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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江南神偷王-第40章

小说: 江南神偷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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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同山在无事的时候又在吟诵唐诗了。他特别喜欢杨朴所作的《七夕》:    
    未会牵牛意若何,    
    须邀织女弄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    
    不道人间巧几多。    
    大约就在这一年的春节,已经对周纤复信再不报任何希望的王同山,竟意外地收到一个从济南寄给他的明信片。那是春天的祝福,也是对他万般期盼所给予的惟一答复。当他在明信片上再次见到周纤那娟秀的钢笔字时,王同山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因为她在明信片下方署注和地址,已经是济南某某路的一所中学了。    
    从那以后,王同山虽然在无事时还常常想起自己和周纤的短暂邂逅,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给周纤写信了。大约是在1980年的春天,王同山已经正式结束了小茅山长达15个春秋的漫长改造,终于回到了苏州的家中。这时王同山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去一次济南。他似乎感到在冥冥之中与周纤之间的那条红丝线仍然没有最后扯断。他甚至梦想周纤也许正在那里翘盼着自己的归来。可是,当王同山走下了火车,带上了礼物,按照周纤从前给他寄明信片的地址,辗转找到那条大街深处的某所中学时,迎接他的自然是无情的打击。原来那天周纤因事没有上班,一位老教师见王同山这样气喘吁吁从苏州跑到泉城一所中学,前来寻找女教师周纤,其中一定有许多情由。可是,当王同山从老教师口里听说周纤早在几年前的冬天就已结婚的消息时,他怔怔地呆立在那里,好一阵没有从失望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他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摇晃一下,险些跌倒在地上。忽然,风从他身边刮过,他渐渐地清醒了。现实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严峻的。


卷六 走出阴影·动荡岁月第56节 小茅山,伤心的地方(1)

    在一列开往苏州的火车上,一位富丽雍荣的阔夫人坐在那里翻阅一本散发油墨香的小说《青春的脚步》。这时,车厢一侧的门忽然打开了,几个全付武装的警察押着一个戴着闪亮手铐的中年人向阔夫人的座席方向走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那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只见他的发际已经花白,但是国字型脸上仍然还保留着年轻时代的英俊潇洒。他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座席上翻阅小说的妇女大吃一惊。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自己心中的恋人,万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在飞驰的火车上与心中的偶像意外相逢了。坐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丈夫,他也对妻子突然的反常神情感到惊异。    
    渐渐那个中年人已经来到了阔夫人的身边,阔夫人也放下了手里的小说。他和她就在众目睽睽下对望着,彼此的眼神都在迅速交换着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感情。特别是当中年人发现她手里的《青春的脚步》时,心中立刻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监狱灯下写成的一部书稿,竟然被她拿出来出版了。看到那飘散着油墨香味的书,中年人情不自禁地向她扑了过来,女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手,两人的心里都好似有许多话要对对方倾吐,可是在这车厢里。两人在这种环境里毕竟无法倾吐心里的情愫,特别是中年人的身边有几个荷枪的警察,他和阔夫人就只能眼含着热泪在警察们的监视对视着。    
    “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押解他的警察们一齐上前来推中年人。因为火车已经煞在苏州车站月台上了。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这样一对特殊的旧情人身上,那位中年男子显然已经触犯了刑律,被几个警察不容分说地推下车去。那位生得标致漂亮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地扑了上前,可是她却被警察给挡住了去路。女人疯也似地跑向火车的窗前,她望着在月台上被警察们不容分说拉走的中年人大声喊道:“你就放心去吧,我等着你,不管你在里面呆几年,我都会在外边等你回来的!”………    
    上面这段生离死别的场面,并非王同山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写照。而是他笔下一本小说初稿中的情节。自从1972年山东女学生周纤与他分手以后,王同山就在小茅山农场里接受改造,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到了1973年冬天,王同山见他接连给周纤寄出的信都杳无音讯,索性就理智地要求自己放弃对周纤的频繁发信,他知道周纤现在已经走上了工作岗位,她如今需要的是一个安定的工作环境。而他这样无休止的寄信,肯定会打扰她的生活和学习。不过如果不写信,他心里有许多话又向谁倾吐呢?于是,王同山就在那年冬天开始了写作,每当监舍里的人们又围在灯下彻夜不休地打麻将时,王同山都在床边的桌前的稿纸上写几页。刚才那个在列车上与情人意外相遇的情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成的。也许他始终也不肯忘记与女大学生周纤列车上的意外相遇的往事,也许在他心里始终还保留着他对爱情追求的一方净土,所以,尽管王同山十分清楚他和周纤之间还横亘着许多难以逾越的障碍,永远也不可能与她相偕着走进婚姻的殿堂,然而,王同山宁愿把这对新生活的渴望变成遐想,也要一笔笔写在纸上,让这无法现实的感情追求永远伴随着他在监狱里的生活。    
    这部取名为《青春的脚步》的长篇小说,王同山在小茅山大约写了一年左右。每天晚上和清晨,他都要记上几笔。这样坚持到1974年的冬天,桌上的稿纸就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叠。字数至少也有二三十万言了。王同山没有想到,就在他为这部处女作构思一个漂亮的结尾时,那年冬天小茅山农场也开始了“批林批孔”运动。斗争的激烈程度是王同山从前连想也不曾想过的。自从认识了周纤以后,他在小茅山确实生活得很本份,心绪不安的王同山从此再也没有想过要逃走。正如他在给周纤的信上保证的那样:“我在这里再也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请你放心,我会让我早一天出去的,到那时我一定要去山东找你。……”    
    可是运动一旦开始,平时秩序稳定的陶瓷厂又发生了意外的动荡。到处都在揪斗,每个车间都在寻找批斗的靶子。王同山看到一些有历史问题的犯人,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他的心也开变得万分紧张。特别是有人已经把注意力向王同山转移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失。从泰山被逮回来以后,这些年来他虽然在陶瓷厂里老老实实作工,再不敢做任何过格的事,可是他前几年的三次越狱外逃,毕竟是小茅山狠抓阶级斗争新动向的一个典型。在那段日子里,王同山不得不把每天都要写的书稿悄悄地放进自己床下的小木箱里。他知道那些写满字迹的稿纸,饱含着他对一个女人的痴爱。运动发展到1975年的1月上旬,忽然有人悄悄给王同山透风说:“你可要小心啊,现在场里到处都在抓咒骂江青的反革命,有人也在说你写的那些东西里就有反革命言论。你的书稿万一被人搜查出来,可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风声越来越紧。王同山虽然知道他在《青春的脚步》手稿里写的都是他对梦中情人的无限思念,根本没有任何政治内容。可是已经有过多次遭受批斗经历的他,深知万一有人把他写的小说稿与当前“批林批孔”斗争联系起来,他可就要“欲加之罪,何愁无词”了。如果有人故意上纲,不仅要彻底毁灭他的前程,甚至如果弄不好还会波及远在济南的女教师周纤。想起周纤在临行前对他的叮嘱,王同山忽然感到浑身泛起了冷意。他把床下的木箱子拽出来,然后他小心地把那部尚未写峻的手稿捧在手里,在灯下他整整读了一个通宵。读着读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在黎明前他忽然下定了决心:“毁掉它!如果将来我有自由那一天,还可以再写,反正这个故事已经融化在我的心里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写出来的。”    
    次日上午,王同山利用去农场外出工的机会,悄悄地把那部厚厚的手稿————部浸透他无限心血与感情的处女作,拿到一座小山下的树林里,悄悄地点燃了火。一张张写满密麻麻钢笔字的文稿,就这样在火中化作为一片片在风中飞舞的黑蝴蝶,向着初春尚未冰雪消融的山林沟壑间飘去了,飘去了……    
    王同山在监舍里写的第一部小说就这样化了灰烬。他扑在那些化作黑灰的稿纸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卷六 走出阴影·动荡岁月第57节 小茅山,伤心的地方(2)

