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派私人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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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醒了。是在中夜的时候醒的。指针指向了凌晨的两点。我旁边的学生猫一样地蜷缩在我的身边。
那是一个已经寒意乍现的夜晚。我没有那么不蹋实地想像过另外一个人的状况。很多日子以前我曾经想像过。那是一个真正的冬天,大雪把一切都掩埋了。我那么担心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怎么活着,从那时候起我很奇怪地相信起了神灵。以后,我伤心过,痛苦过,好像也绝望过。而这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又想起了他,这个寒冷的夜晚,住宅区所有灯光都灭了。他在哪里啊?
遗忘总比痛苦更容易唤起。清晨,当我疲倦地打开门的时候,他在门外站着。他穿着紧紧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衫,很无辜地看着我。如果你还爱我你不要做那样的事情,他说。我说我爱你,然后把他搂在怀里。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水味道。我的表情空洞。
默默。你不知道打那以后我们的寂寞,像是一种默契,或者干脆是已经结婚很多年的夫妻。偶尔我登陆聊天室,约好一个人见面,然后在他们家做爱。有一天,我还不小心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但是我看到了他眼睛中的犹豫。因此,在我还没有等他说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时候我就打算要忘记他。我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可是我没有忘记掉,后来在我落寞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我都试图打过。电话提示音永远是已经停机。
每次我都要回家。因为我给他的借口是我加班。虽然我知道他从来不相信我是去加班了。可是他没有问我。我总能看到他在那座破旧的公寓楼外的河边等我。那时候正好是黄昏,衰败的柳树,金黄的夕阳,波光粼粼的河水。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他想问我可是他不打算问。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饭量很小,而我则根本不吃。我躺在那床大被子里,总是很快地入睡。
那个假期有七天。可我感觉很长。我从来没有感觉那么长的假期。我找了三四个人。如今我已经彻底地忘掉他们。
在熙熙攘攘的火车流里,我去送他。他说他累了,要和我分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紧紧地握他的手,他的肩膀那么的瘦弱。他的眼睛模糊了,或者是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爱他,我却流了眼泪。他身上有MP3,他放《盛夏的果实》。音乐效果似乎不是特别好,可是我就是想哭。我的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哥哥,你曾经爱过我吗?他问。他把嘴唇咬得那么紧。我怎么回答?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那一声汽笛终于还是响了。我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落寞地行走。他在转身的一瞬间的痛苦,我看到了。我仿佛看到了一片的桃花中间,他在那里冷冷地站着。他的眼泪流着。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天高地远,从此我不再有他的消息。一日,我吃桃子,看到了残留的叶子,这让我一身的惊悚。
第二部分折翅的天使(1)
文/飞飞
写给我在另一个世界的爱人
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必须相互拥抱着才能飞翔……
白色,铺天盖地的白色,陪着晨蜷缩在这样的病房里,已经记不得是第几个日子了,我轻轻叹口气,熟睡中的晨像婴儿一样,长期缺少阳光的照射,他的皮肤已经近乎透明了,一条一条的血管清晰可见,我甚至感觉我可以透过血管看到里面流淌的血,缓慢,无力,不知道能支撑他多久。
晨的母亲在一旁轻轻地收拾,这些天来,我亲眼看到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从矍铄变得苍老,她微微地喘息着,我走过去,轻轻帮她捶捶背,她又叹息了一下,转过头,“你也歇会儿吧,这些天可累了你了。”这也许是她第一次这样和蔼地对我吧,一直以来她总是冷冷地看待我和晨的关系,以她的传统观念,我和晨是大逆不道的,每次我来陪着晨的时候,她总是守在一边,好像只要她一走开,我就会抢走晨一样。我能明白她略带责备和无奈的眼神,可是这时候,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病房里,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厌恶。她又轻轻重复了一下:“你去休息一下吧。”
我的心头感觉到一阵疼痛,眼睛模糊了,“不,阿姨,还是您去休息吧,我多陪晨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呀……”病房里静悄悄的,偶尔投射进来的阳光,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随着风晃动着。我用手遮住些许照在晨脸上的光,他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已经瘦弱了很多,我忍不住轻轻抚摩着他瘦削的脸庞,就像以前一样。时间一天天地在推移之中使我越来越不能正视他的脸庞,我需要不停的动作才能抵得住随时要汹涌而出的绝望,才能保持我一如既往无所谓的漠然表情。我只能在他熟睡的时候才敢这样注视他的脸,我怕在他清醒时我会控制不了我的眼泪,毕竟他还不知道他自己的病是多么严重。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如果表现太沉重,他会疑心;如果表现过于轻松,他亦会感到不自然,所以我只能有一种表情,一种淡淡的忧虑,一种对于他的微恙有些许担心的忧虑,并且只能是淡淡的,我想我做到了,至少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而晨的母亲在这方面就比我差多了,好几次她都是红着眼睛被我推出房门的,可是她又不放心她的儿子和我单独待着,总是在病房外的甬道上站一会儿,等心情平静一点,又迫不及待地进来了。
