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烟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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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儿,这是你舅舅派来的护卫关毅,你不会武功。多个人照应。”娘在一旁说着。
我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男人,二十出头年纪,一身黑色劲装,国字脸。
“你和恣情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出谷,一路上要小心,不要到处跑,也不要给舅舅添麻烦,要跟着关护卫,不要轻易显弄娘教你的医术,要……”
“娘……”我抱着母亲的腰,“我会好好地回来的,娘,不要担心……”
“我的晚儿……”母亲突然蹲下紧紧抱着我,然后站起。“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出发了,恣情,好好照顾小姐。”
“是,谷主。”
马车渐行渐远。我颈间一片湿润。我撩起窗帘,看母亲的身影淡去。
“小姐,长老们……”
“我知道,这是我的决定。回去吧……”
影谷离无影山庄所在的南都其实并不远,关毅说,就七天的路程。以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来看,确实是挺近的距离。南都离日凰国的皇城影凤城最快还需半个月的行程,还要渡江,日凰第一大河流“元河”。我们先去离影谷最近的大城阳春城,稍作逗留,再经由阳春去南都。
茉姨果然心细,马车也是她精心准备的。有我爱看的几本书,我爱吃的零嘴,还有我爱的各式各样的软垫儿。恣情显得很好奇。是的,确实如她十二岁的年纪般,对陌生环境感到好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会时不时被她打断看书的心绪。看她的笑脸在我眼前绽放。也许,只有在母亲面前,我才是个真正的孩子,不管我的实际年龄是多少,我永远会在娘面前撒娇任性,看她苦笑不得的脸庞。关毅是个沉默的人,通常都是你问我答,话不多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不愧是舅舅派过来的人。
恣情和我一起长大,对我的沉静早已习惯。只是关毅眼中偶尔会飘过惊异的目光。的确,我表现的不像个八岁的孩子。用现代的观点来看,是有点自闭,有点自我保护。我只关注我感兴趣的东西。
出谷第三天,关毅想在日落前进入阳春城,选了条较近稍偏僻的路走。那时,我在车里专注地看书研究棋谱,恣情在小睡。
“小姐,小姐……”关毅的声音响起,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外头似有男人的声音。
“怎么了?”
“路边,有个孕妇……”
我撩起窗帘,看到一大腹便便的女子晕倒在路边,一男子叫着她的名字。看那男子身边的剑,女子一身布衣却掩不住风华气质,一对不平凡的夫妇{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关毅停了马车,恣情也醒了,用她那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这两个善良的人啊!罢了,明知是麻烦,却敌不过他俩无声的哀求。
我下了车,来到这对夫妇身旁。
“让我看看……”。
“你……”男子用格开了我的手,一脸的防备,似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可以治病。
“我家小姐虽然年纪小,但医术了得,她……”恣情看着男人,一脸的不服气。
“好了,恣情。”我打断她的话,看着这个憔悴仍不是俊伟的男人,“若再耽搁,一尸两命。”
“请你……,请你救救我妻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男人焦急的看着我。
切脉。转头吩咐关毅去拿水,恣情去拿被褥,叫那男人把他妻子移到较平整的地方。
“恣情,你接生,是早产。”
“啊!小姐,虽然我娘是谷里的产婆,我也跟娘学习了两年,但我从……”
“我相信你。”我看着远处那对夫妇,回头抓着恣情的手。
我用针扎合谷、三阴交、足三里三穴,辅之秩边、曲骨、横骨、太冲、阴陵泉、中脘、次髎各配穴。女人开始阵痛。
我握了握恣情的手。
许久,女人顺利生了个男孩,却出现血崩。
我对男人摇了摇头,走开了。
站在远处,看着仿若一世的悲哀都在这里聚集。恣情哭红了眼,双手仍带着血。关毅沉默着。这场恋情注定以悲剧结尾。“恣情,干得好,先去把手洗了。关毅,看着那男人,以免那孩子成孤儿。”也经历过生离死别,双手仍不住颤抖。
男人果然要举剑自刎。关毅拦了下来。
“你不是说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吗?”我对着这个男人,“这个孩子,我要了!”
“小姐(小姐)……”恣情,关毅一脸震惊。
“不过,不是现在。八年后,送到无影山庄,报上夜向晚的名字。”我紧盯着他,“我知你爱妻子胜于一切,不舍她独留。但是诺言也同等重要!”
我转身,朝马车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我答应你!”
我深呼了口气。
重新上路,关毅赶着路。恣情欲言又止。
我放下书。“若你没救活,三个人都死。你去救了,至少还有机会。我若不那样做,两个人死,我也是赌他是个重承诺的人,这样就能救两个人,懂了吗?”
“我……懂了,小姐,我……”
“又怎么了?”
“我觉得……你,你冷静的可怕!”恣情第一次用如此陌生的眼光看我。
我冷静吗?可谁又知道我颤抖的双手,怕听见拒绝而屏住的呼吸呢?
