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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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目的不明。只能说,他如有恶意,我们防不胜防。
这时,他暴露了自己,掠进了那山洞去,又是所为何来?
这人的行为,直是古怪神秘之极。
我一面心念电转,一面仍回应著白素的话:“这人身法之快,看来还在良辰美景之
上。”
世上竟然还有比良辰美景轻功更好的人,这也有点不可思议了。
白素的眉心打结,压低了声音:“真怪。”
每当白素有这个神情的时候,总是她心中想到了一些事,解开了一些结的时候,但
这时,我却不知道她想到了甚么。
我向她望去,她已低声在对红绫说:“如果我估计不错,而又没有意外,那人很快
就会从山洞中出来,你设法把他拦下来。”
红绫一听,大是兴奋,身子挺立了一下,我连忙又把她拉了下来 为了提防有自
动步枪的人,我们一直在大树后,半矮著身子。我们没有武器可以反抗,唯有用最好的
方法掩护自己。
所以,我听得白素竟然吩咐红绫去做这样的事,大是意外。而红绫由于有事可做,
又知道了刚才扑进山洞去的那人,大有可能就是连日来她用尽心机也找不出来的跟踪者
,当然大是兴奋。
白素看出了我的紧张,伸手拍了我一下,示意我放心,而被我拉下来的红绫,身子
一挺,又站了起来,手中持著那根削尖了的树枝,身子倾向前,像是一头蓄满了劲力,
伺机一扑的猎豹。
我也大是紧张,双手各抓了一块石头在手,三个人之中,只有白素,仍然是那么自
若。
大约只等了两分钟左右,那一团物体 一个上面长著花草灌木的小土丘,带起一
股劲风,又从洞口,向外疾掠而出。
就在洞口有物体闪动之际,红绫已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呼叫声,整个人如箭离弦
,向前扑了出去。
她向前扑,那“土丘”向外掠,双方的势子都快绝,距离又不是太远,眼看就要撞
上了。
我一颗心,像是悬在半空之中一样 说那“土丘”之下是一个轻功绝顶的人,那
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谁知道那究竟会是甚么怪物,红绫与之一撞之下,会有甚么样的
结果,谁也不能逆料。
本来,白素已给我吃了“定心丸”,我不应该如此害怕,但红绫是我的女儿,关心
则乱,若不是白素拉住了我,我也早疾冲出去了。
虽然我未能冲出去,但白素没有掩住我的口,所以我还是大叫了一声。
就在这一声大叫中,眼看非迎面相撞的红绫和“土丘”,忽然又起了变化。
只见那“土丘”陡然平生拔高了两公尺,“呼”地一声,就在红绫的头上掠了过去
。
也就在双方一高一下相错而过的那至多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中,红绫又大叫一声
,手中削尖的树枝,自下而上,向“土丘”的底部,疾刺而出。
假设那“土丘”是人的伪装,那么,“土丘”的底部自然是空的,可以看到藏在“
土丘”中的人,红绫那一下攻击,在时间上,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在这样突如其来
的变化之中,能发出这样闪电般的一击,真值得喝采。
(上海人有一句话:“癞痢头儿子自己好”。)
那一刺,是双方在一上一下交错而过时刺出的,树枝刺进了“土丘”之中,红绫的
身子,已和“土丘”交错而过,只见“土丘”底下,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来,抓住了树枝
,可是才一抓住,立刻又松开。
刹那之间,手缩了回去,“土丘”和红绫也已分开,双双落地。
红绫才一落地,用树枝在地上一点,人已倒翻了过来,一面大叫道:“我看到你了
。”
那“土丘”在一落地之后,却又向上疾弹了起来,速度快绝,弹起落下,已在十公
尺开外,再一落地,再弹起,又远了十公尺,到这时候,红绫才能蓄势起步去追,自然
是追不上了。
白素忙叫:“不必追,够了。”
那时,我和白素,都从那大树后走了出来,由于刚才发生的事,太惊心动魄,所以
我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防范山洞中的“半自动步鎗”了。
那时,“土丘”早已看不见了,红绫叫著:“我看到了那人,真是一个人,藏在那
个罩子里。”
她把那个空心的“土丘”称为“罩子”,倒也适合。我不知道那“土丘”是用甚么
材料制成的,就算它很轻,要带著它而可以移动得如此之快,若不是亲眼所见,由他人
来转述,也不易相信。
而且,人要作那样高速的行动,身体四肢,都需要大幅度的摆动,那“土丘”的大
小,至多只能够便藏在其中的人弯著身子,他是如何能在身子蟋缩的情形下作高速运动
的,当真难以想像之至。
我一面想著,一面又惊告:“小心。躲回大树后面去。”
白素摇头:“没有必要,山洞中没有人,不会有危险。”
我呆了一呆,白素补充:“刚才那人,已替我们去探察过了。”
一听得白素那样说,我立即明白了她的全部推想,也明白她何以会要红绫把那“土
丘”拦下来了。
白素的推断是:那藏在“土丘”中的人,一直近距离跟著我们,我们找不到他,他
行动诡秘,可是却没有恶意,因为这几天来,我们并没有遭到任何暗算。
由于那人离我们近,所以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甚至于我们所说的话,他也
可以听到(真可恶),他完全知道我们要做甚么。
白素的推断,更进一步认为,这人不但没有恶意,而且对我们有好意 当我们为
难,不知该如何去决定持半自动步鎗的人是不是在山洞中时,他不惜暴露自己,冲进山
洞去,再掠出来,向我们表示山洞中没有人。
白素的推断虽然有点怪,但一切事实的发展,又确然如此。那人一伸手,已抓住了
红绫刺出的树枝,可是立刻又松手,并没有把树枝夺过去,也没有为难红绫,可知他绝
无恶意。
这当真是怪之极矣,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苗疆和我们在一起,这一下“吓”走
了他,他还会不会再出现?