下午4点了,晨终于睡醒,他惺忪地睁开眼睛,“妈,”又转向我,“你也来啦,怎么不叫醒我。”“没什么,看你睡得挺香。”他挣扎着要起来,我忙伸出手去扶,又急急地收回,看了一眼阿姨。她对我笑笑,淡淡地说,“一起来吧。”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忙不迭地扶起晨。他的重量立刻全部倾倒在我身上,就像曾经他喜欢乐呵呵地靠着我的背然后压得我直弯下腰去,此时我伸出手去迎接他的手一如从前,他冲我笑着用细碎的指关节握住我。可是他的身躯已经再不能够把我压得弯下腰去了,他已经轻如草芥,颤巍巍的没有力气,我紧紧握住他,害怕一松手他就要飞得远远地离我而去了。
我看到阿姨又转过头去,我知道她在伤心了,我大声说:“阿姨,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晨也附和着,“是啊,妈,你去休息吧。”阿姨急忙应着,“哎,哎,我先出去了,孩子你陪晨一会儿。”“哦。”我用轻松的口气应着。晨冲我坏坏地笑笑,“她倒是挺识时务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母亲!”晨对我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有一点不适应,“你这是怎么了?”“没,没什么,我只是说你应该对你妈妈好一点。”我转过头去,左顾右盼的,桌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亲友送来的东西,一串荔枝缨红耀眼,我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我剥荔枝给你吃吧。”
我细细地剥着,洁白的透明的果肉在手中颤巍巍的,果汁甜甜地腻了一手。我小心地去掉果核,放在晨的嘴里,就像平时一样,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相互喂着荔枝,阳光亮亮地照下来,让人感觉有一点晕眩。以往这个时候,晨总是笑着伸出手来摩挲我的头发,可是现在他躺着已经无力够到我的头了,他想伸出手,可是脸上却浮现出一点痛苦的尴尬。我假装无视地将半粒荔枝塞进晨的嘴里,一边说,“我去洗洗手,一手的黏。”
病房外的甬道一片阴暗,我呆呆地靠着墙角,就好像那一天的下午。医生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怎么现在才送来,肝癌晚期了,也许还有三个月好活吧。”我扯着医生的手,“怎么会呢,胡说,你别吓人呀,不就是大三阳吗?怎么会是肝癌呢,别吓人呀!?”我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医生,希望他说这是骗我的,晨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我们都会诊过了,不会错的。”于是我一个人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呆成塑像。
我努力摇摇头,“不会的,晨不会离开我的。”心里却希望有泪水狂泻而出,肺腑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哭吧,就哭一次吧。”可是不知怎么了,虽然胸口堵堵的,却始终不能哭出来,我用甜腻腻的手抹了抹脸,黏黏的,有一点恶心,环视周围,静悄悄的走道,阴沉沉的,有一种莫名的寒冷。
当我再次回到病房时,晨正挣扎着要起来,我冲过去,“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想出去走走,这些天来闷得慌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会的,别瞎说,只是一点小病罢了。”
“不,我知道的。”他挣扎着往外走,坚定地说,“我知道的。”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步伐就像是晨那样地轻飘,我摇晃着走向他。
“你没事吧?”
他问我有没有事。我笑笑,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好好地健康地站在这里,我怎么会有事呢?我拼命摇摇头。
“那好,我们走吧。”
也许是我扶着他,也许是他扶着我,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直盯着他看,害怕在我转眼的一瞬他会从我生命里消失。我分不清我是什么表情,惶然、恐惧、痛苦或是更多其他,我记不清了,我想晨也一样记不清了,因为他走了两步就跪倒在地上,然后缓缓地,倒下。
然后我失去理智地大叫他的名字,泪水终于潸潸而下。
第二部分折翅的天使(2)
我不知道阿姨什么时候来的,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着。晨躺在床上还没有苏醒,四周一片寂静,夜的翅膀紧紧把我们包围着,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阿姨,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我想多陪他一会儿。”说着,她的泪一串串地滴下,好像砸在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我抱着她,“妈妈,别哭,别哭……”自己却禁不住哽咽。
晨在床上呻吟了一下,我急忙跑过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晨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他的母亲,“妈,我有事想和她说。”“好,好,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晨怔怔地看着我,伸出手来,我凑上去,他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唱着,“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Merry Christmas to You,我深爱的人……”那是去年圣诞夜我唱的歌,也是第一次我用歌声表达“我爱你”,晨一直牢牢地记着,他一直以为这是我最喜欢的歌,虽然我只是喜欢这样的旋律而不是这样悲伤的气氛。“雪,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我轻轻地和着,感觉一点点的苦涩从眼角流到心里,一直到后来,我们就反复地唱着一句,“Merry Christmas to You,我深爱的人。”夏天里的圣诞该是什么样的,太过短暂吧,就像是六月的飞雪,美丽却不真实。这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句台词:“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我摊开他的手掌,努力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