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婚-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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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二房一厅单元房。
阿德的二房一厅中,所有的电器与家具一应俱全。阿德抢先一步冲进里屋,将零乱的床铺稍做整理,叠好被子,这才带阿妹进屋看看。看得出来,这里长久无人收拾,空气中弥漫着单身男人杂乱不堪的气息。
后来,阿妹才知道,就在这套出租屋里,阿德原先包过一位女仔3年,去年两人才因故“拜拜”。
阿德请阿妹坐,他说:“我这里乱一些,你来了就好了。你想来就来,由你决定。”
阿妹觉得他比起原先那个老头来要年轻,口气很和善,就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想,我缺少谋生手段,工作十分难找,不如过一天挨一日。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挨了3年。
翌日清晨,阿德6时30分就出门过香港去了。临走前,将房门钥匙交给了阿妹。阿妹早早起床收拾房间,她将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洗了地板和所有的衣物,然后,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经历了太多的打工艰辛,阿妹忽然有种强烈的依赖感。她凝视着桌上相框里阿德的彩色照片出神地想,唉,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是,这个男人靠得住吗?会对自己好吗?
那年,1998年春节刚过不久,阿妹才16岁。正当16岁花季少女在父母呵护、关爱的天空下幸福成长的日子里,阿妹却开始了被人包养的无法言说的日子。
她心安理得,吃穿不愁,还有些富余寄回老家,打电话说“工作”蛮轻快的,也有钱赚。在一半麻木、一半糊涂中,就这样缺心少肺地过了3年。
(三)
其实,就在阿妹忐忑不安,生怕自己遇人不淑时,阿德更是小心翼翼。他曾经被人放过一次“鸽子”,有过一次十分窝火的经历。
用阿妹的“红娘”——鞋匠大林的话来说,这个村的各个出租屋里,凡是包养类型的“婚姻”,一开始,香港男人都是不相信大陆妹的。有钱的是大爷,他们抱着居高临下的施舍心理,对待向他们投怀送抱的女人,普遍认为大陆妹贪财、懒惰、图享受。当然,大陆妹也不信任他们,认为香港男人风流花心,不牢靠。双方要交往很久,才能看出彼此真实的心思。
大林弟弟鞋匠小于的看法是,超过3年以上的“婚姻”,可以说已经度过了互相猜疑的心理不稳定期。
阿德于1995年夏天,经朋友介绍包养了一位四川妹。两个人相处了一年,这一年一直平平顺顺的。那时,阿德挣得比现在多多了,每月给女仔三四千元,女仔似乎也没有太多要求。第二年的一天,阿德结清货款,身上揣着万把块钱回到出租屋。
次日早晨,阿德出门,女仔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告诉他:“我缺钱花,拿了你5000元。”
阿德愣住了,重新关上房门,急切地说:“你还给我,这是刚刚结的货款,我有用的。你要钱的话,当面问我要,不能不打招呼就拿的。”
女仔不给,说:“我真问你要,你会给我吗?我家里有急用,等着钱花。”
女仔的声音很大,房间又不隔音,令要面子的阿德很难堪。他们是经朋友介绍结合的,他准备下次返回深圳时,约朋友到出租屋来为他评评理。
第四部分第18节 十九岁阿妹去意彷徨(4)
两天后,阿德赶回深圳,打开房门,期待着女友扑上来,倒向他怀里,不料人去楼空!所有的家电、家具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地板上未来得及清扫的尘埃与纸屑。女仔将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连一双男式拖鞋都没有给他留下。他惊恐得张大了嘴巴,半天也没有合上。
“唉,她有没有搞错啊!这么狠心,你要人家买新的要花很多钱的。”几年后,当阿妹知道男友阿德曾遭前度女友“洗劫”后,很为男友愤愤不平,发自内心地狠狠地骂那个女仔
。
“其实,这种生活不适合我。我今年19岁,你想想3年前,我才16岁,是很喜欢玩的。我原先有许多朋友,我也好结交朋友与老乡,但是,为了表示我的忠心,让他高兴,我慢慢改变了许多。”
阿妹被包之初,阿德常常告诫她,不许带男孩子到家中玩。阿妹很乖,怕阿德不开心,不仅与所有男孩断绝往来,也日渐与女同乡疏远,一心一意搭建二人世界。阿德明白地告诉她,原先包养的那个四川女孩子,喜欢带老乡来玩,先带大批女老乡,后来发展到男老乡,最后拿了他5000块钱,跟一位老乡私奔而去。
在恋爱上,阿妹是一片空白,她和阿德是先“结婚”后恋爱的。独自在异乡打拼,和老乡的来往又逐渐断绝,阿德很快成为她生活上的重心。在与阿德耳鬓厮磨中,小小年纪的阿妹开始懂得如何心疼男人。阿德很瘦,为了让他长胖一点,阿妹就自己做饭、煲汤,讲究均衡饮食、营养搭配什么的。后来,阿妹做饭的手艺简直让她父母瞠目结舌。他们不明白,上有5个姐姐的娇女孩,怎么干起家务活来手脚这么麻利?
