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5-清代衙门图说(选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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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实际运行来看,“二尹”与“三尹”更像有某种专责的官员,即当某个县事务繁重时,为减轻知县压力而设置县丞、主簿。这种具有某种专门职能的县丞、主簿都建有自己的衙署,实际上独立运行。而县丞、主簿加起来,也不足全国县数的一半,这说明在清代县制中,知县的权力属于专属,因此有人称其为“一人政府”。
由于佐杂人员的设置严重缺额,也影响到州县具体职责的履行。乾隆二十九年,刑部因各省秋审(在京城于秋季举行的复审各省死刑案件)届期,以“通行”(法律文书的一种)的形式令各州县酌量人犯数目,遴选佐杂,押犯赴审,审毕仍将人犯解回。但这项规定受到了地方大僚的质疑。浙江巡抚熊学鹏就指出,因各省州县佐杂人员多寡不一,如果一概照此办法做,佐杂少的州县会因人员不足而耽误事情,因此他请求令州县官委派人员将人犯逐程交替,不必长解。刑部采纳了这一建议,规定一县之内,如果设立典史、县丞、主簿、巡检的,可仍由佐杂(典史)押解人犯,如果典史以外,仅设县丞或巡检的州县,而丞、检先期差往别处,以及仅有典史一人,并无县丞、巡检的县,以后秋审解犯,可以派人逐程交替。
最能说明佐杂官地位卑微的,是他们常常因收入太少,解任后连家乡都回不了。在康熙帝统治的晚年,经常发生各州县佐杂人员,革职、解任或身故后,因无钱回籍而羁留他乡,甚至有全家死亡的事,为此皇帝下令各省督抚,设法帮助这些佐杂人员解职后能够偕同其眷属回到原籍。但类似事情仍经常发生,因而直到乾隆时才做出规定,即上述人员穷苦不能回籍的,由该省督抚在公项银内酌量赏给还乡路费;教谕、训导等教官,也照此办理。
佐杂官员在县政中的这种卑微地位,是理解清代基层行政组织实际运行的关键所在。由于佐杂官员的职责很多时候是不确定的,除了他们的职衔前加上某种特定的差事外,大多处于闲置状态,因此才有所谓“冗官”之称。法律上也不允许他们处理案件、征收赋税。他们的权力甚至还不如属于充役性质的衙门书吏。纳入国家行政系统的佐杂官员不能发挥作用,或者在法律上不赋予他们一定的职责,而将千头万绪、冗杂繁多的县政全部交给县令一人,而后者又分身无术,只好建立自己的私人班底,并让他们介入县衙的行政事务。这种制度上的不合理所带来的弊端在清王朝步入中衰之际时,就成为加速自身衰亡的催化剂了。
《清代衙门图说》 第二部分编制外的长随
“贴心豆瓣”话长随
编制外的长随
地方官上任,在大队人马仆从中,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是知府大人或县太爷的长随家人。熟话说,宰相家人七品官,讲的就是他们的出身来历。因此,切不可因身份低贱而小看他们。实际上,他们在清代各级衙门中扮演着十分关键的角色,是掌握大印的官员掏自己的腰包雇来用于监督大大小小,少则上百,多则上千名书吏和差役人员的。
按照清代衙门的法律规定,地方官要实行任职回避制度,既不能在其家乡任职,也不能在其直系亲属做官的地方任职,因此,地方官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要面临人地生疏的尴尬境地。而官要做得称职,在保住乌纱帽的前提下进而升迁,就必须用那些熟习地方风土人情、谙习当地官场通行已久的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则的人,这些人就是庞大的实际办事的吏役队伍。这些吏役绝大多数都由当地人来充任,并长久把持一方。如果官员对他们失于督察,一则会失去当地士绅百姓的信任,落得一个极差的口碑,二则吏役们闹出事来,长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头来乌纱帽难保不说,还可能问个革职查办的罪名。因而,地方官上任伊始,带上自己的亲信长随,在衙门里建立自己的“班底”,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清政府对哪一级官员能带多少名长随家丁早就做出明确规定,康熙二十五年(1686),清廷正式下发了一个文件,实行携带家仆“配额制”:允许地方官除携带兄弟、妻妾、子女外,由汉人出任的总督、巡抚可带家人50名,布政使、按察使带40名,道员、知府带30名,同知带20名,通判、知州、知县带20名,州同、县丞以下可带10名。如果是旗人出任地方官,可以携带的家人是汉人的两倍。很显然,这里的家人是地位低贱的家丁、仆从之类,与主人有着或紧密或松散的半隶属关系。在清代,这些人有个形象的称谓,被笼统地称为“长随”。
长随在清代颇为兴盛,虽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列,但无疑也是一种职业,因而有多种《长随论》之类“教科书”以供初入道者“加意温习”。其中有“长随十要”“十不可”等内容,堪称是长随们的通常“守则”。前者包括办事谨慎、经手银钱来去清白、先公后私、食主忠禄尽心报效等。后者有不可仗势欺人、不可袖里藏刀、不可轻出重入、不可贪杯误事、不可淫人妻女等内容。
