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江山美色-第5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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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叫做鹊山,地处虎牢东方,离洛口还是有些距离,从东都到鹊山常人或许要用两三天地路程,他快马来到这里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在别人以为他或许在东都整理政务,或者筹备大婚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对瓦岗进行致命的打击。
他已经等了很久,他也和李靖研究了很久,如今已经到了他收获地时候。
所有的一切就和李靖攻城般,一步步的节奏鲜明。张镇周、王世充两路大军兵逼洛水,引瓦岗军全力防御洛口仓,王世充到现在还是态度不明,但是李密绝对不敢对他轻视。接下来就是李靖长途奔袭,抢占黎阳。舒展威兵出伊阙,进攻襄城郡,转战方山南,等于在王世充背后埋下了伏兵,李靖兵发黎阳,搦战金堤关,攻打瓦岗寨。
一路路隋军或许并没有浩浩荡荡,却已经扰地瓦岗鸡犬不宁。
萧布衣知道,他们现在并不需要全力地和瓦岗对阵,洛口仓兵精粮足,再加上是瓦岗的命脉,全力攻打,盗匪为了饭吃,也会竭尽全力地抵御。
如今他身在鹊山,北望黄河,南临汜水,如果有人从洛口前往瓦岗,这里算是必经之路!
萧布衣身边站着的就是孙少方,萧布衣望着远方,他却只是望着萧布衣,对于全盘的计划,他并不算全盘了解。
“我只怕翟弘没有这个胆子!”
萧布衣笑起来,“人真很奇怪,就算是懦夫愤怒起来的时候,也是敢杀人。翟弘虽是怕死,但是残暴粗心,若受到如此奇耻大辱还能忍下去地话,那实在让人失望,更何况对他来说,眼下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倒认为他下毒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让蝙蝠他们暗夜假扮王伯当、单雄信二人,去打劫翟弘,然后装作不慎泄露身份,以翟弘的粗心大意,当是不能看穿。可你怎么事先诱开的单、贾二人呢?”
“诱开贾雄很容易,此人好赌,有个赌局的话,他爹妈都会忘记,至于引开单雄信,却因为徐世绩地一封书信。”
孙少方恍然道:“萧老大,你想招降单雄信吗?”
“单雄信此人极为忠义,我们正需要这等人手,如果能招降,当然最好,不过此人对翟让忠心耿耿,翟让不死不降,单雄信很难离开瓦岗。”萧布衣微笑道:“老五擅长乔装,老三擅长各地地方言,于是他们假扮王、单二人骗过翟弘,然后敲晕了他,再去找真的单雄信过来,我想单雄信想必还是一头雾水。翟弘此人睚眦必报,当初因为小事逼走徐世绩,心胸之狭可见一斑,他有机会能毒害王伯当,应该不会错过。”
“可我只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少方叹息道:“李密就算受伤,也绝非常人能敌,翟弘要敢下毒,一条腿其实已经迈进了棺材。”
萧布衣淡然道:“翟弘对我们来说,死的意义比活着更大,既然如此,留着他何用。”
孙少方苦笑起来,“那翟让呢?翟弘若死,我只怕翟让也是难逃一
萧布衣笑道:“有的时候,也能绝处逢生了……”
他说的幽漠淡远,神色亦和天边的白云般飘浮不定,孙少方望着萧布衣,一时间有些感慨,谁又能够想到,百里之外进行的一场厮杀竟然和这个看浮云花落的萧布衣有着极大地关系!
此刻、翟弘什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眼中露出了得意地光芒,他已经看到了王伯当脸上的痛苦之意,宛若频死地秋蝉,而他就是捕蝉的螳螂,已经准备挥动手中的镰刀……
可是黄雀在哪里,他没有机会再看到!