16岁的女孩子,经历3年的“婚姻生活”后,少女时代所有的人生设计和生活梦想的轨道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在这个时候,阿妹觉得阿德人好,这辈子就这样跟定了他,与他长久地过下去。不料,自去年春节开始,在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下,阿德生意走下坡路,开始入不敷出,每月不再给她3000元家用,只是一次给100元或200元,而且许久没有接济以后,还问她有没有钱?阿妹是诚实的,只要身边有点钱就会说有。她说有,他就不吭声,也就不给。当阿妹山穷水尽、弹尽粮绝没有钱吃饭的时候,他才给一两百元,不会让她饿死。自去年春节以来,阿妹只给父母寄过1500元。
慢慢地,阿妹对这个没落的男人有了怀疑和抵触情绪。徐志摩会对他所追慕的女人说:许我一个未来吧!阿妹不会说此类充满诗情画意的话。随着身心长大,她知道阿德不会给她未来,她的未来即便是梦,也是破碎的,她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做一点切实的安排。
(四)
阿德好赌马,而且不分香港马与澳门马,只要马会有马赌,他照例一个星期赌4次。有时,他过香港忙于打理业务,先将几千元放在楼下士多店老板那里,每逢赌马,他就打电话遥控指挥买马。谈起阿德赌马,阿妹就很生气,说:“你想想看,香港电话算国际长途,一分钟7元钱,一个电话至少说上两分钟。每次赌12场,至少要打12次电话,算算看?花销惊不惊人?”
更让阿妹生气的是,阿德赌运不佳,常赌常输,常输又常赌,在恶性循环里斗争。有一次,阿妹拖欠了一个月房租,阿德出了趟车身上有钱,慷慨激昂地表示要给阿妹交租,恰巧那天是星期三赌马日,他在转眼间拿钱去小卖部赌马,结果赌输了,无钱交租。阿德好赌常欠租,害得阿妹见了房东就乱躲。
说到底,维持“大爷”与“二奶”关系“正常”的纽带是金钱。在过了两年平静而安康的日子后,自去年初开始,阿妹心生绝望,对阿德的抱怨开始升级,两人的关系一日不如一日。
当阿妹对没有钱的前景心生恐慌之际,便谋求婚姻关系的正式确立,也还是找张长期饭票的意思。她一次又一次,逼着阿德给她一个明确的“名分”,阿德只得告诉她,香港老婆不同意在离婚书上签字。阿妹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指责他说:“说到底,你对我没有责任心。”
第四部分第18节 十九岁阿妹去意彷徨(5)
阿德自以为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立即反问道:“你要我怎么样才算有责任心?”
阿妹理直气壮:“你根本不会为我考虑!”
“你要我怎么考虑?”阿德无力地进行反驳,仅问了一句,然后,沉默不语。
阿妹自己也惶恐得很:“难道你就不会为我的将来考虑一下,我怎么办?”
“你叫我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钱!”
“你有钱也只会拿去赌,不会为我考虑。”阿妹嚷了起来。经过这些年的共同生活,她找准了这个男人的致命伤。
“不相信算了!”阿德觉得很委屈,嗓子有些沙哑了。
吵得最凶的那次,只是为了很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迅速升级发展到双方乱砸东西。本来嘛,两人好端端地谈着心,谈着聊着,忽然为了窗外天空的颜色是蓝的多还是灰的多而争辩起来,各持己见,谁也不让谁。阿妹很纳闷,原先这点小事是不会这么容易吵架的啊!现在似乎很难相处。
两人争了两三个来回,阿妹说不过他,就抬脚使劲地踢了他一下。阿德不停地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你别乱搞,搞得我去香港再也不回来了!”
阿妹狠狠地说:“谁稀罕你理我!不回来就算了!”她操起一只玻璃杯往25英寸的康佳彩电上砸去,杯子破了,屏幕出现一个小小的凹坑。
阿德从梳妆台上拎起阿妹的化妆盒和化妆品,统统砸到地上,顿时,满地都流溢着护肤奶液的黏稠液体。
阿妹“哇”的一声哭出来。阿德也带着哭腔诉苦:“你不要在我面前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可怜?我告诉你,我更可怜,我混到今年46岁了,还是一穷二白,我还想大哭一场呢!”
阿德说完,草草地拣了几件换洗衣物,站在门口回头望了望室内,带着几分伤感和留恋,出门过了界河。
(五)
阿德走的时候,阿妹身上只有100元钱。
阿妹脸色惨白,呆呆地望着刚刚关上的房门,听着阿德在楼梯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的勇气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绝望的恐惧。她害怕在孤立无助的状态下被痛苦湮没,哭声一串串地从她的喉咙中撕扯出来。
过了一个星期,阿德没有音讯,交房租的期限又到了。当讨厌的房东催租催了3次以后,阿妹不得不拨通阿德的手机。
“你想怎么样?要想跟我分手,就说声算了,想不分手就赶快来帮交租。”阿妹一听见阿德的声音,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声调忽高忽低。
“好!”阿德只说了这么一句。“好”是什么意思?是要分手还是要交租?阿妹听了心中直打鼓。她吵归吵,真的要离开阿德,不仅要离开这个尚能温饱、不用劳累的环境,还要斩断那种对阿德类似亲情的依赖感,她还没有那么强大,也不会那样绝情。
事实上,阿德第二天就回到了深圳,只是不敢回家,在他家对面的美容美发中心借住。美容中心的老板是他同乡,免费给他提供一张美容床。在香港,因为他包“二奶”早闹得沸反盈天,家早已不是宁静的港湾,他再不愿意在香港居住。
第三天,他请朋友帮他给阿妹代交了房租,百无聊赖地在美容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躺得骨头也酸,气也消了,就怀念起阿妹的种种好处来,于是,决定回家。
那天,阿妹见他回来,没有答理他。他主动赔礼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