“长随”之称,据说出自宋太祖赵匡胤的金口御赐。说是一天夜里,赵匡胤冒雪去宰相赵普的府邸,见有一名家人跟随左右,举止恭敬得体,便打趣地说:“这是爱卿的长随吧?”从此,长随的称谓成为钦赐名号,后来赵普家的那位“长随”还得了一个七品官衔,所谓“宰相家人七品官”的说法,即由此而来。而据清人梁章钜所著《称谓录》考证,宋朝叶盛的《水东日记》有“毛长随、王长随”等记载,他认为这是清朝各级衙门中大量存在的“长随”一词的最早由来。
长随的种类颇为繁多,可以说,有多少种吏役就有多少种长随。《长随论》多按“出身”划分长随,有超等长随(暂随)、特等长随(且随)、次等长随等,而将上宗长随、次宗长随、下宗长随名为“孳随”。按其职能来分,有负责把门的“司阍”或“门上”,有负责文书签转的“签押”或“稿案”,有管仓库的“司仓”,有在公堂值勤的“值堂”,负责通讯的“书启”,掌管印信的“用印”,负责税收的“钱漕”,以及“管监”、“管厨”、“管号”、“跟班”等等,名目之多,甚至地方官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果长随管理或参与的仅仅是地方官的家庭事务,那他们就不会成为衙门中举足轻重的一类,恰恰相反,他们所参与管理的绝大多数都是衙门行政事务。故此,因长随和掌印官亲疏关系的不同,以及分管事务的差别,他们也自然地被划分为三六九等。
《清代衙门图说》 第二部分“富贵双全”的门政大爷
“富贵双全”的门政大爷
在众多的长随中,能够称得上“大爷”的只有两类“岗位”,一类是门政大爷,一类是签稿大爷。他们是长随中的第一档次。至于“大爷”称号的由来,是随官老爷挣来的。平民百姓总是怕官的,惧怕中要透着敬畏,当官的才舒服,衙门里的人才显示出高人一等,是人上人。大爷的称号也应该从这里去考虑。
门政大爷有个雅号,叫“富贵双全”。也就是说,“司阍”或“司门”这类人要讲出身,有关系,靠山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得来的。当然,官老爷的信任是首要前提。讲出身,就是要有来历,有资历。清代州县衙门里流传“两榜出身”的故事:先当过老爷的“跟班”,再当过签押房的一员,这就是“两榜出身”,最后当上“司阍”,便被称为“进士门上”。如果只当过老爷的“跟班”,就是“一榜出身”,只能算是“举人门上”了。这就是衙门里的“贵”。门政大爷的“富”是通过收门包来实现的。
俗话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打官司的人要跨进衙门这道门槛,第一道关就要给门政大爷送红包。否则的话,他们会以种种理由将告状的人拒之门外,比如今天不是“放告”日、老爷公出在外之类。如乾隆四十六年(1781)十月,广西人覃老贵,因为他的父亲覃必俊受屈杖毙,赴总督衙门控告。总督衙门的守门人以今天不是放告日为由,将覃老贵拦在门外。覃老贵因父死情悲,今又不得上告,悲愤之下,在总督衙门前用刀自刎。案件发生后,两广总督巴彦三视为寻常案件,并不重视,而且回护他的长随门丁。乾隆帝为此传旨申斥巴彦三,指责他应该立即收阅呈词,“亲提按问,使小民冤抑得伸,方不负封疆大员察吏安民之任”,“试思总督衙门与朝廷体制,孰为尊严”?话虽这样说,但最后对巴彦三的处分也仅以罚俸了事。官官相护,皇帝老子也如此。
“门包”的历史,据顾炎武在《日知录》中的考证,始于东汉时期。当时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梁冀不理朝政,每日在宅中玩耍,来客为了求见他,必须先给看门的送门包,才会被通报。看门的因此富致千金。后来,送门包成为衙门通行的惯例。州县长官到上级衙门办事,同样也要送门包。门包的多少也约定成俗,一般而言,大多是一两银子。门包的发展是所谓“门敬”,通常在逢年过节时,为了进一步沟通和上级衙门之间的关系,表达谢意,下级衙门的官员要给上级衙门的门房送“门敬”。“门敬”的数量多少不等,但一般是门包的十几倍或几十倍。
主官对司门的要求较高。据《长随论》记载,司门“各事皆管,宜知官府天性,要识土俗民情,且知该境乡村、集镇、城郭区图,邻县界址,驿递差徭,各宗事件”。同时,“一要顾官考成,二要防自己干系”。还要通时事,明舆情,明晓《大清会典》,熟谙各宗事件及衙门规矩。据此看来要求还真是不低。
门政大爷可以具体区分为“司差门”和“司执帖门”两种。“司差门”负责照应衙门各道门户启闭出入;老爷有事出门,唤齐轿马跟班;官员或公差过境,要预先报知老爷,再分派当值的吏役人员帮着找公馆,备灯彩,送酒饭,以及照应夫马。司差门通常与“书差”打交道较多。因此,州县官上任伊始,将访察书差何人能办事的事情交给司差门去办。司差门要做到“见面观其情形,心中自有方寸”。书差并不低于长随,“书乃读书未成,差系农民拨充之役,故云书差,称坐衙门”,长随乃是站衙,所以比书差“尊贵”,因其替官办事。“司执帖门”有传达的意思,凡是拜会求见老爷的,要先将手本或名帖送上。《长随论》讲到,凡人投书要问来历;来客拜官,会与不会;送礼收与不收;荐函回不回复等,都是“司执帖门”经常处理的事项。“司执帖门”是看帖待人的好角色,往往根据手本或名帖的尺寸大小,用材讲究,判断来人的身份地位,以及是否有必要立即向老爷报告。折冲俯仰,辞色应对,也是“司门”的必备功夫。《长随论》讲到司门的职守时说:官场如戏场,官前红黑之别,劝君一样相待。意思是说,山不转水转,不要看人下菜。
既然叫“门政大爷”,终究要体现“政”的内涵。据说,周武王的门铭是“敬遇宾客,贵贱无二”,如果州县官能够“门无留客”,那无疑会受到百姓的称赞。因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