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踪-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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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巴图!”
巴图苦笑了一下,又不无伤感地道:“她的真名是卡诺娃?”
老狐狸眯著眼笑:“卡诺娃少校。”
巴图转过头友去,没有再说什么,我道:“那就由得她们暂时留在`画'里好
了,我们就出发,一路上,有你这个副局长在,大约没有问题。”
老狐狸大是感慨:“我这个副局长,有什么用,连这样的秘密都不知道。”
我安慰他:“那是天大的秘密,想开一点,连你的局长都不知道。”
老狐狸苦笑,他这人,虽然狡猾无比,但极其有趣,花样层出不穷,要判断他
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是真心诚意还是在欺骗你,真是困难之极,我也和巴图是好
朋友,曾经和巴图讨论过该如何对会老狐狸,巴图倒十分实在,他吧了一声:“你
没有办法对会他的,只好当他说真的时,你就相信他所说,真是真的。我也觉得这
是最好的办法,不然,整日得以吊的,根本连一分钟的合作都不能,还说什么把那
天大的秘密揭发出来。”
离开了那个小庄子,直升机把我们载到列宁格勒的近郊,老狐狸作为副局长,
职权范围相当厂,最好的一点是,在这个寸步难行的地区,由于他享有的特权,就
到处可以通行无阻。
在列宁格勒,我们竟无困难,登上了飞往德伦的航机,在设备简陋的航机上,
享受著相当好的待遇,老狐狸喃喃地道:“黑海上,会是达官贵人的别墅 社会
主义的新贵族,你们也想不到,当一个权贵快要失势时,新冒上来的权贵,争夺他
黑海别墅的惨烈情景。而谁能争到,也就是胜利和权力巩固的象征。”
我和巴图都没有说什么,他仍然悻悻地道:“真丑恶!只有在权力决定一切的
制度之下,才会有那样的丑恶!”
我有点疑惑:“你说那位将军已经退休,他还能在黑海边上保留别墅?”
老狐狸道:“我就是在担心,恐怕他早已不在了,别看他曾渲赫一时,我说,
说不定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他,在权力决定一切的社会中,人特别善忘。”
巴图叹了一声:“老朋友,别发牢骚了,在金钱决定一切的社会中,还不是一
样!”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齐声长叹,心头黯然。
到了黑海之滨,风光大不相同,黑海沿岸的风景也佳,举世闻名,那里的自然
风光,和地中海、爱琴海本来都是一样的,后来,才被人为的因素分隔了开来而已。
一下了飞机,老狐狸就弄了一辆有特别通行证的车子 那一区,苏联党政军要人
汇集,守卫警戒,自然也特别严密,没有特别通行下,不知要惹多少麻烦。车子经
过时,我就看到不少武装人员,手中所持的,竟是轻型火箭发射器。
老狐狸驾著车:“嗯,又多了不少新的别墅,我十年前接受任务之后,来过一
次,对了,从这里转上去,他的别墅,可以看到极宽阔的海景……”
车子行驶了大约一小时,在各种式样不同的别墅之间转来转去,也十多次被武
装哨兵示意停下,而又立即行礼放行。
一小时后,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下,才一停下,我们三人便大是愕然,只见别
墅前停著许多车辆,大部分都是工程车,整幢别墅,都在进行整修,规模极大,几
乎所有的门、窗都被拆了下来,在那样的情形下,人决无法住在里面。
老狐狸急忙下车,我们跟在后面,找到了一个管工模样的人,问:“发生了什
么事?”
那管工十分粗暴,一瞪眼:“你自己不会看吗?”
老狐狸取出一份证件来,直送到那管工面前,管工双眼睁得老大,鼻尖冒汗,
老狐狸冷冷地道:“我问,你据实回答。”
管工脸色,纵使不像死灰,也好不了多少,连连点头,和刚才判若两人。
老狐狸发了一轮官威,在管工和一个中级军官的口中,得知老将军在三个月前,
由于健康原因,被批准在黑海边上的疗养院中,长期疗养。以老将军的年龄而论,
“长期疗养”也是等于说他会在疗养院上渡其残生,那么,宏伟的别墅空置著岂不
可惜?社会主义的国家财产,岂容这样浪费?于是他的接任者,也就顺理成章,接
收了这幢别墅,并且,进行了近乎改建的大装修。
老将军到了哪一家疗养院呢?黑海之滨,专供达官贵人住的疗养院,少说也有
三五十家,可是都问不出来,只知道当日老将军离去时,车子向南驶,而敖德萨以
南的黑海沿岸,正是各疗养院集中的所在。
老狐狸的结论是:一家一家去问!
这虽然是笨办法,可是除此之外,也别无良方。我们轮流驾车,反正有老狐狸
在,各机关、疗养院绝不敢怠慢,沿途风光又佳,走走停停,一直沿著海岸南下,
倒也十分快乐,巴图说得好:“一辈子吃的上佳鱼子酱,都不如这三天中吃的多!”
开始,我还不免和老狐狸有一定的距离,但渐渐,我发现这个出色的特务,对
他从事了半生的工作,厌倦、厌恶到了极点,这正是他要作一次爆炸性的反抗的原
因。而且,他如此认真,完全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那天晚上,在海边,我们三个坐在岩石上,听缓缓的波涛,卷上来又退下去,
老狐狸十分坚决地道:“我必须这样做,只有这样做了,我才会有我自己,就算我
立即被捕,送到西伯利亚去,或是打入黑牢,至少我找回了我自己 扯线木头人,
忽然可以成为真正的活人,这是何等的幸运,谁还在乎成为真正活人之后处境?”
