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梦想带我去飞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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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自己打气一毛钱和别人帮打气两毛钱的打气筒。可是，我舍不得去用，我通常是推着没气的自行车步行一段路去找到成都设立在十字路口的“便民箱”里面的免费的打气筒——就为了节约1毛钱。　　　　
　　　　我也常常为了节约下一顿饭钱，而经常跑到一个亲戚那里或者同学那里蹭饭吃。有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跑到那个也是单身的亲戚那里时，他已经吃过饭了，于是就让我自己用剩下的菜下点面条吃。即使这样，我也觉得不错，因为我可以节约下一顿饭钱了。　　　　
　　　　可是在经历一件事情之后，我再也不去蹭饭吃了。　　　　
　　　　我经常去一个大学同学那里蹭饭吃。他毕业分配到了成都电力局，算是很好的国营单位。自然他的整体收入和福利远远好于我。他们住在单位的招待所里面，条件还不错。那时他工作也挺闲的，于是我和他经常在春熙路上神游，也一同在蜀都大厦的草坪上和城市打工者一起看大屏幕。我和他一起吃饭，通常都是他买单，因为我的确是无法买。而他也或多或少的从这方面显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优势。有那么一次我们周末去吃饭，在一家普通的餐馆，我们吃完后大约是25元钱。那天，他一吃完就要我买单。我真的觉得很尴尬，因为我的身上就仅仅有45元钱。后来我和他一人付了一半。我心里面觉得犹如压在千斤顶下般地难受和压抑，因为由于这顿饭花了较多的钱，我这个月的最后几天将会非常的拮据和困难了。从此我就从来不主动去他那里蹭饭吃了，即使有事情过去我也在吃饭前离开。还有那么一次，在我的记忆里更加的清晰。　　　　
　　　　我、他还有另外一个在国营红明厂的同学，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小聚会。那天他提议我们去成都春熙路口的太平洋百货上面的美食城，我们一起在好几个美食窗口停留了下来，我和另外一个同学都不轻易敢点餐，因为这里任何一样的价格都可以足够我吃上两天。　　　　
　　　　我和那个同学躲躲闪闪，都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任凭服务小姐在那里热情万分，极力推荐。后来我们终于在他看中的几个品种的窗口停下来，并点好了。我特别清晰地记得当服务小姐报出了当时我们总共的餐费大约是七十五元钱。我非常清晰地记得那一瞬间的情形。我和另外一个同学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仿佛前面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将我们推走。他在后面说：“退啥子退嘛啊，好多钱嘛。”那一刻，我他妈的真的恨不得立即转身就逃离这个地方。　　　　
　　　　在成都，我也有一帮以前高中时候的同学，他们要么先来成都发展，要么毕业于重点大学进入了好的公司，要么靠父母的关系进了电视台。而每次他们聚会吃饭，我都非常窘困，他们都不要我买单，甚至是AA也不要我参加。我真的觉得特别的难受，一个大男人和一群女孩吃饭，却是女孩来买单。我觉得自己真的不算是一个立足在社会的男人，偶尔看见她们钱包里面成叠的钞票，我心里面真的是既忌妒又羡慕，内心甚至还浮现出一个声音：要是可以给我两张钞票，该多好！我知道这样的想法真的不是男人，可是，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赚钱。我甚至想到了去街头卖唱。我想那段时光，城市里面拉三轮车的都比我有钱。　　　　
