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 by 秋梦如-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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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由于行宫未成,康熙帝很是不高兴。在朝臣劝说下,改而驻骅喀喇河屯行宫。
此次随行人员颇多,只留下稳重的三阿哥监国。体带残疾的七阿哥与一众小阿哥都没有跟来。可怜我心爱的小十五也没能来。
德妃倒是颇为得宠,儿子都二十多岁的妇人了,仍然圣眷不减。此次随行,本来规定有陪侍的宫女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滥竽充数的我给带上了。淑玲倒是很高兴,告诉我说能够去木兰围场行猎。行猎也不关宫女的事好不好。
我的心里有事,情绪低落。一路上淑玲兴奋地掀车帘看阿哥,我却扫兴地一路睡觉。
晚上到了宿地,我却睡不着了。翻来翻去的,搅得淑玲冬莲她们也睡不好,我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起来出去喂蚊子。
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天繁星。心里又想起胤禵。是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既无心他便休。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只有这样,离开他我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我本来就不应该奢望一个十多岁的小男生会知道什么是爱情。幸好在我开始动心的时候被浇了一盆凉水。也对,本来我要的就是他给不起的。幸甚幸甚。
四下里一片静寂,但闻蛙鸣虫唱。空气中有淡淡的荷花香。从来不知道北方的夏天也会这样美。
廖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几次三番,我就算尚未白头,心却已经是苍老无比了。
站起来,走出小院。亮出腰牌给侍卫。我向着茫茫黑夜走去。
我居然整整走了一夜。天色已经发白,我才慢慢回去。坐在床上,看着女伴们忙忙碌碌地梳洗打扮。其实,还是单纯一点才会幸福啊。
笑一笑。融入群体。
镇日里都呆在德妃身边陪侍。给她讲讲笑话儿,挑着改编几个,逗得德妃和一众宫女笑得失了态。
“儿子给额娘请安。”午后,老四、十三、十四居然连袂而至。
大家坐下闲话家常。乖乖地站在一旁,目不斜视。懒得跟你们多罗嗦了,一个个无聊得很。
胤禵口齿便给,人又伶俐,哄得德妃十分开心,那么大个人了,还在老妈身上腻,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共享天伦,不留神却看见胤禛脸上隐隐着有羡慕与妒嫉。是了,传说他们母子关系并不太好,他写那个什么《大义觉迷录》还曾自辩来着。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对他多了点同情。就算他日后做过什么,现在他也不过才是二十多岁,也只是跟我当年一般大呢。想我表哥像他那么大时被子都还是我姨妈叠的。
十三到底大着几岁,已经是孩子他爹了,虽然言笑晏晏,时时逗得德妃忍俊不禁,却未曾像十四那般没大没小,撒娇耍赖。
心里不由一阵好笑,自己几十岁的人了,想不到还会对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动春心。想来一定是读中学时忙于用功,没有来得及谈一场青苹果之恋,潜意识里用十四来弥补缺憾吧。
正在想东想西,德妃却出声了:“阿颖,去把井里镇着的西瓜拿来给三位爷解解暑。”
福下身去:“是,奴婢这就去。”又向那三个福了福,退后转走。
捞了瓜,拿去剖开,我习惯性地切成小块儿,用牙签剔出籽儿,盛在瓷盘里端上去。
“阿颖心可真细。”德妃居然有点赞赏。
“回娘娘,奴婢以前在十五爷那儿做惯了。”我谦卑地表白。
吃也吃过了,笑也笑过了,德妃打了个呵欠,那三位才告退。
服侍着德妃睡下,淑玲小声让我去补眠。昨晚儿没睡,她知道?正好也有点困了,我不客气了,退了出来。
走在静静的院子里,只听见虫叫。放肆地打了几个呵欠,我快步走回屋。
一边儿推门,我一边儿脱衣裳,待只剩下贴身小衣,我已经关上门,坐上床了。“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呀?”抑止不住笑意的声音传出。
十四从屋角阴影里走出来,脸上笑容灿烂得很。
老天,他怎么在这儿躲着啊。
“你来干什么?”连忙穿衣。
“来瞧瞧你啊。谁知道就瞧见好看的了。”切,有什么好看的,老娘又没脱光。懒得跟他多说,我低声下气地说:“十四爷,奴婢昨晚没睡好,现在困得不得了,您能不能出去,让奴婢补补眠?”
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手就揽上我的腰:“那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天儿太热了,一个人睡比较舒服一点。”客气一点,再疏离一点。
轻轻啄我脸颊一下。他凑在我耳边:“可是我好想你,让我陪你,我一定乖乖的,好不好?”
心里不以为然,还他一个香吻,把他推出去:“不要,现在可不行,你答应过我什么?四年啊。”
胤禵无奈地笑笑,由着我推。
赶走了苍蝇,世界清静了。
最近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就睡不着,难道我成了夜猫子?
无聊地坐在台阶上,蚊子好多啊。站起来,唉,要是有人可以让我骚扰就好了。
一个人瞎逛,逛来逛去迷了路。
这里是那里呀?怎么没见过的样子?有间屋子还亮着灯,大着胆子去问一下吧。
很有礼貌地敲敲门:“里面有人吗?”
出来一个熟人——伤疤男五阿哥永琪,啊不胤祺。
他显然很意外:“你不是德娘娘宫里的沈颖姑娘?有事吗?”
