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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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山很快就在上海市公安局里挂上了号。人称“小苏州”。只要被他看上的钱夹,十有八九会被王同山信手轻轻一挟,即落入手中。而“小苏州”锁定的扒窃目标,又多为上海的女性居多。因为这类人在一般情况下较为易于对付,并在偷窃得手后便于逃走,没有追赶和报警的能力。正是因为这类传言越来越多,所有一些单身上街的女性,都人人自危,必须严加防范。那一时期上海人提起“小苏州”来,大有谈虎色变之势。
王同山的义气与果敢不但让集聚身边越来越多的小扒手们敬之如虎,而且他的名气也曾经感动过一个有名的“大姐大”。这个女人胖胖的,22岁,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她是从苏北农村逃婚出走才来到上海的,而这位被王同山称为“老阿家”的风流女人,与王同山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她的义气和豪爽。当上海警方在十六铺码头拉起了大网,准备一举抓获以王同山为首的小扒手伙团的时候,王同山在一个雨夜里逃到百山市场。这是一个偌大的蔬菜和果品集散中心,从苏州和上海郊区各县运送蔬菜水果来上海的菜农果农们,每天都会把蔬菜集中在这个市场中来,然后再高价批发给市区的各副食商店。当王同山和几个小扒手冒雨逃到百山市场后,当时即被正在这里过夜的“老阿家”收留并保护了起来。这让王同山从心里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感激。
正是在这位神通广大的“老阿家”掩护下,王同山等人多次躲过了民警的追捕,而讲义气的“老阿家”,从此便给王同山等一伙小扒手当上了看赃人。每天王同山等人从各处扒窃到的钱夹,晚上都交给“老阿家”看管,这女人让王同山从心里佩服的是,凡属小扒手们偷来的钱,“老阿家”都分文不动。当然王同山也在这一时期过早地接触了异性,“老阿家”为逃婚来到上海,可是她也成了那一时期上海绝无仅有的地下暗娼之一。有一次,王同山午夜醒来,发现这位颇有姿色的“老阿家”正在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谈价钱”,然后他亲眼看见平时忌恶如仇的“老阿家”,竟随着那个陌生人悄悄隐进了一条菜市场外的小巷不见了。直到时天亮方归。这样的情况以后经常发生。如果说王同山的早熟是从他在苏州念达学校结识扒手小K时开始的,那么他的第二个人生引路人,便是这个不知名姓的苏北逃婚女子。小K和绰号“老阿家”的女人,分别成了少年王同山不同领域的启蒙人。不幸的是,王同山遇上的这两个人,留给他思想深处的烙印都是龌龉和赃的。也正是这两个反面教员让本质善良的王同山过早地接触到人间的阴暗面。王同山此后在长达四十多年的时间里步入无边的黑暗,都与这两个社会渣滓鬼使神差地走进王同山的生活不无关系。
卷二 姑苏除夕夜·从苏州到广州第10节 16岁成了“神偷王”(1)
王同山坐在向贵州山区疾驶的火车上,他感到眼前出现的起伏群山让人心绪紧张。
时光已是1960年夏天了。经过上海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的磨难,王同山变得越发地早熟了,虽然他的早熟带有明显的感情畸型与思想灵魂的扭曲,但是,一个16岁的孩子毕竟走过了一段可怕的青春期。上海警方对以王同山为首的一伙苏州扒手的围捕,最终迫使王同山等人逃离了上海。然而,苏州也并非他的立足存身之地。自从一年前他开始流窜作案以来,王同山的足迹几乎遍及江南城乡的广大地区。有一个时期他和一伙小扒手们以上海为中心,然后向苏杭等地流窜,只要警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王同山等人便闻讯望风而逃。铁路线上扒车是他们这些小扒手的“拿手好戏”,城乡交错的反复作案让王同山等人如鱼得水。在上海遭到警方围捕后,王同山先是逃回了自己的出生地苏州。他本想在工厂的家属宿舍里找到自己的父亲。可是,当王父听说他这不肖的儿子从外地流窜回来的消息后,第一个行动就是马上用电话报告给当地派出所。王同山惊闻警车的笛声蓦然响起,哪里还敢继续留在他曾经有过童年幸福的家?于是他只好落荒而逃,一口气从苏州扒车逃到了常州。
常州这有名的鱼米之乡,对于惊魂甫定的王同山来说,所能见到的并不是美丽多娇的河山景色,而是让他望之心跳的警车和随时可能向他扑来的便衣民警。本来王同山在从上海逃走的一刹那,便已在心里暗暗下定了从此金盆洗手的决心。在上海和周边市县虽然他和他的小扒手们得到了一些钱钞,不过,王同山也尝遍了流窜作案,四海为家的巅沛之苦。他从心里厌恶了扒手生涯,想到在上海露天夜宿和被警察追捕的惊恐,王同山甚至再也不想沾偷窃的边了!然而,天下之大,他究竟该到哪里存身呢?如果他有一个通情达理的爸爸,如果他的妈妈不与父亲过早地离异,现在还在苏州的家里,那么王同山的少年惊梦也许只是小说中虚构的故事,而他的一时失足很可能会在父母的关爱之下得到彻底的医治。可是,严酷的现实已经清楚无误地告诉王同山:苏州家里决不会收留你!你的爸爸决不可能把你收留在自己身边。如果你一定要回到苏州那家工厂的宿舍,你就只有被送进派出所,然后再进看守所这一条路!
