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我的故事 >

第3章

我的故事-第3章

小说: 我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籍,在前言里都会加上官方的八股说法:“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作品中不可避免地含有××、××和×××这样的思想糟粕……”撇开这种思想审查和控制的合理性不谈,这些观点今天有很多我都是同意的。我总觉得看着这样的垃圾长大,虽然不一定会让孩子们变傻,但在启发智力、启发思考的方面,多半是没什么好处的。希望后来的孩子们,能够在童年时期有更好的传奇故事和魔幻作品可以看。

我记得那时候看到的所有外国小说,也都会注明“由于阶级观念的局限性,原著中不可避免地带有××、××和×××这样的思想糟粕。我们进行了适当的删节和处理,以免对青年读者们产生误导……”。后来发展进步为“由于阶级观念的局限性,原著中不可避免地带有××、××和×××这样的思想糟粕,但相信广大读者能够自行甄别,所以我们没有进行删节和处理,希望大家阅读时注意……”。同一时期的社会进步还包括,“怎样用革命精神克服*恶习”的扯淡,经历了“*真的对身体有害吗?”这一纳闷儿阶段后,最终演变成为大大方方的“医学专家黄教授认为:适当*对身体并没有危害”。再晚一些的时候,《知音》、《家庭》这类杂志上的婚姻爱情问答里,赵*老师的忠告“切莫将身轻许人”也变成了“怎样开明地看待婚前性关系——与温曼丽博士一席谈”。

我这辈子上的第一个学校,是和龙县胜利小学。当时的和龙县城里,一共有四个小学,名字都很热情,分别叫作胜利、前进、建设、光明。

刚入学没多久,老师教导我们,早晨上学的时候,在门口、操场或是走廊上,总之除了教室以外的任何地方,如果见到老师,要记得主动敬礼问好。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发现,如果见到老师的时候真的这么做了,就会被老师表扬,会被说成是“懂礼貌的好孩子”。于是很多孩子到了学校后不急着进教室看书,而是到老师可能出没的所有地方去巡逻,希望能“碰上”老师,这样就可以“顺便”敬礼了。开始的时候,我也兴致勃勃地在路上“遇到”过好几回老师,也相应地受到了几次表扬。我小时候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很喜欢老师夸我,但总觉得长期寻衅滋事般地找老师去敬礼是一种很别扭的行为。有时候几个孩子排着队“遇到”老师,争先恐后敬礼的时候,就感觉很像是传说中的拍马屁,所以后来就不太好意思再去了。

有一阵子学校里天天教“五讲四美三热爱”,我对这个“五讲”和“三热爱”没什么感觉,但对“四美”的印象就很深刻,因为我觉得我的同班同学里,凑巧有四个女孩子长得都很美。每次老师说“五讲四美”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把她们挨个念叨一遍。写到这里,我赫然发现,直到今天,我还能想起她们中的三个人的名字,而全班三十来个男同学的名字,却只能记起两个了,其中还有一个是因为跟某个名人重名才记住的。

我能记起来名字的女同学里,有两个是长得非常难看的胖姑娘。其中的一个,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因为她给老师打过几乎全班同学的小报告,她好像还是个什么班干部。另外的一个我记得,是因为她给老师打过我一个人的小报告,而且她也是我的同桌。那天的语文课上,班主任老师告诉我们写信的时候,称呼要空两格写,不要顶格写。于是我举手站起来表示,这个说法和语文教科书上的不符,而且据我所知,大家写信的时候,称呼好像都是顶格写的。老师满脸不耐烦地跟我辩论了几句之后,粗暴地要求我闭嘴坐下,并提醒大家以后要按照她的要求写信,不许再啰嗦,最后还撂了一句:“老师三十多年都是这样写信的,还没见谁说过我写得不对呢。”我忍无可忍,就在下面嘀咕了一声:“三十多年都写错,只能说明狗改不了吃屎。”结果被这位孙姓的胖姑娘告到了老师那里,转天老师就派了她上高中的儿子课间的时候过来暴打了我一顿。

我小学时印象比较深的两个男同学,都是胖子。其中一个叫周胖子,我跟他没什么交往,只记得他只是因为他脸上永远都是夸张无比的骄横之气,经常在一副粗黑框子的眼镜后面瞪着一双牛眼睛,突然走过来问你类似这样的问题:“你知道‘里根’的‘里’是哪个里字吗?”你要是感到莫名其妙因而有些发愣,他就会不屑地用眼角瞥你一下然后走开。

另外的一个胖子姓魏,比我还胖得多,所以我就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玩。魏胖子少年老成,也读过很多书,经常给我讲做人的大道理。我偶尔“积极要求上进”的时候,会听得心里暗暗佩服,但大多数“拒绝进步”的时候,又会把他那些金玉良言全都损得一钱不值。很多年后,周星驰红了,很多艺术理论工作者们开始研究他。这些人模狗样的评论看得多了,我就学会了一个词,叫做“消解”。(后来我的年纪大了,就把“消解”搞得比较严肃和有意义了,比如我总去打我的博客文章的著作权官司,在中国,著作权官司的审判结果总是很荒谬,很“助长歪风邪气”,讨厌的是做出这么弱智的判决的法庭还总是板着脸假装神圣。于是我就一直坚持打,因为每一次法官宣读一个愚蠢的审判结果时,都不得不当庭念出我的博客名字:“*老愤青”,于是“*”这个被认为是“脏话” 的字眼就会一次次地从法官神圣的嘴里冒出来,冉冉升起,在法庭上空游荡。)