    “批林批孔”运动终于虎头蛇尾地收了场。所幸的是王同山在这场风暴中竟安然度过,经过一次次的磨难,他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做事不计后果了。在寂寞与无望中王同山终于盼来了1976年的春节,这一年他又给济南的女友周纤写了一封信,谈到了他在监狱中两年来的变化。他仍然希望能和周纤保持朋友的关系。可是,给周纤寄出的信还像从前几次一样,既没有回复的信函,也没有通过邮局退给他。王同山不知周纤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失去了联系,他心里对周纤寄予的希望已经随着时日推移变得越来越缈茫无望了,但他仍然不肯忘记她。在最近两年里,只有王同山心里明白他为什么在小茅山农场如此谨小慎微地工作,甚至在“批林批孔”中把自己写的作品都一把火烧掉,他这样做,就是为着远在山东的周纤。似乎自从和她结识的那一天起,王同山就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与这位山东姑娘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了。虽然周纤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甚至连拥抱亲吻也不曾发生过。可是在王同山心里她就是自己惟一的寄托,他认为只有自己一点错事也不做,将来才可能早一天走出去,也才能对得起有过短暂情谊的周纤。如今当两年岁月从他身边悠悠而逝,王同山心底的企盼也随着多次发出的信石沉大海而烟消火灭时,他才从周纤宁死不肯复信中,暗暗察觉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既然心中的偶像已经破碎,既然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早已不复存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在小茅山苦守着这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陶瓷厂,为什么还要在烟熏火燎中去吃苦受累呢?    
    感情的寄托一旦遭到破坏,王同山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在春节过后的几天里,他就开始酗酒。从前一直不喜欢喝白酒的王同山,现在也学会了喝白酒,而且他一旦喝起酒来,就会毫无节制地暴饮,不到醉意朦胧决不罢休。农场里的管教对此已经多次批评了他,可是王同山仍然我行我素。更让场领导为之不安的是,王同山两年来表现出来改过自新的行动,与他工作中任劳任怨的精神,不知为什么倏然不见了。他突然变得自暴自弃和为所欲为了。有时他喝醉了酒,还无端和同宿舍的人因一点点小事就大发其火,甚至还吵得不可开交。管教已经找王同山进行几次谈话了,希望他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倾吐出来。可是每次都不见效。王同山似乎把痛苦与失望都深深埋在了心底,对任何人都密而不宣。只是他的种种反常情绪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在行迹上。王同山不再像从前那样准时上工了,他又不时地请假旷工,然后一个人在宿舍里喝得熏熏大醉。    
    “既然这鬼地方这样苦,你又何苦继续留在小茅山呢?”本来王同山心里的痛苦过一阵子也许会得到自我调解,因为他有一天终究会理解周纤为什么不给他复信。他也估计到周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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