知道这个人比较好相处,我请了安就直接了当地问他:“五爷您这儿离德主子那儿远吗?我迷路回不去了。”
他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是有点远,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会打扰五爷休息吗?”那么晚你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要进行,我可不要当你不在现场的证人。
“哦,我睡不着,在写字而已。送你回去我还可以顺便散散心。”还挺热心的。反正我也无聊,不如搭个伴吧。“那就多谢五爷了。”
一路行来,两人都静默无言。淡淡星光下,五阿哥脸上的伤痕不很明显,长身玉立,倒也颇为俊雅。想想他的同母弟弟人妖九,他倒是幸好有条伤疤,不然一定比老九还变态。
“幸好你脸上有伤。”咦,我怎么说出来了。
“哦?为什么?”他仍是温和地。
总不能说他弟弟像人妖吧,虽然说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人妖。“比较有男人味一点啊。”
他笑了。“你是第一个没被我吓到的人。”语调里仍有深深的憾意。
“也不是啊,别人可能是见过你以前的样子,所以觉得很可惜。也不一定就是被吓到啊。”
“那是随皇阿玛征噶尔丹时留下的。当时我差点连命都留下了。”
“肉体与灵魂迟早分离,美或丑是其次,健康至重要。”像你们这样口含银匙出生的人,要是没有点缺憾,那我们可咋活啊。
“说得好,活着就好。”他脸上绽开真诚笑容。
其实不是不遗憾的,要是在现代去整一下型的话,多完美啊。那么好脾气,又是皇室贵族,倒是不错的一个白马王子。
白天,这些满洲勇士和蒙古英雄们不畏酷暑,骑马射箭,不亦乐乎。
晚上,不思休息,竟然还要篝火晚会,唱歌跳舞。
难道他们是特殊材料做的?不可能吧,这些人都是封建帝王的鹰犬啊。
德妃宜妃坐在老康左右,下面环坐着阿哥们和蒙古王公们。我们小宫女就站在外一圈侍候着。
场上气氛热烈,蒙古人带来了不少的余兴节目,虽不如皇宫中的奢糜繁华,却也别具风情。众人觥酬交错,酒是一坛一坛地抬了上来。我金鸡独立,左脚站了换右脚,站到最后,腿木得跟别人的似的。
好容易康熙坐不住了,带着两妃子退场,宜妃留下伴驾。跟着德妃回了寝宫,服侍着她休息,她却挂念儿子:“阿颖,你取些解酒药给三位爷送去,让爷们小心着些身子。”
淑玲找来一匣子药让我取几粒包了带去。
“何必麻烦,连盒子拿了去,用完再拿回来就是了。”可怜俺站了一晚上了,现在还要跑腿,命苦呐。
找个小托盘,我连药匣子带蜜糖一起端着出了门。
十四住得离德妃比较近,我就先奔他那儿去。
远远的就见他屋里灯火通明,小声说大声笑的样子。走近了自是有人通传。
进得门来请安问好,嗬,人还不少,八八党的都搁这儿呆着呢。一个个脸红得下蛋鸡似的。见我进来,居然一阵哄堂大笑。
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走上前去福下身子:“十四爷,娘娘差奴婢给爷送来丸药解酒。”递上托盘,待他自取。他只是不动,盯着我笑。无奈之下,我走到桌旁,自顾自取杯子,放糖,兑水,用根银筷搅了搅,又滴点在手背上试试温,拈一丸药一起送到十四面前。
“哟,老十四倒是有人心疼啊。爷也醉了,小颖你也给爷来一丸药?”不甘寂寞的老十怎么那么爱说话啊。
十四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老八也看老十一眼,老十讪讪地别开了头。
服侍十四吃了药。我重新依程序,把药和糖水送到了老十面前。“十爷,这药苦,得喝点儿糖水。”
十分意外的老十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十四,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一仰脖服了药,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端着匣子,我挨个问了问那几位爷,众人皆取服一粒。
十四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咬住下唇装出一副可怜相看着他。摇摇头,他神情开始和缓。
我又福了下去:“各位爷请休息,奴婢还得给四爷送药去。”告退走人。
来到十三门前,应门的是十三福晋兆佳氏:“十三爷已经歇下了,赶明儿我再去给额娘请安。”
跟着老四来的是宠妾年氏。年羹尧的妹子。据说老年以后在夺嫡中功劳不小,那就是老四心腹爱将了,妹妹也就很得宠。
意外的是屋里只有胤禛一个人,我好奇地四处瞄瞄。“年氏并不与我同住,我有事要办。”他还真是跟我心有灵犀啊。一笑。
拿着药端着水递到他面前。
“十四弟那儿送了没有?”
“回四爷,已送去了。”脚好酸啊,快点吧你。不自觉地抖抖腿。
“先放着吧。”他淡淡的。我放下药告退。
“这大晚上的别到处乱窜,别生出事儿来。”你还真是手眼通天哪。
“是,奴婢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为什么那样子看我?”
“啊?”
“在额娘房里。”那样子?没有吧?
“奴婢不敢。奴婢是无心的,四爷恕罪。”
腰上一紧,人已在他怀中。“你对老十四是真心还是假意?”语气冰凉剌骨,不寒而栗的感觉再次出现。
“这重要吗?”我低下头。
“当然。”
“这皇宫里头,奴才的命不值一钱。奴才的真心抑或假意对你们又有何损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把真我暴露给他。
“我不会让你伤害十四弟的。”不容置疑的话。
他还是爱着这个唯一的弟弟的吧。
“奴婢不敢。”还是小命要紧。
“下去吧。”如蒙大赦,我落荒而逃。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
木兰围场听名字蛮好听的,让我对那个勇孝双全的女子油然而生敬意。
很想去到处去看看,毕竟我当年连承德避暑山庄也没去过,更别说这喀喇河屯行宫了。以前比较喜欢荒凉,老是爱去大漠啦、丛林啦等等没人的地方。北京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