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月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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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见到了郭安邦，才知道他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强逼着自己不去打电话，不来C大找我，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相。我冲上去抱着他哭，说你来吧，我把什么都给你，说了整整一夜，可他只是摇头，推我走，说祝我幸福，然后那么个大男人就站在门口哭了，哭得像个孩子。车开出很远了，再回头，看见他还在路边站着向我挥手，表情已经模糊了，我拼命地往心里刻画着那幅场景……我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听着听着，我抱着她泪流满面。我说：“邱雪，你要去哪儿啊？天涯何处无芳草，熬过了这段就好了。再说郭安邦没了，这不是还有我们吗？”邱雪说：“你们分析得一点儿都没错，我从小就面，特面，我真的没勇气在C大，在哈尔滨，在我的老家继续呆下去了，到处都是郭安邦的影子，我已经决定去马来西亚找我舅舅了，养好了伤再回来，或者永远都不再回来。”
哭够了，邱雪拍拍蓝静说：“蓝静，你是怎么打算的？虽然你比我们都聪明，阅历也广，可在这些人里面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知道吗？系里很多人都知道你的事了。”
蓝静说：“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弄得很强硬，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样子，连地狱也敢去。可我暗地里却很佩服你们两个真性情的女孩，心地单纯，外表柔弱，骨子里却那么执着坚强，爱情轰轰烈烈，对朋友也义薄云天。本来我以为你们知道了我的事也会避而远之，可反过来却被你们每时每刻地保护着。很久以来，越是在看不起我的人面前我越横，可有时候面对你们我却真的无地自容、追悔莫及。如果我当初没有走出那一步，而是换一个方式去帮小雅的话，我也能和你们一样，每天活得很阳光很精彩，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即使遇到了这样那样的挫折也依然是那么美好……”
“蓝静，我知道那种环境就像个染缸，一旦踏进去了就难以全身而退了，可至少还有我们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相信你，你成绩好，条件也好，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蓝静长叹了一声说：“你们不明白的，其实，小雅的钱我们早就还上了。如果能退出，我早就退出了，但在那个圈子里，是充满了逼迫和诱惑的，害人不浅呀……不过，幸好咱们已经快毕业了，他们再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要挟我的了，不然，这辈子就真叫毁了。”说到这里，她又转而笑了，似有一分轻松地说：“其实就在上个星期我已经签了外省一家药业公司，跟任何人都没透露，拿到学位证后我会静静消失，把不堪回首的一切都抛在过去，开始崭新的生活。”
“那最好了！”我和邱雪异口同声地说。邱雪又拍了拍我，“还说别人呢，你和韩放的事现在也很棘手，以你们的感情，不可能说分手就分手吧，毕竟不是我和郭安邦这种情况，有什么不可调和的？”
“是啊。”蓝静也附和，“其实韩放这小子挺有责任心的，只要你们坚持，他父母那边总有一天会妥协。如果还坚持让他出国，你跟着去不就结了。我看韩放这阵子好像正忙着赚钱，大概也在做这手准备吧？”
“忙着赚钱？”我蒙了，没理由连蓝静都知道韩放在干什么而我却不知道。虽然这阵子他确实总在外面忙活，可我一直以为他在忙着办出国手续。
“难道你不知道？那天在教室里他和杨光头碰头嘀咕了一下午。杨光借走了我的文曲星，还回来的时候屏幕上留着一行天文数字，至少对咱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刚想开口再问，寝室的门被擂得山响，隔壁几个女孩在走廊里颤颤地喊道：“学姐，还让不让人活了，请把鬼故事关了吧！”
我们仨居然在鬼故事里促膝交谈到大半夜，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可这的确是事实。
邱雪爬回上铺把那个祸国殃民的家什关掉了，蓝静隔着门板安慰可怜的小学妹，我摸到寝室的电话搬进自己洞里，拨韩放的号码。
过了大半天，听筒里才传来韩放那带着不知今昔何年的惺忪睡意的声音。
“喂？卓然吗？都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韩放，我确实有急事想问你。”
“说啊。”
“最近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大半夜的，你就问我这个？”
“能告诉我实话吗？每天都往学校外面跑，还有讲电话的时候那些奇怪的数字……”
“瞧你说的，最近常有老同学约我罢了，还有人托我跟我哥打听建筑材料价格……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那……跟杨光计算的那些又是什么？”
“……哦……我教他玩个游戏。”
韩放终于露出了破绽，如此蹩脚的玩笑可不是他的风格。
“是吗——那你也教我玩一个呀？”
“……好吧，你把手机拿出来，调成计算器状态。”
“OK。”我照做，看他如何收场。
“在心里想一个两位数，打在屏幕上……”
我按下了自己的周岁。
“加上528，再乘以5，之后减去34343，再除以05……”
“喂！你在故意折腾我！”
“别急，还差最后一步，减去那个两位数的10倍就好了。你自己玩吧，来，亲一个，晚安！”
韩放把电话挂了。绿荧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数字：521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
第四部分第43节 蓝静（1）