这对夫妇的身份的确不凡。
那女人,额心有颗泪型的朱砂痣。当今天子日明帝长公主向卷荷,出生满室异香,似荷花,帝惊,名之卷荷。额之泪痣,传言乃凤凰之泪。自小容貌倾城,通晓文理,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后离奇失踪,举国哗然。
影谷虽有禁武之规定,但基本的武林见闻,我还是知道的。那男人,他的剑以雾藤花为剑穗。江湖上只有一个人,独行剑客韩逍。只有他的独行剑法的内功能使花持久如新香气依然。
两个看似没有交集的人会如此相爱,恐怕,这又是个美丽凄艳的故事。
那个孩子……
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阳春城。
上卷 记得当时年少 楼角初消一缕霞
阳春城,是日凰王朝规模较大的城市之一,以教育扬名天下。这里是开国皇帝日影帝的头号军师云岑远的故乡。日凰王朝建立后,云岑远推拒丞相之职,回故里创立书院。日影帝赐名“流芳书院”,寓意“代代相传,万古流芳”,并亲笔题字赐匾。从此,阳春城名声大噪。流芳书院,培养了众多朝廷重臣,著名学士,也成为日凰学子向往的圣地。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被恣情嚷嚷着早起,说什么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四处逛逛。我也很想看一下这里的教育之都是什么样子,也由着恣情拖着我和关毅出去了。刚出门,看似掌柜的人跑过来,恭敬地向我行了礼。“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我一惊,连忙打发他走,将关毅唤进门。
“这是怎么回事?”我眉头微皱。即使世间知道有个影谷,也是所知甚少,不外乎神秘云云,但应是无人得知无影山庄和影谷的关系,谷内一般人也仅知道夜阑风是谷主弟弟而已。
“小姐,”关毅瞟了恣情一眼,“我正要跟您说。”
恣情“哼”了一声。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
“这个醉芳楼,属影门,影门是本庄的商号,”他说着就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庄主吩咐给小姐的。”我接过令牌,关毅也不再多说。
“那我的身份……”
“老庄主在世时,谷主就以女儿的身份来过无影山庄,离去时对外宣称远嫁,小姐不用担心您的身份,只是别人问起时,小心就是。”
老庄主?我看着手上的令牌,上好的暖玉,雕着片片祥云。看来,影谷的秘密不简单。
时值初春,又恰巧阳春庙会,走在最热闹的大街上,恣情还是叫个不停,从这个摊子跑到那个铺子,长长的发带随风飘飘。我看着她,暖暖的笑。
徐徐走着,身上五色锦短袍白色素纱裙,装扮和一般的富家小孩无异。感觉轻风荡漾,嘴角微翘。手指微微抚过所感兴趣的东西,却只欣赏。转头,对上身边关毅的目光,他的眼底再一次略过的,惊异却深思的目光。他眼瞳里印着的,是个隐约透着沉稳和一丝丝漠然的孩子。流连处隐约风华。笑。看着他笑。
午后,在一家茶铺小憩。真正了解一个城市,往往是从酒楼茶铺开始的。三教九流,汇集于此,稗官野史,娓娓道来。
“老哥,你庙会没去吗?连书院的学生都去了呢!”
“哎,说到书院,你知不知道流芳书院的比赛,听说中得头彩能得到那把绝世玉琴。据说是无价之宝。”
“你还不知道??今天是第三天,最后一天了。哎呀,没几个人去了。题目难的很。”
“听说闯进最后一关的只有云门三公子,其他人没的争了。”
“啊?那个云门三公子??”
“可不是,说起……”
我一听到“玉琴”,就再也坐不住了。“关毅,我们去瞧瞧,看是什么琴?”
关毅第一次看见小姐如此关注某样事物。恣情了然一笑:“关护卫,小姐只对感兴趣的东西才有小孩子的样子。”“恣情,你先把你的东西拿回醉芳楼,不用跟着我了。”“小姐……”
在那一世,曾去过岳麓书院。对书院有一丝了解。书院多依山而建,层层叠进,错落有致:能与自然景色取得有机结合,收“骨色相和,神彩互发”之效。求简朴之风以振学风,行严谨之局以利求知。眼前的流芳书院,和岳麓书院倒极为相似。
这个讲堂的确没几个人了。我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堂中的那把玉琴。玉之纯,无华;琴之心,无物。这玉琴乍一看,黯淡无光,似搁置已久,但若弹奏,必艳惊四座。听母亲说起,一代琴师无心耗前半生寻琴之身,后半生制此琴,终气竭吐血而亡。这琴上若有似无的点点暗红,据说是无心之血。虽憾,却乃绝世之作。
我正欲靠近。
“小姑娘,这把琴在有主之前,只能远观,不能靠近。”
转身,一年轻男子站在近处,白色丝袍,蓝色绣锦腰带,挂着五彩琉璃迎松坠,手执玉骨折扇,头戴卷梁银冠,貌如玉,凤眼微挑。如果说舅舅的优雅是骨子里的,静静的,那这个男人的优雅就是举手投足间,流淌着的。
“小姐,他是云怀远。”关毅在我耳边说道。
云怀远?当今太傅云深之长孙,流芳书院主事著名学士云千桐之子,云门三公子之一,以容貌俊美、文才风流著称。
我看着他,淡淡的笑了:“是不是赢了就能碰了呢?”
见云怀远吃惊的表情,停滞。此时,另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自古英雄出少年,姑娘小小年纪有如此自信,可否一试?”
云千桐定定看着我。不愧是学者大家,岁月沉淀的气质沉稳镇定。
“好。”我坚定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
“夜晚。”还是隐瞒我的名字为好。
“我在第三关等着你,小姑娘!”云怀远则把玩着折扇,戏谑的说。
第一关,作诗。
面前是三副画,很简单的几笔,大片的留白。第一副是一个空无一人的亭子。第二副是纷纷落落的花儿。第三副是远山落日。我一看,就想起晏殊的词《浣溪沙》。心里说着抱歉。提笔写了下来: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径独徘徊。
“好,好,好。”云千桐看着这首词,说道,“名字是?”
“无题。”总不能跟他说《浣溪沙》吧,又要一番解释。
“虽说取材直白,但诗寓意深远,只是这体裁确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