魏胖子的母亲是饭店的大厨,印象里他家常年都是扑鼻的饭菜香气。只是我生性腼腆,从来都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吃饭,所以很多次在饭点儿去他家,在他母亲盛邀我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是流着口水咬着牙坚称“真的不吃了”、“刚在家吃完”、“很饱,一点也吃不下了”。后来四表哥从外地过来在我家里住了一阵,其间他第一次上班赚了钱,知道我馋饭馆里的菜,就请我吃饭。我们去了魏母掌勺的那家餐馆,吃了两盘堪称人间至善的锅包肉和溜肉段,令我终生难忘,但那一次回家后,两人被母亲一起骂了一顿。她认为我还小,肠胃的抵抗力弱,而餐馆的东西卫生又差,所以不该去吃。我小的时候人品方面有很严重的缺陷,一看到母亲发作,就赶紧把可怜的表哥卖了,谎称我本不想去,是表哥非要我一起去之类的。他为此有将近一个月都不怎么理我,今天想来,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再一次,我觉得年龄不应该成为行事如此糟糕的借口,在我的同龄小朋友里,我也见过很多人是不像我那时候那么不堪的。

除了总吃好东西,魏胖子的家还有一点让我羡慕不已,那就是过年的时候,他家里的烟花爆竹总是非常多,除夕夜要放掉大概二十多块钱的样子。这些钱能买足足好几个大口袋的量。那时候大家的月薪水平都是三四十块钱。这意味着魏胖子家过年,单是烟花爆竹,就要烧掉一个人二分之一的月薪。这在每年只被允许燃放一两块钱鞭炮的我看来,实在是值得为之战栗的幸福。那时候我永远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对春节期间扰人的鞭炮恨之入骨。

魏胖子的邻居家里,也有我们学校的两个孩子,弟弟跟我是同班的,哥哥要大出三岁。本来大家的关系都是很好的,天天放学都会一起走。有一天在路上我和那个弟弟打闹,闹着闹着不知怎么俩人就急了眼,明明是那个弟弟先惹的我,但大三岁的哥哥居然不劝阻,而是冲过来不由分说跟弟弟一起殴打我。旁边的好朋友们好歹拉住了他们两个,但事后在我表示不解的时候却纷纷批评我的“糊涂”:“操!他们是亲哥俩,哥哥当然要揍你啦,换了咱们是他哥也会这样的啊。”我本来想说:“谁说的?换了我是他哥,我就不会这样。”但是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就没有说出口。这时候魏胖子说:“谁说的?换了我,我就不会这么做。”这是我对“知己难求”和“吾道不孤”的最初体验。

上了初中之后,我不得不面对更多这类涉及到是非判断的暴力问题,在去年发表过的一篇文章里,我写过这样一段话:

回想起来好像无限漫长的青春期里,除了每个孩子都会感到迷茫的性问题之外,暴力问题也常常让我感到非常困惑。在我校某个同学被“敌校”的某些同学打伤后的报复行动的计划会上,我以我认为很正常的方式询问了受伤同学挨打的原因,结果换来的是一堆白眼和“这个节骨眼上,你还问这个有劲吗?”的表情。为了不被伙伴们孤立,我在心里不是很理解的情况下,以超出实际需要的积极性参与了群殴,换来了大家的谅解和尊重,然后我们得知我校同学挨打受伤的直接原因是他之前调戏了“敌校”打人同学的女朋友。接下来让我更加困惑的是,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人的同学中的大部分人这时候仍然纷纷表示“这不重要”。

那时候,在我的同学朋友里,好像连一个魏胖子这样的都没有了。

从体校大院的正门口出来,往西走上不到半小时就能走到一座大桥,桥下面就是海兰江。星期天的时候,母亲会经常带上我们到河边去洗衣服。那时候姐姐已经算是大人了,每次去了都会帮母亲洗衣服,没人理我的时候,我就高高兴兴地自己躺在微微有点烫的鹅卵石滩上晒太阳。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阳光透过眼皮的那种暖暖的红色,耳朵里只有静静的流水声和间或响起的洗衣棒槌的敲打声。远处的桥上难得有车辆经过,偶尔有也是牛车马车,完全听不到噪音。如果拉车的牛偶尔“哞”的一声,就会觉得整个世界更安静了。妇女们洗完了衣服,也会在石滩上躺着休息,也许是因为劳累,她们大都会睡上一会儿。我躺够了,又没人陪我说话,就会走到河边找块大石头坐下,挽起裤脚把腿泡在沁凉的水里发呆。那时候天空湛蓝,阳光充足;轻轻抚摩过小腿的河水清澈见底;空气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闻味道;洗干净的衣服在河边的树枝上随风微微晃动,石滩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十几个懒洋洋的女人,所谓“岁月静好”,应该就是这样吧。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跟着父母搬家离开了和龙县,后来就再也没回去过。

1984年,因为父亲工作调动,全家搬到了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首府延吉市。那时候延吉只不过是一个20万人口的小地方,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大都市。我永远都记得之前哥哥告诉我延吉市共有26所中小学给我造成的震撼(相比之下,2000年我在北京见到二○六中学的牌子时,只是怔了一下就走开了),“你知道延吉市总共有多少个中小学吗?”进过城、见过世面的哥哥对着只知道胜利、前进、建设、光明的乡下弟弟牛逼哄哄地说,“*我告诉你吧,一共有十三中,十三小,你就算去吧!”很多年以后,我看到武侠小说里提到一种硬功夫叫做“十三太保横练”,理由不是不跳跃地,我突然想起了当时哥哥的样子^_^。

搬家去“大都市”的那天,我想来应该是非常兴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的细节全都忘了,只记得路上晕车呕吐。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停停吐吐,吐吐停停,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终于熬到了新家,一口气松下来就昏睡过去了。傍晚醒过来上厕所,发现这个新家竟然有一个神奇的功能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