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妻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牌vip2012-09-02正文完结,平民式的温情)-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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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哪个朝代,小百姓看病进医堂也是一件打憷的事儿,原因无他,家底太薄之故。
裴东明当时捧着小媳妇儿的脸蛋狠狠亲了几口,只觉她心怀慈悲。他自小生于商人之家,见惯了家中父辈行商之时,也常取巧,获利多于寻常途径。当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如今自己行商,家中境况又极好,难为他家小媳妇儿还能为他人着想,单冲着这份心肠,也教他心软成泥,对小媳妇儿千依百顺。
告示贴在粮店,每个前来买粮的人都能看到,比之贴在酒楼门前传播速度更为快捷,寻常百姓上粮店总是多过上酒楼。
招工贴贴出来以后,裴记粮店门前很快便排出了长龙,引的别家粮店只当裴记又搞什么花头,心内忐忑,都使了伙计前来打探,只有李虎大大方方过来,立在门前控诉裴东明:“总镖头,你就不能将这招工贴子贴到皮具店或者镖局去啊?”这样很影响他爹的心情,在家里提着棒子将他打出来要他前来裴记探个究竟。
李虎也是从商贩人家出来的,总觉得要是响水酒楼门前排这样的长龙,总归影响生意。
裴东明瞪他一眼:“你觉得普通百姓上皮具店跟镖局多过上粮店?”
李虎哑然,贴个招工贴子也这般讲究,不怪他老爹开的粮店生意虽然不错,总归比不上裴记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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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水城中渐有乱相;府衙差衙出动,没日没夜的巡街;还是杜绝不了小偷小摸行骗的各类事件。
自胡主事之后,这类空手套白狼的案件屡见不鲜;更有娼门妇人合着一帮奸汉租了房子乔作良家妇人,对外只称夫婿远行,房帏空寂,引得来往的商人入毂;骗得他身家银子;再作鸟兽散。
罗四海近日越发头疼,市面虽然繁荣,税收直线上升;但治安付出的心力人力太大;公事多到几乎占用了他大部分时间,惹的罗夫人闺怨频发。
好在不久之后,一直心情郁郁的罗夫人接到一件喜讯,罗桃依有喜了。
罗夫人这大半年都在宅子里窝着。
书香郭大嫂子都拖着个奶娃娃在家,雁儿偏又有喜了,那些官绅人家的妇人她又不喜,与他们这帮从前的军眷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同,这帮文官的夫人们颇得其夫婿们的真传,谈话间总是喜欢打机锋,平白一场放松的聊天也会变成揣测上意的战场,实在无趣。
借着这件喜事儿,罗夫人便请了几人来家玩。
席间谈到罗桃依婚后生活,她便一脸笑意难掩。
左家人口简单,左夫人又是个慈和的,对左迁房里事从来不插手,全由得罗桃依来折腾。罗桃依成亲这许久,与左迁较量了无数次,口舌辩论及手上武功没一样能敌得过他。偏她是个屡败屡战的,勇气可嘉。
左迁起先还想着重挫媳妇儿的锐气,好教她乖乖听话,哪知道罗桃依就是一头犟骡子,性子倔的很,左迁收服媳妇的大计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效,刚教她生出点敬佩之心……罗桃依怀孕了……
罗夫人放在罗桃依身边的嬷嬷写信回来,道连她也以为大小姐会做个贤淑的媳妇儿了,在姑爷手里,哪知道怀孕之后她连着晨吐了三日,脾气一日比一日大,不及左夫人吩咐,左迁先就不敢对罗桃依用武力了,文斗上她完全是蛮牛式的胡搅蛮缠,就算左迁熟知三十六路兵法,也不敌她一条蛮理。
左夫人又有话,不许左迁气着罗桃依,孕妇为大,如今大小姐的脾气是一日大过一日了。
从前是她畏姑爷如鼠,如今是姑父畏她如鼠,吐完了靠着他还要咬他肩上的肉……
罗夫人初时读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一沉,哪知道随后嬷嬷信中便写到,咱家大小姐,倒不是那不识得眉眼高低的,在婆婆面前一向规矩的很,这般胡闹也只是在自己房里。
况姑爷对她如今无可奈何,文不行武不敢,小两口相处的倒也十分融洽……
席间书香听得这些,便又多嘴问一句:“夫人可知我家二弟去左府求亲如何了?”
罗夫人抿嘴一笑:“燕将军上门求亲,左老夫人听说是左小将军答应下来的亲事,又是他军中同袍,便痛快应了,已是过了小定,只等国丧之后,再行迎娶。听说燕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起来,这位左姑娘将来可是书香弟媳,书香这般热心的问,罗夫人善解人意,一早笑道:“桃依说她这位小姑子为人温婉,性子谦和,最是好相处,你且将心放在肚里吧。”
听得左姑娘为人谦和好相处,书香始放下心来。
众人这里取笑她才几岁,便颇有长嫂如母的风范。
一时里宴罢,五月的边城天气已暖,罗夫人便带了众人去后园子里休息赏景,叫了戏斑子里的远远在柳亭里把些轻软的调子唱着,又特意替郭胜与裴欢欢抬了一架低矮的胡床上,铺上厚厚的毯子,将两儿放到上面去爬,众人看着取乐儿。
郭胜与裴欢欢倒似两世的冤家似的,两人四条小肉腿儿一个朝前爬一个朝后退,本来互不相干,可是总能爬到一起,踹打起来。
裴欢欢年纪小,但踹起郭胜来毫不脚软,涨红了脸憋足了力气的踹,引的众人直笑。
这里还未及笑完,外面已经有人引的兰萱来了,进来见过礼便向书香禀报:“俊大爷跟个男的来了,说是老爷的二弟。”
众人皆不知裴东明家事,但书香熟知这些事,早变了脸色,向罗夫人告了个罪,便要回家去。
罗夫人只当她头回见婆家的人,太过紧张之故,脸色都变了,岂不知她心中隐隐兴奋,倒想着他们没找回去,这会子既然裴家人找了来,设若这当弟弟的真不是个好的,倒让她逮着机会替自家夫君出出恶气。
裴家大厅里,生儿侍立在旁,裴东宁大模大样坐在大厅首位,喝了口仆妇端上来的热茶,端详着大厅里的陈设,侧头问裴东俊:“发财了他?”
