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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状元境-第9章

小说: 状元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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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百日恩的惯例;也不和三姐为难;只叫她把张二胡喊出来问话。三姐眼一翻;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的眼白;懒洋洋地说:“问什么话?早上茶馆了;有人请他呢;你们到那去问他好了。”老伍说:“怎么讲?你们老妈子刚刚还说他在呢。”三姐冷笑说:“你们听她的;还是听我的。不听我的;我进去了;没话跟你说。”老伍直性子;又知道三姐很少说谎;当了真;回头对跟来的人说:“好的;没想到便宜了这小子;竟是白来了一趟。”三姐说:“有话当面说说清;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吓死人;不抵命是不是?”老伍的脸一沉;说:“我见着你个猖狂劲;就是一肚子气;找打啊?”跟来的一个人说:“怎么样;老伍;跟你说二胡这狗日的;这年头抖了起来;搞得状元境里就数他似的。”老伍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大喊狗屁;说状元境再不出能人;也轮不到他二胡。回过头来;食指笔直地点着三姐的鼻子;一板一眼:“话说清楚了;状元境的人;原不是随便可以打的。回来和你男人说;他算什么东西。别当在外头混了几年;眼眨眨;老母鸡就能变成鸭。今天我老伍打抱不平来了;他不是有钱了吗;那好;昨天他打杨矮子一下;一块大洋;十下;十块。听见没有?”“发霉;”三姐双手叉腰;“哪来的理;我男人脸倒是吃了他一砖头;这怎么说?”老伍捋了捋袖子;又褪下来;重新卷卷好;仰着脖子;只当没有听见三姐说什么。三姐又说:“竹杠也不是这么敲的;真要是手头紧了;好好开口;看交情;弄几个活络钱用用;也是可以的;这么一大帮子的;打架不像打架;讨饭不像讨饭;算什么?”众人听了发窘;老伍两个大巴掌空中重重地拍了一记;“啪”的一声;走上前一步;胸挺得极高:“我老伍;站出来;有模有样的一条汉子;能要你一个小钱。当着诸位说清楚了;老伍今天是替杨矮子讨钱来了;少一个子儿;不行。老伍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跑得了马;话要说清楚。”张二胡躲在里面;有一句无一句地听着。倒是小天宝胆子大;立在大门槛上;若无其事的样子。听听声音逐渐小了;又听见仿佛全是三姐的声音;张二胡禁不住好奇心;悄悄移步到大门口;刚探出脑袋去;叫老伍的巴掌声吓了一跳;慌得赶紧往里缩;早让人看见;一片声地惊叫;哗然。三姐一时很尴尬;没想到张二胡会从天上掉下来。她已经忘了他的存在;气焰立刻减了三丈。老伍的气焰升了三丈;骂道:“臭婊子;当你是个人;一条肚肠子直到底的;却来赚我。你;明摆的现成的人不做;夹着条尾巴;缩着个脑袋;也不怕丢尽天下男人的丑;倒让女人挡在前面。你过来;老子问你话。”张二胡搭讪着往前走;不知道该不该请老伍到屋里坐;听见三姐在一旁嘀咕;“来就来;你还能吃掉他;”不由得把胸脯挺了挺。老伍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问道:“杨矮子是不是你打的?”张二胡想到了昨天的胜利;毫不含糊地点点头。老伍冷笑一声;“果真成了人了;到底士别三日;不能不洗洗眼睛再看;我问你;你打他;凭什么?”张二胡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跟来的人起哄说:“二胡;你干的好事;杨矮子这刻已经瘫在家里;准备养他一辈子吧;反正你现在有钱。”张二胡脸有些失色;三姐说:“人又不是豆腐做的;听他们胡诌。”又有人起哄;说人怎么不是豆腐做的;譬如你三姐;便是块大家都能吃到的豆腐。众人大笑;三姐跳脚骂道;“你妈才是豆腐呢。操你家祖宗八代。