又是一季丁香盛开的时节，我一个人坐在窗前伤春悲秋，满园的紫云雾雨一夜之间漫盖了我和韩放无数次徜徉追逐的小径，暗香浮动。前几天我又背着韩放参加了几场人才见面会。南京的一家学校对我很中意，一个女校长说：“这孩子长得真气质，像导演剧中的女主角，有男朋友没呢？有也不要紧，一块儿来吧。我们学校有好多这样的，都给分了房子，小日子过得好着哪。听得我心里一疼，韩放要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会毫不犹豫地和我手牵着手投奔那里的新生活吧。校长说给我半个月时间等我答复，现在已经过去了8天。
韩放从他忙碌的天地中打来了电话，嘘寒问暖地说：“下雨了，春捂秋冻，不要忙着减衣服。乖乖上课，这边又有同学约我，暂时走不开，晚上就回去陪你。”我欲言又止的工夫，电话里便传来了忙音，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混杂在一起。
门开了，多乐士脸出现在门口。
自从那次被蓝静的长腿踹出302，温冰这还是第一次登门，而且春风满面，一进门就跟所有的人都打了一遍招呼，除了蓝静。
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温冰一屁股坐在了我床上，还摆了个POSE。我正细心擦拭着相框，一个条件反射差点儿跳起来，冷不丁和一个多乐士脸亲密接触，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况且她对我冷嘲热讽还只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哟，是你和韩放的手吧，意境真好，到底是弹钢琴的手啊。”
对着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听着她虚伪的语言，就叫一个闹心。
“卓然啊，这次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对，不论别人怎么没教养，我也不应该冲你撒气呀，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想你也该消气了，是吧？”温冰的表情越来越生动了，把我的眼睛当镜头直盯着不放，弄得我头皮直发麻。
“就为这事啊？我都忘了。”我轻描淡写地把相框放回了书架上。
“那最好了。”她话题突然一转，“对了，听说你有台立拍得相机？”
“……有啊。”我回答得有点儿迟疑。
“太好了，我正犯愁呢，明天香港的大明星要到台里来做节目，主任非让我上，我说我一个新人哪儿行啊，可主任说了，新人耳目一新呀，我一想还能和偶像一起做节目，就接下了。可我特想要张偶像签名的合影，以后好留个纪念呀，好和我老公说，你看我第一次上节目就和这样的大腕合作哎，呵呵呵……”一屋子的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人喝彩，也没人搭腔，大家对眼前这个人的各种表演已经比较麻木。
“有你借给我，这个心愿就能实现了！”
把相机拿给她的时候我还有点儿糊涂，自己刚才好像没答应过要借给她，而且这相机是韩放送给我的。
出门的时候蓝静放了她一马，连眼皮都没抬，我知道蓝静已经不屑了。
周五下午上课前小康老师把蓝静叫了出去。接着一些同学开始小声议论，最后竟有一张花里胡哨的报纸传到了4班地界。我看了一眼头版，差点儿没晕过去。那篇题为《女大学生三陪谁之过》的文章下面，居然附着蓝静身穿黑色短裙漆皮凉鞋的照片，黑暗的背景混杂着暧昧不清的灯光，茶桌上杯盘狼藉，蓝静的眼部被打上了蹩脚的马赛克，可谁都能一眼看出那就是蓝静。
我眼前一黑，把报纸递给了邱雪，邱雪看了，起身就要往系办冲。这当口老师进来了，把大玻璃杯往讲台上一放，开始上课。我们只好回到座位，整个下午如坐针毡，下课铃一响便冲向系办。系办大门洞开，已然没有了蓝静高挑的影子。我们又玩了命地往寝室赶。
302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大喊着蓝静的名字冲进去，却看到一个红头发女生在蓝静床前收拾着，地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行李箱。那女生回过头来，两片猩红的嘴唇触目惊心，她冷冷地问：“还有哪些东西是蓝静的？”
“蓝静她人呢？”我喘息甫定地反问。
“看这架势，你是张卓然还是邱雪？”
“我是张卓然！”
“我是邱雪！”邱雪也追了进来。
红发妹盯着我们嚼了几下口香糖：“嘿，小静在C大还真交了两个朋友哈。这是她让我转交你们的，一边儿看去吧。”
“你是小雅吧？”邱雪没好气地打量着她。
“没错。”小雅继续收拾着，连头也没抬。
我展开那张字条，蓝静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卓然、邱雪：我想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发生的最终还是发生了，我能选择的只有离开，去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在C大这4年里，我最大的快乐就是有了你们两个真挚的朋友，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们，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对林筝、小彤和佳音，很抱歉我已经没有颜面再回这间屋子跟她们告别，请替我向她们说声再见，我同样会记得她们。”我彻底崩溃了，就差一个月，就差一个月蓝静就能投奔崭新的生活了，那一天是蓝静和我们多么翘首企盼的，可现在一切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彻底毁灭了。
“小雅，蓝静弄成这样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内疚吗？”邱雪一个高蹦跳到小雅跟前。
小雅眨了眨眼，要命一条地站在那一言不发，嘴里不停嚼着口香糖，满脸不在乎。跟蓝静一比，蓝静是朵出水芙蓉而她就是个职业三陪。
我恨得牙根痒痒，上前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你，蓝静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交了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小雅脸上略为所动，白了一眼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