裴东俊苦着脸劝他:“宁兄弟,你能安生点儿吗?”
他年后贩货回去,着实赚了一笔。本来裴东明这事他咬死也不吐口,也只是稍微向着家中娘子透露一二,妇人在外被人恭维了几次,便忍不住要显摆,一分添作了三分,向人炫耀了一下裴东明如今发迹了……还当过将军……
此事惊动了族老,特意叫了裴东俊过去,问了问他裴东明之事。
裴东明心道:以前他被父母见弃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一个个扑上来,如今听得他发迹了,倒都来找我打问。
依着裴东明的性子,反正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索性一五一十告诉了族老,甚直自己被他带着进入四品府衙如入自家庭院……
裴家族长,说穿了不过是一辈子窝在裴家坳的一个老汉,比旁的人袓产多一些,多读了些书,平时最爱摆出处事公允的面孔来……至于事实上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族长听得这些,便使人去将裴东明生父养父均叫了来狠狠训了一顿,只道他们放着儿子不管,如今儿子发迹了,也应该来往来往,让他为族里带些好处来。
裴九裴十六抹不开面子,兄弟二人便商议,派了裴东宁前来。
裴东宁自小便不喜欢这个哥哥,只因他娘一向喜欢在他耳边念叨,他这个哥哥是专来夺他家产的,因此他懂事之后总视裴东明为仇人一般。裴东明小时候一度很喜欢这位弟弟,好多次总喜欢带着他玩,后来在养母的有意引导之下,兄弟两个渐成陌路了了。
在裴东宁的印象里,这位大哥从来诺诺,父母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一丝反抗的意识,连他的无理要求也总是不拒,被父母逼着搬到那个破草棚子里的时候,也只是挟着自己的铺盖卷儿自去了,连多要几两银子都不曾。
如今进得他家,见得高门大院,仆从不少,心中已经认定了这家产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行事早张狂起来了。
他这里正坐着打着如意算盘,已听得门口有脚步渐进,有丫环在门外道:“夫人回来了?”
一个很是柔和的声音道:“我听说俊大哥来了,可是在厅里?”
裴东俊从椅上站了起来,向外迎出来两步,客气道:“可是弟妹回来了?”回头见裴东宁还坐在椅上,坏心暗想:东明对这位弟妇千依百顺,不如就让宁小子张狂一番,好让他吃些苦头……
书香进了来,先同裴东俊见了礼,便径去座上坐着,同裴东俊聊了些回去生意如何,家中老小安康与否,将裴东宁完全晾在了那里。
裴东宁在那里坐了半刻,见嫂子进门对他不闻不问,心中已然有气,咳了两声,这位文文弱弱的嫂子连眼角都不曾朝自己瞟一下,心中怒火已是忍不住拱了上来,腾的立了起来,一拍桌子怒道:“嫂子竟然连人也不招呼一声,忒无礼了些吧?若是在族里,这般不知礼数的妇人早被休了!”
书香顺手拿起丫环刚端上来放在那里的热茶朝地下一掼,热茶和着碎瓷片碎了一地,她却稳稳坐在那里,冷笑:“都说长嫂如母,这是哪家子的规矩,既然是弟弟,进了我家门,就应该来向我这嫂子请安问礼,怎的目中无人到如此境地?若非看在你是东俊大哥带进来的,我早让仆从一顿乱棍打出去了!”
裴东俊一愕,旋即目中露出笑意来,这位弟妇看着原是个文弱的,哪知道性子却极为刚烈,瞧她这反应,东明兄弟的旧事她定然全部知晓。当下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立起来向她赔罪:“都是我的不是,东宁兄弟非要来看看东明,我这不是想着他们兄弟好些年没见,便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
裴东宁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张脸涨的紫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妇人,他非得逼裴东明休掉不可!
他心里这般想着,瞅着书香的眼神便极为不善。
书香“哧”的一声冷笑:“我家里来的向来都是知礼的客人,这般不知礼数的东西,进门不拜见长嫂,就算是一顿棍子打出去,还要我支使仆人来洗地……”这是□裸的挑衅,是说裴东宁脏了她家的地。
裴东宁这下终于忍不住了:“你等着,我要是不让我大哥休了你这毒妇……”后面如何,他倒没说出来,拂袖走了。
出得厅来,便听得那妇人与裴东俊大声寒喧,笑语如珠,亲切自然。
裴东宁一口气憋在心里,恨不得回身将这厅堂里的东西砸的稀巴烂,想到裴东明回来之后,将这妇人好好羞辱,他定要她跪下来苦苦求他,总算咽下了这口气,一径朝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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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裴东宁将响水城转了个遍,终于在正热火朝天的响水客栈的工地上找到了裴东明。
他的这位大哥彼时正同丁师傅两个人一身是土的守在一个小泥炉前面熬茶喝。
丁师傅这几日忙的半夜都在画图纸;熬的眼圈通红,白天还要在工地上扯着嗓子喊……响水城的泥瓦工嗓门都比较大;他的声音小些根本没人注意,这让他这个南方汉子没半个月嗓门便高了一倍有余,说话粗声大气,初来之时的文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