有一代;操一代。”老伍说;好大的口气;幸亏她不是个爷;上前一把胸脯揪住了张二胡;要他当场回话:“我老伍便是状元境的黄天霸;路见不平;要拔刀的;你既有能耐了;也照老样子碰碰我试试看。”一把把张二胡搡出去;又对众人说:“都哑了;刚刚倒是一个人该了三张嘴;就指望老子出头;你们看?”张二胡胸口略略有些痛;想这事大约是要结束了;也不吭声;哭丧着脸。三姐过来护着他;说什么黄天霸;什么打抱不平。该了身牛力气;只拣软的捏拉倒。夫子庙邪头多呢;有本事找他们去;别跟上次一样;屎差一点揍出来。老伍骂道:“好男不和女斗;你若是个男的;不打出屎来;老伍没脸在状元境里混。二胡;你说今天这事怎么了结;不能光凭着个臭娘们挡在前面就算事。难道杨矮子就叫你白打了;我老伍就算白来了?倒是快开口;这王八脾气;真憋死人。”说着;见张二胡身后有人悄悄地伸出腿;作势要推他。张二胡一惊;仓皇后退;差点绊跌跤。众人笑得嘴歪;老伍喜气洋洋;亮出一口白牙;把拳头握起来;慢慢地往张二胡的脸上放;总以为他会躲让。没想到张二胡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木然地瞪他;反挡住他拳头的去路;只好把拳头抵在张二胡脸上。小天宝一直在旁边看;猛然冲过来;在老伍腰眼里实实在在地咬一口;痛得他大叫;抬腿把小天宝踢开。张二胡伸出双手同时去抓老伍;一把脸皮;一把头发;发疯似的硬揪。老伍晕了一会;才想起动拳头。偏偏三姐又窜上来;用膝盖撞他屁股。老伍前后都要照应;急得大叫把三姐拉开;额头上;腮帮上;肩膀上;还有胸口;早不知让张二胡打了多少下。一帮跟来起哄的;目的都在看张二胡的好看。张二胡是状元境最差的男人;最蹩脚;最没用。因此一帮中;有拉偏架的;有乘机吃三姐豆腐的;也有的为了向老伍交账;死抱住小天宝的。三姐胸前叫重重地抓了一把;痛得哇哇叫;跳手跳脚地海骂;往每一个男人身上吐唾沫;手抓;头撞;脚踢。张二胡被打倒在地上;老伍乘胜不肯歇;拼命地踹。三姐从一帮男人手里逃出来;和老伍厮杀拼命。老伍那地方叫三姐捏了一下;一时出不出气来;脸疼得发黄;两拳头朝三姐乱打。打倒在地上;抬脚又是乱踢;踢累了;还是不解气;又往她身上啐口水;再看张二胡;躺在地上不动弹;不止一个地方流血;哼不出声来;说不出的得意;懒洋洋骂了一声;领着一帮人慢吞吞地去了。走出一段;又回过头来叫道:这只是小小意思;日后见了;还要打打的。见一次;打一次。见十次;打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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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胡怀疑自己的肋骨断了一根;尖尖地戳在肺叶上。一吸气;痛;憋住气;还是痛。两个眼圈都是青的;仿佛戴了副黑眼镜;鼻梁也歪了。总以为要在床上躺一辈子;痛了足足三天;第四天才意识到三姐比他伤得更重。三姐说:“你才看见;这算什么。看;这颗牙都断了;你看这。这畜生;哪是个人。都几天了;我下头还流血呢;也不知叫他打在哪了;操他家八代祖宗。”三姐咧开嘴来让他看;果然嘴角边少了颗牙;绛色的牙床肉张二胡看了心痛;便说:“赶明儿;我给镶颗金牙。”三姐笑着说:“光镶一颗;算什么;我听说如今女人都时着满嘴的金牙;特地把好好的牙齿拔掉呢。光镶一颗;难看死了。要不这边也拔掉一颗;一边一个;对称着;你说呢!”张二胡说:“你高兴;镶一嘴的金牙也行。”“狗屁;”三姐故意把牙龇出来;无声地笑着;“满嘴的金牙;才难看呢;再说;要拔一嘴的牙子;你想痛死我?”张二胡听了;乐呵呵地笑;三姐又说:“早两天听你老哼;吓死我了;只当什么内伤。你也是的;充什么好汉;他们那么多人;又是存心的;不该跟他们打。我当时也急了;他们那么多人打你。”张二胡还是傻笑;三姐说:“笑什么?我们的天宝也是好样的;发起傻来;和你一样。你别说;真要是打;一对一;他老伍没准不是你的对手。杨矮子那天叫你打成什么样子。说你傻;当真有些傻劲。”张二胡说:“我若是没有打了杨矮子;这次非告他不可。”“告他个屁。差不多都是叫花子一个;倒想和他去打官司。吃饱了撑着难受是不是?”“要说;他来寻事;总算是有借口的;我想杨矮子说不定还躺在床上呢;你说会不会?”“我真不好骂你。总是一味地老实;所以说马善好骑;人善好欺;状元境的这些畜生;欺的就是你老实。