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南吕羽舞 >

第9章

南吕羽舞-第9章

小说: 南吕羽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眷充耳不闻,她只看着六音,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睛,然后颤声问:“真的,天下第一美人?”    
    六音握住她抓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把她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温暖地笑,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真的,天下第一美人。”    
    青衣女子揭开包袱,露出来胭脂花粉的盒子,怔怔地,迷惑不解地看着六音,六音拈起一支眉笔,交到皇眷手里,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道:“帮我画眉,就像,三年前一样。”    
    帮我画眉,就像,三年前一样。    
    皇眷的眼睛里刹那间盈盈地充满了泪水,看不清楚,眼睫微微一动,满眶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举起眉笔,然后却含着哽咽道:“我说过多少次,要先上妆,然后才画眉,你总是不听我的……”    
    “那是因为,我从来都不必上妆啊。”六音轻轻地道,言下,无限惘然。    
    皇眷眉笔的笔尖轻轻地触到了六音的眉尖,一刹那间,三年的时光似乎消失不见,眼前浮起的是三年前的宫廷生涯,歌舞升平的日子。那时候,六音是乐官是舞师,他有时候会带着姑娘们在皇亲国戚、显赫朝臣家里起舞。那时候,为了防止他容颜太美多生事端,防止有人要对他心怀不轨,六音偶尔也会上妆,不过他不是为了画美,而是为了扮丑。    
    每一次,都是皇眷帮他画的,每一次,也都是那样冷言冷语地相处,冷嘲热讽地画眉。画一下,就争吵一句,然后再画……    
    可是如今,他不是要画丑,他这一次是真正需要借助这些眉笔,来暂时地恢复他当年的美丽。    
    除了皇眷,没有人可以画他的丑;除了皇眷,也没有人,可以画他的美,因为,六音的美,六音的眼睛,六音的鼻子,六音的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也没有人比她记忆得更详尽……


第二部分倾城绝眼(4)

    敌人也好,友人也好,都站在一边,或者满怀疑惑,或者心存冷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帮我画眉,好不好”,六音难得地认真、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皇眷的眉笔的笔尖触及了六音的眉尖,她看着六音黯淡的脸色,放下眉笔,颤声道:“你的脸色太枯涩,脸颊太苍白,我,要给你上粉……”    
    六音笑了,笑意盎然,然后闭上眼睛,做出了等待的样子。    
    贺兰春山更加有趣地一边瞧着,越瞧越有兴味。    
    而青衣女子和古长青扶着神志恍惚的清剑,远远地坐着,完全不相信,六音会是天下第一美人。    
    时间,淡淡地,渐渐地过去。    
    皇眷的眼泪渐渐干了,她不再哭了。而是全心全意地把所有的精神气力,都凝聚在淡淡的胭脂水粉里。淡淡的眉笔,淡淡的胭脂,淡淡的匀红粉白,鹅黄胭脂……微微地,一点一点地,她要画出她心里的那个六音。她要用这些东西,弥补了六音这三年来失去的颜色,他曾经是那么美,她就要还给他那么美!    
    六音不可能知道她心里有多恨,恨自己,恨自己居然可以让这样的他,三年里苦苦地追寻,为了她消逝了所有的风采和快乐。    
    在六音闭着眼睛的时候,皇眷为他上妆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用眉笔绘起来的不只是那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而是三年来,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爱。    
    六音一直在追,一直在等,也许就是等着有一天,皇眷能够放下所有的怨恨,全心全意地,为他画一次眉。    
    而皇眷苦苦地怨恨,纠缠着她和文嘉的爱与恨,三年不放过六音也不放过自己,恨到最后,却是她一剑当胸,下不了手!是她伤了他之后为他失常疼痛的心,是她,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全心全意为他打算,全心全意希望他可以活下来的心。    
    这一次的画眉,画出的,是那份遗忘多年的美丽;画尽的,是皇眷紧紧纠缠在爱与恨里的深深的刻骨铭心的思念、记忆、怨恨、爱恋、迷惘,以及种种种种属于皇眷的凌厉而脆弱的灵魂。    
    画眉的时候,居然很清晰地,他们两个一起感觉到彼此的盼望——可以画眉画一生,就只要这样的温柔,即使一个睁眼,一个闭眼,也不会断去了那彼此之间清晰可见的关怀和不绝如缕的相依相偎。    
    在她的眉笔最后离开六音眉梢的时候,六音睁开了眼睛,微微摇乱了头发。    
    那一缕熟悉的黑发,很自然地垂落了下来,络缕在左眼前。在皇眷眼中,三年前的六音仿佛又出现在她面前。情不自禁地,脸上泪痕犹在,却又笑了,笑得象个天真得意的小女孩。    
    “如果在脸上堆满粉会让你笑,那么以前就算让你多堆一些,那也没有什么,可惜我居然从来没想到。”六音很少看见皇眷这样笑,她这样笑,就不会像个高傲的女皇,只像个很普通的快乐的女孩子。    
    皇眷板起脸,冷冰冰地道:“一个男人,满脸堆着粉,居然还会感到很得意,我当真是佩服六音公子的定力。”她漠然板着一张脸让开,对着贺兰春山,“贺兰,你要看什么叫做天下第一美人,你就看吧。”    
    贺兰春山在皇眷让开的一刹那,已经变了脸色。    
    六音的黑发在眼前轻轻地摇晃,他似笑非笑,用一个慵懒的姿势,依靠着山石。枯悴的脸色经过胭脂水粉的润泽,显得红晕,憔悴的神色,被一点点淡淡的胭脂压住,淡得几无痕迹。皇眷虽然拿着眉笔,但是六音的眉,她几乎没画,她只是把六音黯淡的眼神略略描黑了一点,那眼睛,看起来就如流星了。


