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十导演-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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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古华同名小说改编的影片《贞女》,作为其“女性三部曲”的第二部,就是黄健中艺术创新探索的又一具体实践。小说《贞女》的突出特色,是将一个清末女子守节故事和一个现代女子婚姻故事交织在一起,让历史时空和现实时空交替出现。类似的故事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展开,使得这一作品的主题无疑在历史的延伸之中得到了深化。黄健中要将这部小说作品搬上银幕,当然是要让历史与现实产生强烈碰撞,使影片产生了一种类似核聚变式惊人的思想/审美效果。
更值得一提的是,导演让8个主要演员在历史和现实时空中分别扮演17个不同的角色,这不仅为摄制组节约了资金,更重要的是在一种“前生/后世”般的恍惚之中,使得历史的延伸变得更加意味深长过去的肖四爷还是现在的肖村长;过去的三嫂就是现在的妇女主任;过去的长工变成了现在的车杆子(汽车司机学徒);过去教书的吴先生依然是现在的吴老师……历史似乎在流动,但乡村社会的权力结构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进而,过去的四奶奶变成现在的导游女,或许最能说明社会生产/生活方式的历史性变化;更有意思的,当然还是过去一面窥淫、一面主动做灭绝人性的传统帮凶的老管家,在今天的故事里成了深受性无能困扰的吴老大,与其说是一种宿命的惩罚报应,不如说是一种历史的必然规律。由老管家、吴老大同一演员扮演的第三个角色老冬头,作为历史的见证人,相信会让许多有心人浮想联翩。最见心思的角色安排,还是导演让过去守节殉难的青玉“情欲”之谐音?变成了现在的自由恋爱者小妹,而让过去为情感自由而献身的五婶变成现在的受难者桂花。这一角色的颠倒,不仅使得同一演员所扮演的两个角色之间形成自讽关系,更使女性压抑/反抗、自我压抑/自我拯救的主题得以泛化和深入。
遗憾的是,导演在影片形式设计中耗费了过多的心力,反而使得影片缺少真正动人的情感力量。具体说:一是过于重视影片的仪式化和象征性,以至于过去的故事流于表面化或概念化,缺乏独创性和新鲜魅力。二是电影中注重女性命运的普遍性展示,注重多重人物关系的交待,而对主人公的关注也就因此而减少,对其欲望、心灵的矛盾和痛苦缺乏创造性的展示。三是影片作者没有自觉和充分地利用同一演员扮演的不同角色之间的关系,使之相互比较并产生相互推动、相互诠释,从而让人们对历史与现实的关系产生更加丰富的联想。四是影片的现实与历史交织形式,让一部分观众看不明白,而又让另一部分观众觉得机械呆板。结果是,影片不能引起观众的心理共鸣,也遭到了批评家的冷遇。
《一个死者对生者的访问》和《贞女》相继票房失利,使黄健中成了所谓票房毒药。虽然这一次从创作高峰上突然跌落与前一次低谷不可同日而语,但对黄健中打击却更大,因而其苦闷也更甚。面对80年代末滚滚而来的商业大潮,黄健中的艺术观念及其艺术家立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的挑战和考验。
《中国电影十导演》 三黄健中:左右应变(1)(图)
黄健中导演
在1990年初由《电影艺术》杂志举办的“第四代导演研讨会”上,黄健中做了题为《“第四代”已经结束》的发言,认为“第四代作为一种现象、一种思潮,已经在学术意义上结束了”222。这当然不是故做惊人之论,而是他对市场经济时代的切身感悟,从此以后,无论第四代、还是第五代,都不得不飞鸟各投林了。黄健中本人的电影创作目标或创作原则也为此做了适时的改变,他说:“过去有一个观众我也去为他拍;现在我更看重那99,为那99人而拍。”223 黄健中在20世纪90年代的创作历程及其发展轨迹,远没有80年代那样清晰和规则。虽然同样是起伏不定,但不再是两起两落;更不仅仅是单纯地、一心一意地对艺术上下求索;更多的时候,是在商业大潮与政治主流之间左右应变。正当人们以为黄健中销声匿迹之际,他却在90年代初以《龙年警官》、《过年》两片重振雄风。然而接下来的《山神》和《雾宅》却是山高雾浓形象难辨;《米》的受挫,使得黄健中不得不给自己重新定位,终于以商业片《红娘》和主旋律影片《我的1919》结束了他的90年代。 从《龙年警官》开始,黄健中开始了他面对市场新形势的应变。在拍摄这部影片时,黄健中明确声称将要彻底改变自己原来的电影创作策略,自觉地“将‘好看’放到了所有要求的第一位”224。为了将影片拍得好看,作者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首先是对原名为《刑警队长的誓言》的主旋律电影文学剧本进行了警匪类型片形式的包装;其次是在刑警队长傅冬和自己的妻子、女模特杨阿玲、女刑警仲小妹等三个女性之间引人注目的情感关系上多做文章;再次是采用轻松的态度和幽默的笔调讲述整个故事。简单地说,是“在这部影片里,对主旋律电影,对娱乐片、艺术片都做了或多或少的探索和融合”225讲述一个忠诚于自己刑警事业的当代警官故事,这是主旋律要素;对此故事采用警匪片包装形式,这是娱乐片要素;而对警官情感生活的表现,则是艺术片的要素。