你当着没有杨矮子这桩事;就会放过你?这条街的脾气你不知道;谁老实;谁就惹人欺。还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张二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挨打。老实人受欺;倒是听说过;也不新鲜。骑善马;欺好人;这话;他那个死了的妈;不死的时候老要说。一个人背后想想;当真悟出了些道道。一句话;既然大家都说;没理自然有理。他不是个读书人;不知道那些之乎者也的书上;中国的老夫子怎么说的;似是而非地记住一句话;就是“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者;不外乎是娘胎里出来的意思;性本善也;就是;就是本来就善。人之初;性本善;因此马之初;性也善。因此马善该派被人骑;人善该派被人欺。人既然能欺马;自然能欺人。因此;人该派被人欺;又该派欺负人。人不被欺负不是人;不欺负人也不是人。想了一阵;再想一阵;张二胡只觉着脑子里有些乱;好像有人在吵架。总以为想通了;原来还是不通。又过了几天;三姐的伤也好了;不再流血;身上的肉一块块活出来。张二胡好了伤疤忘了痛;忙得像个新郎倌。去茶馆的次数也少了;买了把考究的宜兴茶壶;屋前屋后捧在手上;说不出的神气。又新添了喝酒的嗜好;一日三餐两次花雕;把个小丫头支使得团团转。小丫头一身的肉;一脸的肉;屁股圆鼓溜秋;他醉眼朦胧;越看越是觉得小丫头胖。三姐弄不清张二胡哪来这么好的精力;背了人悄悄问他;该不是吃了什么药。他想了想;说自己并没有吃药。三姐感叹一声;说自己老了;又问他有没有发现她在变。“变;什么变了?”他刚有些酒意;腿发软;眼发花;血往脸上涌。“难道我就没老?不觉得这肉都松了;你摸。喏;还有;是骨头;都摸到了;你摸呢。我告诉你;女人好的时候;身上没有骨头的。女人一有骨头就不行了。”张二胡想;没有骨头的女人;到底该是什么样子;想不出来。眉头紧皱着;真正动了脑筋。想半天;想不通。三姐一双利眼;剪刀似的在他身上绞着;嘴角一抿;看透了心思说:“你别急;就这腔调;给你养个儿子也行;信不信?”说着;见他脸色有些变;变灰;酒意仿佛都从脚底下淌掉了;又笑着说:“你傻着脸干什么;若嫌这话不中听;耳朵塞起来。不要你这样子;我要你笑;笑;听见没有?”张二胡拗不过她;只好笑。笑着;又望着三姐笑得很勉强;薄嘴唇里露出两排白的牙齿;少了颗牙的黑洞洞;心里一阵酸。想当年初见三姐;一笑;一动;全不是今天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酸。三姐说:“你这哪是笑?这是用笑在骂人;当我不知道;我不要你笑了;不要笑。”张二胡还是笑。三姐伸出手;在他脸上摸;说:“你干吗还要笑;当真不听我话了;是不是?看我打你。”真的在他脸上轻拍了一记;关切地问:“我给你揉揉腰;要不要?”张二胡说自家腰不酸;反过来要为三姐揉。三姐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怕你这几天辛苦了;给你揉揉;有福不享;活该;累死了你才好呢。张二胡说:“我是盘狗肉;上不了台盘的。”三姐笑得要弯腰;眉毛高高地扬起来;“狗肉;狗肉怎么了;我喜欢吃!”说着;作势要打他;;咯咯地笑。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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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胡出门闯荡;结识了个朋友。朋友姓顾;名天辉;是个世家子弟。天辉不高不矮的个子;一脸络腮胡子;因为家道早已中落;倒不嫌张二胡出身寒微;既和他交了朋友;就拿他当朋友看。天辉有个哥哥在军队上干事;不知怎么就到了南京;不知怎么就升了团长;他有心让朋友见见做团长的哥哥;又有心让做团长的哥哥看看阔朋友;一时找不到合适机会。张二胡被老伍打伤第三天;天辉专程来请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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