王同山本想从上海回苏州后再不与扒窃搭界的念头,很快就被他严酷的现实否定了。因为他逃到常州不久,就发现不扒窃几乎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他的肚子饿得厉害,他从上海逃出来时衣袋里所剩的十几块钱,早从在苏州逃往常州的一路上花光了。在常州他如果吃饭和投宿,解决钱是首要问题。而在这里他敢去政府的民政部门寻求帮助吗?他知道如果他到那里一露面,等待他的肯定是一付亮闪闪的手铐。王同山站在常州大街上思前想后,进无可以走向顺境的坦途,退无可以藏身的角落。最后他又狠了狠心,在车站广场前那黑压压的人群里,又一次伸出了罪恶的手。
在常州先后又扒了三个钱夹,点点手中的票子,王同山才发现浑身有了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可是,由于王同山在车站前一夜之间就扒了三个钱夹,马上引起了常州警方的高度注意。此前常州警方就已从协查通报上见过“神偷王”王同山相关的信息,现在上海警方正在拉网侦寻王同山的踪迹,近在咫尺的苏州警方也在近日察觉到王同山曾经回过苏州。所以常州警方很快就在市区和近郊布控。当王同山在常州正如鱼得水般大肆扒窃之时,他忽然发现凡是他可能涉足行窃的地域,几乎都有便衣警察的身影在晃动。年纪虽然不大,但多年混迹于江湖的王同山,马上就依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嗅觉,敏锐地观察到身边突然出现的反常迹象。在一连扒了几个钱夹之后,王同山见在常州城里难以存身,便有意通过常州乡间绕行到距此不远的无锡,然后易地继续作案。但是常州的近郊也并非畅行无阻之地,当王同山刚来到一个太湖边的小镇子时,才发现常州附近便衣密布,几乎到了无法插针的地步。如若想在这里进行扒窃,简直比登天还难。
“小兄弟,你随我来!”烟波浩淼的太湖,在王同山面前勾画出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图。从前他在苏州时就已对太湖有所耳闻,如今当他身临其境在这清波涟漪、帆影如林的湖边时,才忽然感到心旷神怡。几年来压抑在这16岁孩子心头的阴霾、恐怖与紧张,都随着面前那平静湖面上掠过的薰风消逝得一干二净。在那时王同山甚至把多日来从苏州逃往常州,再从常州逃到太湖惶惶不可终日的紧张,都全然丢忘在脖前脑后了。他忍不住站在湖边,又唱起他们小扒手在上海逗留期间自编的一首《扒手歌》:
我们都是飞行军,
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行人送上钱,
在那热闹的大街上,
到处都有我们的好兄弟。
就在他面湖而歌,忘乎所以之时,忽然有一只大手重重拍在王同山尚且稚嫩的肩头上,把他顿时吓了个半死。心想肯定是常州或苏州警方的便衣追赶而至,并且出其不意地蓦然来到他的身后。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叫声,王同山头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马上就跑,说什么也不能落在警察的手里!
于是,他一把推开肩膀上的那只大手,转身便向湖边那没人深的芦苇丛中快捷地奔去。但这一次王同山失算了,那个又高又瘦的陌生男子,早就把王同山可能做的事情了然于心,几大步抢先冲到王同山前面,一只脚站在湖边的浅水中,两只大手已经牢牢揪紧了王同山的衣襟,然后那人将他狠命地一轮,“叭啦啦”一声响,王同山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孔,便已经被甩进湖边的泥泞里了,呛了一口咸水。他口中不停地惊叫:“你凭什么逮我?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公安也不许无故逮人啊!”
“哈哈,你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小神偷呢!”那人嘿嘿地发出一声怪笑,然后上前把王同山从水里拉了起来,见他衣服上沾了水,才说:“王同山,如果我不把你轮到湖水里,你是肯定不会服输的。你还以为这里是上海吗?告诉你,我早从上海时就跟踪你了,这一路上你究竟做了些什么,我都看在眼里,现在我总算服了你。不错,小家伙,你是块料,只是你还嫩了一点点!”
卷二 姑苏除夕夜·从苏州到广州第11节 16岁成了“神偷王”(2)
王同山怔怔呆立在太湖边的芦苇丛中,茫茫然望着几步开外的陌生男子。看样子这人三十多岁,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衣,只是领口处没有了领章,军帽上也看不见他所熟悉的鲜红五角星。见到对方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束,王同山开始时误以为他就是常州警方布控的便衣人员。可是当他看那人脸上堆起的怪笑,特别是听那人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王同山心里还是困惑不已。凭他小小年纪在外闯荡江湖积累的经验,暗暗观察这陌生人的身份来历,心里不禁升起了重重疑惑。因为王同山知道警察绝不会像此人这样轻狂的,而且对方在打量他时的眼神也含有某种难以猜度的诡秘。特别是陌生人说他“你是块料”时,王同山心里暗暗一惊,他明白这个人决不是公安人员,警察根本不会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同山后退一步,一只脚又踩进了水里。裤子也溅上了水渍。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王同山,现在我对你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因为我可以带着你从太湖边上逃出去。”那人把旧军帽煞有介事地戴正,然后装出一种临危挺身而出的姿态,上前把王同山从水中拉了出来,然后悄悄对他说:“其实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因为你在大世界门前掏那个小姐钱夹的时候,我当时就在你的身边。如果当时不是我在前面掩护你,恐怕早就让从后面冲过来的便衣当场逮了你个现行呢!莫非我的救命之恩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王同山困惑地眨着眼睛,一时想不起他在上海大世界门前拥挤人群里是否作过案?也许他掏包的经历太多了,所以望着面前这鬼神莫测的“军人”,一时想不起是否在上海见过他。
“后来我听说上海公安局正在到处逮你们这伙子人,所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