结果,这部影片不仅获得了百万元左右的利润,而且还受到了许多好评,甚至有人将这部影片说成是90年代主旋律电影商业化创作的某种“样板”226。 我们注意到,黄健中在自己的创作表述中,一度将“好看”/娱乐品质排在第一;而后又将主旋律品质排在第一,而将他在整个80年代一直追求和探索的“艺术片”毫不犹豫地排在了商业娱乐片与主旋律影片二者的后面。有意思的是,黄健中在自己的创作表述中又坚持“表现事业时不对政府哗众取宠,表现爱情时不对观众哗众取宠”227。不难理解,这是作者要表明,即使留给自己的艺术空间十分有限,但也要维护艺术家的独立与尊严。另一方面,即使作者不想或不愿哗众取宠,但要想在这样一部“三合一”电影作品中做人文艺术的探索和呈现,实在是勉为其难。《龙年警官》不仅彻底收敛了人文思考和社会批判的锋芒,而且在人物情感的表现方面,实际上也不过是小心翼翼地蜻蜓点水。准确地说,警匪片形式是一种包装,人物的情感生活同样也是一种包装,影片的内核实际上还是“刑警队长的誓言”。《龙年警官》中刑警队长傅冬的形象,比数十年前的影片《今天我休息》中的警察马天民显得要有个性,至少他敢于一拳打掉一个二等功,不是、甚至也不想做一个十全十美的时代英雄或社会模范。只不过,傅冬既然能动手将自己看不顺眼的同事一拳打翻在地,但对将自己的妻子搂在怀中的那个陈经理却又莫名其妙地网开一面,其性格未免不大统一。有趣的是,生活现实中的刑警队员了解这一情节后“多数同志认为傅冬应狠揍陈经理。我们没有采纳,我们不想让他度量如草芥”228。看起来作者是要塑造人物性格,实际上却是在粗暴地干预人物的性格和行为,无形中还是将人物当成自己某种意念的产物。 说《龙年警官》是一部多么好看的电影显然有些夸大其词,这只是一部可看的电影作品。其实,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就有问题:两个逃犯在监狱探照灯的强光照耀之中,是那样黑白分明,但却偏偏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如果这个镜头不是讽刺监狱警察的渎职无能,就只能说是电影中明显的穿帮。更有戏剧性或喜剧性的是这两个逃犯远在青海劫车,其中一人却对着镜头大喊“傅冬,这回你死定了!”最有喜剧性的场景,当然还是三个女刑警在服装店里展示她们的花拳秀腿,而傅冬和其他的男刑警们则在一旁微笑观光,进而还有一场数百位年轻的北京市民点燃打火机为女刑警欢呼喝彩的大戏。这一场景当然是导演特意安排,这就充分反映出黄健中“小布尔乔亚”的老毛病总要不时发作。 黄健中90年代商业电影创作的真正代表作是《过年》。这部影片之所以获得成功,首先得益于成功的商业运作:具有卖点的故事题材,商业化的“全明星”阵容,贴近现实生活的轻喜剧风格,无不体现出该片投资者面对市场的成功策划。当然,这一电影的成功,也离不开导演黄健中丰厚的生活积累和卓越的艺术功力,离不开导演对影片的基本精神的准确把握及其成功的叙事策略。 所谓成功的叙事策略,是指导演明确追求《过年》这部影片“最大限度的贴近生活,不再额外地说什么,让人在原生态的生活中调动感觉。我们力争让活生生的生活本身说话。力争做到风格上的不显山,不露水!”之所以能够如此,是因为黄健中导演已经意识到:“我们中国电影的毛病就是使劲太足,创作者不够松弛。”229导演的这种认识,无疑是一种可贵的自我反省,且诊断准确。
《中国电影十导演》 三黄健中:左右应变(2)
黄健中曾说这部影片是要表现自己对宗法观念的思考,但在我看来,这种说法其实是小题大做,甚至有些文不对题。实际上,《过年》一片的成功奥妙并不在于什么思考,而恰恰在于影片不显山、不露水地传达出的“有喜有悲”的现实生活的复杂滋味。这滋味不但能够引起观众的强烈共鸣、引发观众的生活联想,而且能够让观众或评论家在看片之后更好地品尝人生的真味。导演选择李保田、赵丽蓉两位演员分别扮演片中的父亲、母亲,是这部影片最大的胜算:这两个人哭笑难分的表情所传达出的生活内容及其人生滋味,实际上大于一切理性的思考与演绎。实际上,《过年》这部影片中五对子女的形象大多相当单薄,显然是类型化、有些甚至是概念化的产物导演有关他们的设计陈述就是最好的证明230。好在过年的喜气洋洋、热热乎乎、乱乱哄哄、吵吵闹闹的氛围掩盖了影片中的这些弱点,要求一部影片中的12个成人形象个个个性鲜明显然并不现实,而现实中的观众对一部商业娱乐片的要求似乎也没有那么高。看着这么多大明星济济一堂,表演日常生活的悲喜,就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没想到的是,《过年》的风头正劲,黄健中突然转向,闹起了《山神》。
当然,对于真正熟悉这位导演的人们来说,黄健中的这一转向应该不难理解。黄健中毕竟是一个具有远大艺术理想和崇高文化使命感的艺术家,面对90年代滚滚商潮中思想的匮乏和艺术的失重,虽然明知是大势所趋从而不能不有所应对,但心灵深处无疑会别有所思。简单地说,就是要思想、要艺术、要探索。《龙年警官》和《过年》的成功,虽然增强了导演紧跟时代、赢得观众的自信心,但却不能使一个艺术家心满意足。理想远大的黄健中,急于更上层楼。
更何况,在导演的设想和定位中,电影《山神》应该是一部既有文化品位、又能娱乐观众的影片。影片的“看点”至少有三:一是西部片风格的“东北风”,其中有良民、有警察、有胡子(土匪)、有枪战;二是主人公石柱情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