　　　　在北京的日子我爱上了咖啡。通常我去Starbucks多一些，和Kerry　Center、国贸和招商局大厦附近Starbucks的店员混的非常熟。一杯Grand　Cappuccino大约要人民币二十五元，我是咖啡发烧友，经常得一天两杯才过瘾。　　　　
　　　　而我记得第一次喝到可乐大概在1996年5月份。我一直近乎吝啬的节俭我的钱，自然也从来不舍得花2元钱去买杯可乐喝，那时，这样价格的饮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种奢侈品。我也从来不知道，在电子科大看到情侣们端着的可乐会是什么滋味。直到有一次和几个舞友跳舞出来，他们要请两个女孩吃“冷淡杯”，于是我们去了电子科大里面，大概就是女生宿舍楼右边餐馆。　　　　
　　　　看着饮料机这么多的选择，我不知道该选哪种饮料喝，是可乐、雪碧、还是芬达。犹豫中，我索性用一个杯子去把所有的饮料都接了起来兑成了一杯独特的饮料，我喝了一下，觉得清爽过人，好舒服，味道也格外的特别。或许是那个感觉和味道给我留下了最深刻的痕迹和回味，我现在只要是在饮料机买散装的饮料喝，我一定都是要喝这样混合的独特品种。　　　　
　　　　我也曾经去尝试找份兼职的工作。我去找过卡拉OK厅里面的调音师（大学里面我做过），电脑公司的工程师或者销售，但是都由于要么不能满足别人的上班时间要求；要么别人一看是什么四川轻化工学院的，又是红光这样的国营单位，对我嗤之以鼻。　　　　
　　　　我从来不向家里主动要钱！　　　　
　　　　经历过那些穷困的日子，我才真正体会到一种让人窒息、压迫的感觉！也真的能感觉到由于穷对人产生的冲击和迷茫。说实话，我很能理解一些人为了钱不顾一切的行为，我也很能理解有的人简单地认为钱是一切的观点。因为我经历过穷困，我特别同情和善待社会上的每一个靠自己体力和付出生活的打工者，特别是弱势群体。我能理解钱的力量和诱惑，但是庆幸我没有为钱走错。　　　　
　　　　人，特别是一个男人，没有钱，心里面是慌的，精神上也是胆怯的，甚至懦弱的！！


艰难时光　成都青涩年华穷困潦倒（2）

　　　　浑浊的窝　　　　
　　　　那时，我们新来的大学毕业生都住在成都东二环建设路南支路2号的红光青年宿舍里面。那是一个由二栋三层的老式旧楼和一栋稍微新的七层的宿舍楼所组成的青年宿舍区。所谓青年宿舍区就是所有红光新来的、外来的青年、单身的老职工居住的地方；其环境简陋、陈旧、潮湿、恶劣；同时社会人员复杂、混乱。经常是处于一种无管理秩序的状态下。　　　　
　　　　我们还算幸运的，我们四个新来的大学毕业生一起分进了一间和大学寝室一样大小但是更加简陋的旧房间。据说，之所以有这个单间是由于以前这里死过人，我们后来听了后不禁毛骨悚然，也不知道是否该去考究一下。其他的同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有一个被分配进入了其他青工已经居住的寝室，当晚就被赶了出来。有一个还被打了一顿；有一个同学被分配进入了一个在社会混的青工的寝室，那个青工经常从外面带女人回来搞，我们那个时代毕业的男孩多半估计都是处男，真的是难为他了。有的分配进入的是别人已经是夫妻居住的寝室。真的是无奇不有。我们居住的房间就只有四个床，后来我们去找到了两张破烂的桌子和四张椅子，就这样组成了我们在成都的新家。床是上下两层的，四张床刚刚就占据了整个屋子的四个角，中间剩下了放桌子的地方，俨然像大学的宿舍，所有的家具居然比大学时候的还要破旧。我们都用上面的那床来放箱子和衣物，整个屋子被放得满满的。　　　　
　　　　想想，这里就是满怀希望和抱负的大学毕业生踏出校门接触真实的社会上的第一课，也是理想和现实，或者说是想象和现实的对比。　　　　