第二部分倾城绝眼(5)

    如果不是皇眷,不可能画出这样的六音,除了皇眷,无人可以这样详尽地知晓六音的风情与魅力。    
    贺兰春山的目光发直,一阵一阵地迷茫,她显然在努力地挽回自己的神志,正在能与不能之间。    
    青衣女子和古长青都瞪大了眼睛,没有想过,一个苍白憔悴的年轻人,瞧起来也只是风采翩翩,微略扫去了憔悴之色,轻轻画了一点神采,就好像一只青蛾,刹那间化成了一团起火的蝴蝶,一眼看来,竟然连古长青都怦然心跳。    
    “兵甲刀剑冷于冰,怨恨苦于无人听。汉月悲风呜咽在,千古烟云哭风情。”六音带笑,低低地清唱。    
    贺兰春山如受重击,死死地盯着六音的眼睛,她移不开视线,六音吐字伤人,轻轻地低唱,别人听来是婉转动听,在贺兰春山听来,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如铁锤巨斧,劈在胸口。    
    “红颜白骨如相亲,孤笛吹血独有音。谁知沧海人如许,玉碎江南月未明——”六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兰春山,等他唱出“明——”字之后,贺兰春山突然像见了鬼,尖叫一声,没命地捂住耳朵,向远处跑去。    
    她所过之处,鲜血点点,显然受了伤。    
    六音第一件事就是用袖子把脸上的胭脂水粉抹了个干净,皇眷半个时辰的苦心,只让他对着贺兰春山笑了一下,唱了几个字,就抹掉了?但是皇眷微微掠起嘴角,算是微微的一点笑意,低声道:“天下第一。”    
    六音对着她眨眨眼睛,呛咳了几声,喑哑地一笑,“天下第一。”    
    皇眷低声道:“你还能活着吗?”    
    六音依然眨眨眼睛,“大概,还有一天可以活。”他的伤势本重,勉强伤了贺兰春山,原本可以撑个三五天的伤势,恶化得剩下一天。    
    皇眷哼了一声,突然风一般飘了过来,一把揽住六音,风一般飘了出去,直飘上马,“没死就好。”    
    六音吃痛,皱眉,“我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抱着到处跑……”    
    皇眷微微一顿,冷冰冰地道:“你再多一句废话,我立刻把你从马上丢下去。”她嘴上说得凶狠,但是动作却轻轻地温柔了起来,也没有像横抱着一块木头一样把他挂在马上,而是不知不觉地,轻轻地,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一提马缰,黑凤凰飞蹄而去。    
    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向被救的青剑门的人多说。    
    清剑突然之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出了什么事?”他左右看了一下,满面迷惑,“我为什么在这里?”    
    青衣女子几乎要喜极而泣,“师兄,你好了?天啊,天下第一!他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狂喜之余,已经几乎要语无伦次。    
    清剑疑惑,他什么也不记得,只是隐约,似乎有一张风采翩然的脸和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第三部分幽魂深处(1)

    六音靠着皇眷,懒懒地两个人合骑一匹马,鼻尖嗅到的是皇眷淡淡的幽香,虽然身上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快死的人还有什么舒服可言?但是他心里却非常舒服。    
    风在吹,六音左眼前的发丝在飘荡,他的神志有点迷离,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睡着,隐隐约约之间,仿佛整个人,都轻轻飘了起来……    
    他往一个地方走去,那个地方四面明亮,似乎轻飘飘地停留在空中,他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往那边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走得很犹豫,似乎忘记了一些什么,而那些是绝对不该忘记的。    
    “六音……六音……”    
    有人在呼唤他,他却忘记了是谁,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张望,那声音,就越来越遥远。    
    “六音!”突然之间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白白的影子拦在面前,是一个裹着麻布的年轻人,眉目乌灵的,漂亮清澈的,却透着一股浓重的鬼气,“你再走一步,就离开人世,往生极乐了。你真的想去吗?”    
    六音迟疑,“降灵?”他认得,这个人,不,这个鬼,是他在朝廷的时候,归属于五圣的降灵。传说是已经在开封郊外的祭神坛飘荡了一千多年的幽魂,他的尸身据说被埋在祭神坛里,所以千年之后依然不能转生。他和丞相府的圣香交好,据说,在枢密使容隐死后,降灵帮他死后还魂,令容隐死而复生,降灵应该算是很不同寻常的鬼了。    
    降灵双臂摊开,在空中形成十字,缓缓地飘浮,“你再前进一步,就将进入地府。”    
    六音犹豫着,“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他迟疑,“我不走,我有东西忘记了。”    
    降灵的麻衣在风里飘,“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的尸骨在呼唤我,六音,你想清楚了,要往前走吗?”他成十字缓缓地升起,“我知道你的心很快乐,你就此满足了吗?”    
    六音望着前面四面光亮、无上无下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一股温暖安全的味道,在迷惑着他,似乎有人在那里对他保证,走进那里,没有痛苦,没有疲倦,将会得到永无止境的休憩,在永远不会改变的时光中,永远地休憩……    
    “我不走。”六音左眼前的发丝在飘,他喃喃自语,“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降灵向上升起的身体渐渐消散淡去,就像一盏灯渐渐熄灭,“决定不走的话,无论要吃多少苦,都留下来吧。”他已经完全散去,六音还听见他遥遥的声音,“如果要再一次起舞,需要多少的勇气……”    
    如果要再一次起舞,需要多少的勇气……    
    什么意思?六音不懂,他此刻似乎恍恍惚惚,什么也听不懂,只是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降灵,降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他是鬼,他是鬼——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