巴图抿著嘴,不出声,我安慰他:“也不至于如此差,是不是?”
老狐狸提高了声音:“更差,我的面目,是由一支无形的笔,在画布上一笔一
笔画出来的,画成什么样,全由不得我自己作主,作主的那枝笔 是握住了那支
笔的手,指挥那只手行动的脑!”
我也默默无语,老狐狸和巴图都不由自主,喘著气,过了一会,我才用无可奈
何的口吻道:“严格来说,每个人都一样。”
巴图点头:“广义来说是如此,但我们的感受最直接,所以,也最想……反抗。
为什么越是控制严密的组织,越多双重身份的人和叛徒?人生来是自由的,自我的,
束缚与压制的力量越大,反抗的意愿也越强,有时,甚至没有目的,只是为反抗而
反抗!为突破而突破,为改变而改变!”
他说到后来,声音十分嘶哑,可知心情之激动。
当晚坐到深夜,三个成年男人,各有非凡的经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交换对
人生的看法,在我这十多年来的生活之中,可说从来也未曾有过,而且地点又是在
黑海之滨,真是意料不到。
第二天中午时分,就在一家中型规模疗养院中,找到了那位将军 他的名字
十分长,其实他早已无权无势,称他老将军就算了。
医院方面看了老狐狸的证件,自然没有话说,找来了主诊医师值班护士长,护
士长看看表:“现在是他午饭后的休息时间,他喜欢在土岗子的那株树下看海,我
带你们去。”
我们三人互望一眼,都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因为一椿天大的秘密,可能就此揭
开。
医院有很大的花园,土岗是一个小小的半岛,突出在海面,在土岗上,三面环
水,土岗上有几株大树,有少少坐轮椅上的老人,望著大海,互相之间,也并不交
谈。
护士长把我们带到了一个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仍然觉得他身形高大的老人面
前,老人缓结转过头,向我们望来,目光相当迟缓,但还有著一股阴森慑人的光芒,
而且他显然绝不糊涂,因为他一看到老狐狸,就震动了一下,自喉间发出了一下浑
浊不清,意义不明的声响。
老狐狸趋向前,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将军,还记得我?”
老将军眼珠转动,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狡猾的神情:“记得……你在蒙古草
原……多久了?后来计划停止了,有人通知你?”
老将军嘿嘿干笑,不置可否,老狐狸吞了一口口水:“将军,元帅……堕机未
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将军一听,咯咯笑起来,他真的笑得十分欢畅,可是喉际痰多,笑声听来十
分怪异,他一面笑,一面身子耸动:“这是一个大秘密,你怎么可以随便问?”
老狐狸的神态坚决:“我必须知道。”
老将军向我和巴图斜睨了一眼,刹那之间,他态度转变之快,令我们不敢相信
后来,自然知道原因再简单也没有。
老将军笑道:“被空对空飞弹击的飞机,如何会有什么生还者?”
我“啊”地一声:“根本没有生还者……一切……全是烟幕?”
老将军向我眨著眼:“如果在被击落前,先有人跳伞逃生,自然他可以生存!”
我们三人一起吸了一口气,老将军眯著眼:“求急电讯第一时间送到我手里,
我就作了决定:元帅可以逃生,其他人听天由命,在元帅跳伞之后五分钟,对方的
追击飞弹已经追上了。”
老狐狸想说什么,被老将军阻止:“我第一时间赶到,把他带到莫斯科,知道
这个人生还的人,甚至不是政治局委员的全部,只有七个人,因为他和他所知的,
以及他带出来的文件,实在太重要了。我们七个人商议了很久,又听了他提供的许
多情报,也知道各方面的人都在找他,尤其是他们自己人,所以,才决定和西方世
界联络,西方世界知道真相的,只有三个人。那一年,有一次高峰会议……”
巴图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似的声响来,同时也吁了一口气:至少水银将军不会
是那三个人之一,水银没有出卖他。
老将军提起当年的事,十分兴奋:“一连串的方案订下来 ”他指著老狐狸:
“你参与了其中主要部分,和西方首脑商量的结果是,元帅提供的资料,不作任何
处理,顺其自然发展,对我们和西方都有利,所以,秘密一直是秘密。”
我压低了声音问:“元帅现在还活著?”
老将军并没有直接回这问题:“人老了总要死,布列日涅夫同志死了……现在,
只有我和葛罗米柯还在生,葛罗米何当了最高苏维埃主席,好笑得很,是他,想起
了要把整件事在原计划上结束掉,但是那一方面的特工,还在不断制造事端,其实,
照我的意思把元帅推到幕前去,一个十年来没有一兵一卒的元帅,已经够可怜的了,
可是一个拥有十年前最机密情报的人,更可怜!”
我们三人,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老将军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忽然向著一边,
大声叫著一个俄国人的名字,又转头对我们说:“那是当年,他参加斯大林格勒战
役的俄国名字。”
一听得他这样讲,我只觉得身子僵直,循老将军的视线看去,只见在不远处,
一个护士,推著一张轮椅,转过来,向老将军走来。轮椅上坐著一个老人,戴著一
顶绒线帽子,显是东方人,看来精神不振,眼睛半睁半闭,可是那一双倒吊眉,丧
门眼,看得我指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将军像是作了一个成功的恶作剧,十分高兴:“看,十年,元帅也老了。”
护士把轮椅推到了这里,我绝想不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