　　　　我们在青年宿舍的一楼，中间是公用的厨房和所谓的卫生间，可能叫厕所更加合适点。厨房是整个一楼公用的，包括水槽和天然气火头。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走进这个所谓的厨房的时候，我几乎是惊异于眼前所看到的。整个厨房，地下满是油迹和垃圾，什么菜叶子，塑料口袋等等；水槽里面有被堵塞了的表面满是油迹和垃圾的污水；四个天然气火头和厨房的四周的墙壁和顶部已经因长年的烟熏火烤而积累了厚厚的，估计是N层的，黑糊糊的油渍。我真的不敢相信，以后就会在这里烧水，做饭，洗衣，洗脸。还在我犹豫和惊奇的过程中，进来一个妇人。她习惯性地随意把一个水壶放进满是污水的水槽，并打开了水龙头接了水，然后放到天然气火头上面，扭开了阀门，掏出打火机。就听见“轰”的一下，高高的天然气火苗翻滚了起来，那个妇女便扔下了水壶，走了。看着这一系列习惯性的动作，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以后也会这样吗？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以后我在成都的生活就要从这里开始。　　　　
　　　　慢慢的日子在过去着，我也逐步的在被这样的环境和生活模式所同化和改变着。在可以用肮脏来形容的公用厨房里面做饭，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抢到天然气火头，毕竟火头有限。我记忆中最难忘和深刻的就是在大热天，几个大小伙子光着膀子，把一个大厨房里面搞得乌烟瘴气。经常，厨房的下水道会被我们制造的大量的垃圾所堵塞。青年宿舍几乎是处于一种无管理状态的居住环境，自然没有人来主动疏通，有的时候堵塞得太厉害了，根本就疏通不了。常常搞得整个厨房，甚至半个走廊都是积水。我们无法通行，于是就只有放几块砖头。一个男孩，光着膀子，像练武功一样的站立在一滩积水的两块砖头上面，高举着双手，在熟练的翻滚着炒菜，高压力的天然气呼呼的冲击着铁锅，油烟在我的翻炒中升起……　　　　
　　　　那段时间，我学会了做饭和炒菜，而且做得非常可口。　　　　
　　　　青年宿舍，自然也没有洗澡的地方；我们通常都是去工厂里洗澡。当红光公司由于经营和股票等原因而急剧下滑衰落的时候，工厂大量的停产，于是我们也就没有地方洗澡了。夏天实在忍受不了闷热和汗流浃背的感觉时，就干脆穿个短裤在厨房里面洗澡，管他妈的有没有女人看见，爱看就看。这情景，让我想到了大学时候的夏天在学校寝室旁冲凉的情形。　　　　
　　　　我在这样几乎是成都市最底层的生活环境中煎熬了近两年，在红光青年宿舍这样城市的贫民窟里面总共居住了四年。当我离开成都去了深圳、北京后，我的处境开始慢慢的发生了转变。而每次回到成都我最想去的，或者说最牵挂的就是红光的青年宿舍，这个当年我居住过的地方。哪怕住过了奢华的Portman酒店、曼谷的Radisson、美丽的香港维多利亚海湾旁边的Grand　Hyatt　，享受过了Shangri－La、Hilton酒店行政级别的服务和待遇，那份怀念和惦记的情怀依旧。星级酒店豪华的走廊常常会在一瞬间将我的记忆拽回到青年宿舍那条漆黑潮湿的走廊，四周黑乎乎的像垃圾场一样的厨房，还有那间不足8平方米的小屋。有很多次回到成都，躺在Sheraton　宽大无比的King　Size床上，我的内心却无法抑止住对红光的惦念和回忆，而从酒店打车去看看当年住过地方，寻找一份记忆，也追寻一种缅怀和珍惜。人或许就是这么奇怪，总是惦记曾经最艰苦的岁月与环境。　　　　
　　　　我身边没有多少人可以理解我的这份特殊的情怀。父母、爱人也都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心中的那份永远不能磨灭的情结记忆。可是正是那四年红光居住的经历，让我更加懂得我现在的环境和生活的不容易，捕捉着现在生活的细节和感动，甚至让我更加善良；这四年的经历也鞭策着我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让我更加地体会到了我现在生活环境的美丽和幸福。　　　　
　　　　今夜，香港的维多利亚海湾空气中浸漫着水雾，夜色真的好美！　　　　
　　　　（修改于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