三五八节 生死
王伯当一杯酒下肚,突然用手捂住了肚子,脸上有些抽搐,转瞬弯下腰来,痛苦不堪。
翟弘毫不犹豫的伸手抽刀,一刀砍了下去。
这一刀又猛又狠,瞄准的却是王伯当的脖颈。翟弘这招出乎不易,众人只见到王伯当喝完酒后弯腰,都是有些诧异,可见到翟弘突然挥刀,就算是李密都有些意料不到,眼中神芒一闪,已经握住了酒杯。
只是他手指一紧一松,却没有掷出酒杯,因为王伯当突然闪身躲过,好像早就料到这一刀般。
翟弘砍的狠,王伯当躲的妙,翟让却是大喝道:“翟弘,你做什么?快停手!”
他说的急迫,离的却远,一时间无法制止。翟弘红了眼睛,杀意上涌,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单刀连挥,急风暴雨般的砍向王伯当。王伯当以手捂住腹部,隔着桌案躲闪,来到房玄藻的身边。房玄藻霍然而起,提起桌案挡过去,只听到咔嚓声响,桌案已被砍的粉碎,只是这片刻的功夫,蔡建德已经持刀冲过来,三人并肩而立,王伯当痛苦道:“酒中你下了毒?”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刹那之间,方才还是一团和气,可转瞬之间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翟让几乎晕了过去,伸手去拉翟弘,厉声喝道:“你做什么?”翟弘却是挥刀一割,刀光霍霍,翟让吓了一跳。慌忙缩手。翟弘却是放声大笑道:“是我下的毒,王伯当,你能怎样?你说的不错,我们地恩怨都要在这酒中做个了断!”
“你怎么下的毒,我怎么不知道?”王伯当嗄声道。
翟弘冷笑道:“大爷我做事,还容你知道?我特意带了毒酒过来,就是要毒死你。王伯当,你当日在后花园要杀我,如今这可是报应!”
王伯当神色愕然。这次是真的不明所以,翟弘却已接着说了下去,“老弟,你醒醒吧,回去有什么出路?这个李密,鸠占鹊巢,不把你看在眼中,竟然要逼你走!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带到了瓦岗,王伯当已经中毒了,李密动不了。我们几个一块上,把他们四个狗娘养的宰了,瓦岗还是从前的那个瓦岗!”
王儒信也是骇的面无人色,翟摩圣更是手足无措,李密目光从几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看的明白,他眼中也有愕然,可转瞬镇定下来。王伯当却已经直起腰来,“就凭你们几个货色?”
翟弘没有注意到王伯当神色的异样,哈哈大笑道:“当然不是。”他啜唇做哨。尖锐地声音传出去,只听到脚步声繁杂,转瞬院内屋内冲进来数十条汉子,个个手持砍刀,为首一人却是贾润甫,脸色肃然。
李密眉头一皱。房玄藻脸色微变。“贾润甫,你做什么?”
贾润甫不答,翟弘却是冷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掉你们。你们为祸瓦岗,就算贾润甫也看你们不顺眼了。”
“胡闹,胡闹。”翟让厉声喝道:“翟弘,把刀放下来,给魏公磕头认错!”
他霍然上前。翟弘双眼红赤。早就豁了出去,嘶声吼道:“老弟。你听我一次行不行?贾润甫,让兄弟们上,谁杀了李密,重赏黄金三百两!”
翟弘单刀一挥,上前两步,霍然止步,缓缓的回转头去,见到贾润甫还和桩子一样立在那里,心中陡然涌起了不安。
王伯当直起了腰,不再捂着肚子,沉声道:“翟让……你等自寻死路,怨不得他人!”
翟弘一股寒意冲上了脊背,他蓦然发现,原来这世上十拿九稳的事情看起来很美,通常却是个陷阱!
贾润甫却是沉声道:“魏公、王将军,翟弘犯上作乱,不知道如何处置?”
翟弘眼眶瞪裂,指着贾润甫,一字字道:“贾润甫,你出卖我?”
贾润甫不动声色,王伯当却是冷笑道:“他忠于瓦岗,何来出卖一说。翟弘,你只以为收买了贾润甫就可以杀了魏公,简直痴人说梦!”
