret）。但是，鲍威尔仍然坚持不为这次的事件“道歉”（apology）。尽管美国媒体称，鲍威尔在4日的声明“只差一步就是道歉”，但是，若以鲍威尔在4月3日所言“美国没有必要道歉”的谈话来看，美国政府在此事件上所谨守的“遗憾”与“道歉”的分界，是极明显的。　　　　　
　　　　翌日，美国总统布什也加入“遗憾”行列，他为中国驾驶员迄今下落不明表示遗憾，他表示将为此驾驶员祈祷，但也为涉及此案的24名美军的早日回返美国祈祷。布什发表此声明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孙玉玺表示欢迎。　　　　　
　　　　中国驻美大使杨洁篪及外交部发言人孙玉玺对于鲍威尔在4月4日所发表的“遗憾论”，都表示鲍威尔这项谈话是双方在此事件上的“重要一步”，但仍坚持美国政府必须道歉。　　　　　
　　　　其实，在鲍威尔提出“遗憾”之前，美国白宫国家安全顾问赖斯、美国驻华大使普理赫都先后对此事件表示过“遗憾”，但是，鲍威尔在4月4日以声明方式表达“遗憾”，倒是美政府第一次如此正式表示此意。　　　　　
　　　　虽然经过江泽民在4月3日的正式要求，美国当局已了解，只要美国正式道歉，目前被留滞在海南岛的24名美军即可获释。虽然美国的布什政府知道，那24名美军若在近期内不获释放，美国新政府必招致美军家属及美国社会的公愤与压力，但是，美国政府对此事一直不愿意道歉，主要原因在于：　　　　　
　　　　一、若美国提出道歉，不啻认错，一旦认错，等于承认中国当局对此意外事件有司法管辖权，也等于使24名美军随时面临被中国司法当局援引中国法律予以审判的状况；　　　　　
　　　　二、一旦道歉、认错，也等于向世界各国承认，美国过去在中国大陆沿海进行的侦察行为不当，今后美军若再如此，将等于公然进行违反国际法的不当行为。　　　　　
　　　　责任属谁尚无定论　　　　　
　　　　因此，美国政府决定用“遗憾”表示对此事件的发生深具不安之情，但是不承认美军的行为有不当及违反国际法之处。　　　　　
　　　　三、目前美国政府一直认为，此事件的责任谁属一直未明。中国驻美大使杨洁篪4月4日接受美国公共广播公司PBS主持人李尔专访时一再表示，根据美军侦察机前鼻及左螺旋桨受损的情况去判断，空难的责任在美国，但是李尔在深受美军当局的影响之下仍表示，目前中国方面未能提出错在美国的直接证据。因此，除非中国能提出有力的证据，美国依然会一口咬定，此时此刻，责任属谁，尚无定论，当然美国也就不会认错；　　　　　
　　　　四，若认错、道歉，不但涉及对中国坠毁的军机及军机驾驶员的赔偿问题，也等于把那架摆满美国绝密设备的侦察机完全任由中国处置。　　　　　
　　　　因此，包括前国务卿基辛格、卡特时代的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甚至于李侃如等人在内都认为，美国当局在处理此事件时，虽然谨慎、克制，但有不恰当之处。　　　　　
　　　　譬如，笔者曾在《从国际法观点分析中美撞机事件》一文中谈到，美国政府在撞机事件发生后，“七早八早”就宣称该机是美国领土及主权的延伸，中国政府不得登机检查，这是与近代国际法精神不符的主张。布热津斯基在4月4日也表示，美国政府这种做法是一大错误，因为，这种无法律基础的谈话等于把自己逼向一隅，也等于逼中国当局非要美国道歉不可。　　　　　
　　　　布什外交团队手法很嫩　　　　　
　　　　从布什政府处理此事的方式，我们可以看出，布什的外交团队其实在外交危机处理的手法上，“嫩”得很。譬如，尽管此危机已发生了一个星期，尽管美国和中国之间设有元首热线电话，但布什迄未为此事打过电话给江泽民，鲍威尔除了在4月4日致函钱其琛之外，一直未直接打电话给钱其琛。如果事件一发生，美国政府立即和中国通电话，立即快速通过管道，静悄悄与中国谈判，此事件的风波必不会扩大到目前这种地步。　　　　　
　　　　当然，从布什处理此事的方式与过程，我们也可以看出：一、目前布什团队尚无对华政策的基调；二、目前，中美关系仍处于低潮，否则，布什、鲍威尔不会不打电话给中国高层，直接谈判，化解此危机。　　　　　
　　　　对小布什而言，若因拒绝道歉导致此事件拖延，他面临一场风险，因为，在由共和党保守派当家的国会内，许多反中国议员随时会提出许多所谓的报复措施。譬如：反对中国申办奥运；刁难中国的入世谈判及延续给予中国贸易正常化待遇、售台武器等，一旦国会发动这些行动，势必使风波恶化，势必使24名美军获释无期，使布什饱受民间指责。因此，在火势未扩大之前，布什必须设法找出既不必道歉，又能解决危机的方法。　　　　　
　　　　其实，目前小布什并非没有解套的方法，他可以循两种途径找出解除危机之道：　　　　
　　　　　　　　　
　　　　老布什可能亲自出马　　　　　
　　　　派遣一名中国当局尊重的特使，前往中国斡旋，布什手中其实就有王牌，他若能请出“老爸”，前总统老布什任特使到中国，必然可以打开僵局，也使中国有下台机会。　　　　　
　　　　由上述特使向中国当局提出，由两国组成事件调查委员会，并邀请第三国家空难调查专家，查出事件责任真相。在真相未查出前，中国先“放人”、“留机”，如此可使危机的信管先拆除，在短期间内使中国在有面子的情况下释放24名美军，解除布什的当前困境。至于那架飞机对中国来说，如获至宝，可以借此得知美国的先进科技，在这方面，美国只好认栽，别无选择，中国方面既已得“礼”，只好饶人。　　　　　
　　　　上述两种可能方式中，白宫发言人对让老布什去中国当特使的说法既未否认也不证实，显然这还是一张潜在的牌。至于设立联合小组的建议，据笔者所知，双方都在郑重考虑，很快地，即将有所决定，这是目前打破僵局的最佳之道。　　　　　
　　　　


2001中美撞机事件危机结束　中美双赢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