红绫现出沮丧的神情:“我没有把那人拦住。”
白素道:“你已看清确是一个人,已经很成功了。”
红绫高兴起来:“那人的……手好可怕。”
那人是甚么样子的,我还没有问,红绫先说他的手“可怕” 这一点,我也有同
感,在他伸手抓住那树枝时,我和白素,都见过那人的手。
红绫说那手“可怕”,确然如此。若不是有五只手指,又曾见那五只手指灵活地抓
住了树枝的尖端,再松开,我很难想像那是一只人手。因为在那只手的手背上,全是各
种各样伤痕结成的疤,有的可能还是疤上加疤,所以犹如生满了瘤。
而且,肤色黝黑,五只手指又粗又短,好像,一样长短,古怪之至。
红绫自己的手,自然也不是属于细滑白腻的那一种,而是粗糙巨大,可是比起那只
手来,却好得多了。
那只手在一伸一缩之间,给我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我倒不是感到它可怕,而是第
一时间想到,只有这样的手,才能在崇山峻岭之上对付豺狼虎豹,才能在原始森林之中
对付毒蛇猛兽,那人的行动如此之快,如果是轻功的话,那么如此丑陋的一只手,也有
可能是甚么奇门武术的结果。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中陡然一动,抬头向白素望去,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看这
人练的是甚么掌法?”
别人或许会不懂我这样问是甚么意思,白素自然懂,她立即道:“像是铁砂掌一类
,或许是蓝砂掌、红砂掌,那是经过苦练的结果。”
我叹了一声:“这种武术,在练的时候,身体要经历可怕的痛苦,真想不到现在还
会有人去练这种功夫。”
白素闲闲地道:“或许练的人,正想藉身体上的痛苦,去减轻心灵上的痛苦。”
白素的话,才一入耳,我陡然之间,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整个人直跳了起来。
自从我问了那个问题之后,我和白素之间的对话,红绫就不是很明白,她只是睁大
了眼,望望我,又望望白素。她再也想不到,我和白素好端端地在说著话,忽然之间,
我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她竟然也跟著我大叫了一声,也跳了起来。
我反手握住了红绫的手,示意她没有事,要她别吃惊,一面我指住了白素,张大了
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白素很肯定地点头:“是他。”
白素一说了那句话,我就想到了何先达。
何先达在酒后冒犯了陈二小姐之后,第二天陈二小姐失踪,自此他就由于内疚,后
悔而跌进了痛苦的深渊之中。他精神上由于自责而感受到的苦痛,相信在现代人之中,
很少有这样的例子了。
何先达出身哥老会 这一点很重要,江湖帮会很重义气,侵犯朋友或上司或弟兄
的女眷,那是十恶不赦的死罪,脑袋落地之后,还要为人不齿。而陈二小姐是何先达上
司三堂主的夫人 虽然三堂主已经过了世,但是名分还在的。
自然,如此深切的自责,和何先达这个人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可以想像,他
心中一直对陈二小姐仰慕之至,但也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深深埋在心底。若是没有那一
夜的狂乱,他毫无疑问,可以为陈二小姐做任何事。在他的心目中,陈二小姐如天仙,
他会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她。一切都是纯洁和美好的。
可是一夜之间,却改变了一切 他犯了这样的错误,而且再也无法补救。
在那种情形下,对何先达这个人来说,身体上的任何痛苦,都绝算不上甚么了。
白素自然是早已料到了在那空心土丘之中的人是何先达,所以才那样说的。
这其间包括的事情,复杂无比,有些红绫明白,有些红绫不明白,她拉著我的手问
:“是谁?妈说那人是谁?”
我吸了一口气:“估计是……蓝丝的爸爸。”
红绫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听了之后,又是意外,又是高兴:“咦,不是人人都在
找他吗?他为甚么扮成了一个小土堆跟著我们,真古怪,又有趣。”
我问:“他在你头上掠过去的时候,你看到了他,是怎么样的情形?”
我的意思是,那“土丘”并不大,老大一个人,怎么可以藏在里面呢?
红绫兴致昂然,伸出手臂,又岔开腿:“就这样撑在那罩子里。”
我和白素骇然,白素道:“脸向下?”
红绫更有兴趣:“是,脸向下,像是乌龟背著一只壳一样。”
红绫这样的比拟,自然没有故意不敬的意思在,只是听来刺耳,但我立即想到,一
个人要在这种的情形之下,如此快速地行动,他的体能之强,到了甚么程度?那十多年
来,他在极度的自责之中,可能不断以高难度、高强度的各种锻炼折磨他自己,所以在
不知不觉之中,练成了绝世的本领?
在武侠小说之中,有很多在不知不觉中练成了绝世本领的描述,像何先达那样,竟
然在极度的痛苦中,为了自虐,而练成本领的情形,也很罕见。
我吸了一口气:“那你看清他的样子了。”
红绫摇头:“没有,太快了,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白素侧头想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