翟弘浑身哆嗦,不知道是气是怕,他已经不敢回头去看弟弟的脸色,他也知道害了弟弟,如今贾润甫带着数十条汉子,再加上王伯当、蔡建德、房玄藻等人,这房间内的四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难以杀出。
翟让脸色苍白,也被这意外的变故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翟弘却是嘶吼声中,气喘如牛的向李密扑过去。他这一辈子从未如此勇敢过,只因为心中有着深深的内疚,只盼能够趁李密不能动弹之际,擒住李密,然后求得一条活路。
房玄藻拔剑,王伯当抽刀,二人一左一右的杀过去,翟弘也不知道哪里来地气力,竟然从二人中间硬生生的挤了过去,盘算着只要再来五步,就可以杀到李密的面前。
李密还是斜倚塌前,脸上没有慌张,只有悲哀之意,仿佛在见到飞蛾扑火。
“魏公、刀下留人。”翟让突然跪了下来。
刀光一闪,一把厚重的砍刀落在翟弘的后颈上,鲜血飙出,一颗头颅冲天飞起,翟弘只觉得颈部一凉,转瞬天旋地转,越飞越高,透过血红的雾色望过去,只见到弟弟跪下,一个汉子手持砍刀,冷冷的凝望自己!
翟弘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刹只是在想,原来,死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孙少方考虑的还是这个问题。
翟弘死不死看起来已经无所谓,现在剩下地翟让,实际上翟让对于李密或许已经可有可无。但却是萧布衣对付瓦岗的重要棋子,孙少方不能不问。
萧布衣沉吟道:“我要是李密,我不会杀。在李密地眼中,翟让根本算不上个对手。李密一直都是以义军的称号示人,若是公然杀了翟让,瓦岗崩溃不远矣。”
“可你不是李密。”孙少方正色道:“我觉得李密一定会杀。”
“哦?”萧布衣倒是蛮有兴趣,“为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孙少方沉声道:“我承认李密是做大事的人,有时候做大事的人通常都比旁人能忍些。可不代表他们地手下能忍。瓦岗新旧势力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地地步,王伯当这次就是不尊李密的号令,诱使翟弘上钩,早就存了斩尽杀绝的念头,李密就算不想,可翟弘一死,要是不杀也是不能。其实王伯当意气用事,倒和我们不谋而合,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忙。”
萧布衣微笑起来,“不错。王伯当这次倒算帮我们一把,这么说,好在我上次没有杀掉他。若非王伯当如此,我原先只想杀了翟弘,制造个假象,迫翟让离开瓦岗而已。”
孙少方说的有些奇怪,如果这次圈套是王伯当设计,那他从何得知?萧布衣心思缜密,却只是微笑,却觉得理由当然地样子。
“杀了翟弘。已经和翟让结了不解之仇,王伯当若杀翟让,我只怕李密也是不能阻止。”
萧布衣点头,“少方你说的也不错,不过呢,我还是认为。翟让能活下来!”
孙少方满是不解。“我实在找不到翟让活下来的理由。”
“因为你忘记了一个人。”萧布衣嘴角带着丝笑意。
“是谁?”
“单雄信!”
“可单雄信不见得会去。”
萧布衣笑了起来,“我既然说了,他就一定会去!”
蔡建德出招刚猛,看准时机一刀毙敌,翟弘死不瞑目!翟让见到大哥惨死,心头狂跳。李密皱着眉头望着翟弘的尸身,瞥了眼贾润甫,目光转瞬到翟让身上。一言不发。
有时候。默然就代表默许!
王伯当、房玄藻其实早对翟弘等人深恶痛绝,翟弘为求钱财。无论擒地俘虏还是来降地隋官,均是严刑逼供,就算分赃亦是抢着拿大头,早被王伯当等人厌恶,觉得是建功立业的阻碍,李密虽有吩咐,王伯当却擅自做主,收买贾润甫来煽动翟弘造反,然后聚而杀之。本来还以为魏公会拦住,可见到魏公默许,王伯当精神一振,早就快步向翟让走去,翟让还是不敢抵抗,只是跪在地上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