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什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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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了5次。红卫兵破“四旧”时,他只沾了一点眼福,由于出身知识分子家庭,没有加入红卫兵的资格,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卫兵们押着“牛鬼蛇神”游街,看着班里的红卫兵在资本家的家里挖地三尺,寻找“变天帐”。
他清楚地记得“文革”刚开始时,语文老师颤抖着《人民日报》说:“同学们呀同学们,这可是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呀!”可是没过几天,有关这个老师反党言论的大字报就赫然贴于学校门口。不久,这个老师尸首在学校的下水道里发现了。
班里到东北旺乡下劳动时,“红五类”子弟坐凳子,“白五类”子弟(即知识分子子弟)坐地上,“黑五类”子弟跪在地上,这情景使他终生难忘。班里有个地主出身的同学就因为冒冒失失唱了一句“太阳出来照四方,照得屁眼儿里头热呼呼”,结果被打成“小反革命”,批斗3天,被打得鼻青脸肿。
“革命大串联”开始了,他带着两个五年级小同学登上了南下的列车,到天津,抵上海,在杭州由于造反派卧轨,他们只得乘坐拉牲口的闷罐子车继续南下,直至江西上饶集中营。住旅馆后由于同伴尿床只得狼狈而逃……
1969年他来到一个区级小厂当铸工,一干就是10余年,直到粉碎“四人帮”后考上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在这之前他从未与异性有过深刻的接触。
他做的第一首诗是“愿望”:
我想爱一回,
我想使生命颠倒一次,
栽倒在冰凉的地上,
灵魂夺窍而出。
我想爱一回,
我想让爱情之火着没自己,
矗立起新的纪念碑,
让灵魂永生。
但是他失望了,奇遇没有出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他也曾有过青春的冲动,那是刚上初中时,在操场上攀援吊绳扶摇直上,第一次感到生理上的快感,以后便陷入深深的压抑之中。男校的环境很少能够接触异性。
在工厂时,一个想入非非的姑娘喜欢上他,整天唱歌给他听,有时做梦还梦见他。他很尊重这个小同事的情感,可是又觉得她相貌平平,还不是自己企盼的“白雪公主”,于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是生产班长,那姑娘是班里的操作工,她常常神思恍惚,有一次忘了关电匣,险此酿成火灾。他又气又怒,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那姑娘反而破涕为笑,这正应了“打是爱,骂是疼”的中国老话。
进入工厂的第19年,也就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1年,由朋友介绍他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小姐,她是某中学的语文教师,二人一见如故,坐在故宫御花园的一棵古槐下,说起古典文学,滔滔不绝,一说就是6个小时,不觉夕阳西下。紫色的晚霭笼罩了古老深宫,他欣喜万分,自以为找到了红颜知己;那位小姐也对他的横溢才华赞叹不已。郎才女貌,可谓天生一双。
可是第二次见面,来者是小姐的妹妹,原来那位小姐不小心烫伤了脚。他来到小姐的家,这是一个局级干部的家庭,老局长在“文革”中惨遭迫害含冤去世,小姐的母亲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对他“审问”:
“你父亲在哪儿工作?母亲在哪儿工作?”
“你在哪儿工作?什么工种?”
“你有哪些爱好?……”
“会审”结果,他被对方“枪毙”。
不久,小姐来了一封信言辞恳切的信,信中说:“你的智慧明灯,将照亮我后半生的路程。我为你深深地祝福。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
他感到他这盏灯黯淡无光,已经无法再给任何人照亮了。
粉碎“四人帮”后恢复了高考制度,他决心报考大学。
他在这时又写出一首诗:
我种下一个女人
在这片深厚的土地上
我种下一个女人
它年轻带来一片苍翠
我种下一个女人
它成熟给人间带来丰满的乳汁
在大学时,雨亭成立了一个学生诗社,自任社长,自愿参加者有50多人,还办了一个小小的诗刊,取名《雨亭》。他真正成了这个小小诗歌王国的“白马王子”。
不少女同学仰慕他,喜欢他的诗歌。其中有4位女诗友,各有风韵和才学,凄婉动人。你来我往,时间一长,这4个女诗人都对雨亭产生了爱慕之情。雨亭在这鲜花簇拥之中,也有些洋洋得意。但他毕竟不是情场中人,他只是沉醉在一种虚无漂渺的遐想之中。对哪个也不敢轻易玷污,不敢越雷池一步,又不愿顾此失彼,恐怕冷落其他,只想在这种状态中保持一种距离美。
可是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人们变得越来越现实,这4个女诗友虽然个个称得上是优秀女子,但也是那些优秀男生“攻击”的目标,何况在这芸芸众生之中还有诸多情场高手。而这些少女又经不起那些高手的挑拨,这个说雨亭在校外已有意中人,那个云雨亭是这4个妙龄女生中的某一位恋人,于是这4个女生陆续离开了雨亭。
这时的雨亭才真正感到人生的严酷,他开始冷静的反思人
生,重新认识人生,调整自己人生的风帆,同时又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打击之
中。渐渐地他开始退出学校的社交圈,不再出头露面,诗社从此土崩瓦解。
多雪的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在一个大雪纷纷的冬天的晚上,他在一个同学的家里,认识了柳堤。当时柳堤是一家公司的职员,她的清纯、天真、活泼、秀丽,使他神往。柳堤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世俗之气,这使雨亭感到惊奇,仿佛她是从另一个星球而至,没有玷染地球上的灰尘。自此他觉得生活有了亮点,而且第一次尝到了人生的甜果。这时的雨亭身体像上了满弦,充满了力量,他第一次感到人生是这样有魅力,这样的美好。
他当时做的一首诗真实地记录了这种心境:
一种透明的薄雾
裹着春雪,
融化在早早的感觉。
我期待你,
你是殷殷的被晚霞烧造的小草,
初通人生。
这时候,那4个女诗友中的一个轻轻叩开了他的房门,他感到意外,隔壁正坐着洁白无暇的柳堤。
“你怎么来了?”他问。
“不欢迎我吗?”她手里攥着一瓶白干酒。
“当然欢迎。”
她挤了进来,“咕嘟嘟”喝了一大口酒。
他无言的坐在沙发上,出神。
“我知道我上当了。”她开始嘤嘤哭泣,仿佛很伤心。
雨亭好像听到隔壁柳堤的喘息。
“来,喝一口。”她把酒瓶递给他。
他接过酒瓶,“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我是一颗不幸的种子,忍受着不能发芽的痛苦。”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觉较少开兮,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同离苦网;迷途知返矣,愿大雄大力大慈请佛,常转法轮。”雨亭已有耳闻,知道她交的是一个浮华的男生,那男生在未上大学时就喜欢朝秦暮楚。
“我知道你金屋藏娇,我已是残荷败柳,但我一直喜欢你,叶落归根。”
雨亭知道她这番话的意思。
她深深地打了一个酒嗝,脸色潮红,她姿色依旧。
雨亭一动不动。
“你要是跟她结束,我就跟你……”说这句话时,她多少有点脸红。
雨亭低着头说:“我们是同学,是好朋友。我既然有了她,我就要对她负责。”
“你的身上还带着那个时代的痕迹,不过,我想你早晚会起变化的。”
她失望地走了。
在车站,临上公共汽车时,她深情地依依不舍地望着他:“我们还会再见吗?”
雨亭没有回答。
她又问了一句:“我们这是擦肩而过吗?”
雨亭淡淡地一笑:“你是我诗歌的一个音符。”
“梦是心的寓所,我总在梦里……”她喃喃地说着,一转身,上了缓缓停下的公共汽车。
他好像送走了一个梦。
雨亭回到家,柳堤扑过来,紧紧地拥着他,默默无言。雨亭感到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雨亭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天地出版社当编辑,他和柳堤的蜜月是在庐山度过的,在那座有名的山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浪漫故事。
柳堤爱这个家,更爱这个家的男主人公,贝年后他们的女儿朗朗来到了人世。
雨亭的那个女同学飘洋过海到了美国,去寻找新的梦,另外3个诗友,一个分到电视台,一个分到《诗刊》编辑部,还有一个后来当了个体户。当个体户的这个诗友叶露露,临毕业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上了学校的楼顶,手里攥着一大把传单和一叠照片,她用力一抛,那些传单和照片就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传单上赫然印着:这样的学生能毕业吗?!照片是露露的裸照。原来露露与老太太的儿子谈情说爱,后来发觉对方偏执和自私,于是断绝来往,对方走火入魔,一时想不开,竟喝敌敌畏自杀了。鉴于这种情况,学校不为露露分配工作,将其开除学籍。露露为生计所迫,开了一个个体书店,取名“名流书屋”。
雨亭在天地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室诗歌组当编辑,组里一共3个人,平时负责征集审阅诗歌方面的书籍,工作节奏不紧不慢。柳堤在公司当职员也是有条不紊,女儿朗朗两岁时上了一家幼儿园,3岁时入了全托。平时雨亭的业余时间多是用在阅读书籍和诗歌创作上,自从女儿入了全托后,自己的时间多了,创作欲望更高了。柳堤对诗歌似懂非懂,但丈夫喜欢的,她也尽力去喜欢。晚上,雨亭诗兴大发,阅读自己的作品时,她静静地听,雨亭看书时,她默默地为丈夫端来热气腾腾的咖啡。
有一天,柳堤下班后拎着沉甸甸的一捆书走进家门。
“亭,快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莎士比亚全集》。”柳堤已累得气喘吁吁。
雨亭对《莎士比亚全集》已是垂诞已久,只是因为花费太多一时不敢问津。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他问柳堤。
“猜猜看。”
“有小金库?”
柳堤俏皮地摇摇头。
“把首饰当了?”
“去你的!”
“我猜不出。”
“公司新换了一位老板,他挑中我给他当秘书,薪水长了。”
“秘书不是要上床的呀!”雨亭神秘地朝她挤眉弄眼。
“哪儿有那么多床!”柳堤嫣然一笑。
以后雨亭仍在他的诗歌王国里弛骋,柳堤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当他的听众了。公司事务更加繁忙,新老板外事活动频繁,屡屡打出社交牌,柳堤经常出入卡拉OK歌厅,同时练就了一副好嗓子。北京几十家豪华歌厅对于她来讲已经毫不陌生了。美容、高档时装、时髦发型、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使她锦上添花,愈加出众。昔日的雅气一扫而光,增加了几分娇态,更增添了几分神韵。
雨亭仍在紧张地爬格子、读书。
柳堤有时深夜由皇冠轿车送回家,甚至喝得踉踉跄跄,他也习以为常,因为他知道这是公司的工作需要。有诗与他为伴,他一点也不感到寂寞。
渐渐地他感到一种惶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