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饶恕第01集(上)-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次,我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我总觉得自己很快也会被警察带走。
一天,牛玉文对我说:“看样子你没事儿了,你不像李俊海,还玩那么'烈'的,除了小广的事儿,你没别的。”
我不放心,有些吃不准:“小广那天说后会有期,他不会去告我吧?”
牛玉文跟我分析了好一阵,最后说:“要告他早告了,根据他的脾气,我推断他是想再跟你再玩一把野的。”
玩儿野的谁怕谁?这时候我反倒静下心来,安心上我的班,老实得像一只病猫。
那时候,知青们潮水般地涌回城里,等待分配工作,有些等不及的就在街上摆小摊,看上去很郁闷。
我想好了,万一我被拘留或者劳教,回来以后就跟他们一样,也摆个小摊过日子。
现在报纸广播上整天念叨要改革开放,允许个体经济,摆小摊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我觉得不丢人。
这个想法我谁也没告诉,总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样,我还想当我的工人,我是不会轻易被警察抓了的。
谁知道,十月份我也被警察抓走了小广终于还是告了我。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正跟牛玉文在宿舍楼下踢球,警车就来了,直接开到了操场。
我知道他们是来找谁的,我没跑,就这么心情坦然地跟他们上了车,我感觉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的。
被人揪着头发下车的时候,天突然有点儿阴,弄得我的心情非常不爽。
我的腰带和鞋带都被抽走了,以至于走起路来很狼狈,像个小儿麻痹。
尽管我的形象很委琐,但我的心情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儿塌实的感觉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提着裤子往楼道里走的时候,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自在,直到站在预审科的门口,我才开始紧张起来以前我可不是在这儿接受审讯的。隐约地我觉得,这一次我将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刚站下,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押我来的那个胖警察在我的身后大喝一声:“进去!”屋里已经坐了一个黑瘦的警察,他在眯着眼睛看我。这间屋子跟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也是窗明几净,烟雾缭绕,惟一不同的是,墙角立着一把乌黑的铁椅子,很恕N抑溃前岩巫釉菔笔粲谖业牧耍颐辉趺炊嘞刖妥斯ァ!昂芩忱铮笔菥斐逖何依吹木斓懔说阃罚八辉趺捶炊俊薄昂呛牵幌氲剑庑∽雍芴啊!迸志齑厦牛衙弊佣阶雷由希饰遥骸捌⑵兀俊蔽颐挥兴祷埃夷苡惺裁雌⑵磕忝橇导γ返亩几ソ戳耍慰鑫遥渴菥烨辶饲迳ぷ樱蚩槐狙段时事迹晕宜担骸白茫衷诳忌笪誓恪D憬醒钤叮俊�
“是,我叫杨远。”
“知道为什么找你?”
“知道,我持刀行凶。”
“那好,说吧,你是怎么持刀行凶的?”
这事儿很简单,我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我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厂里给同事们讲一个没有什么吸引力的故事。两个警察听得也很无聊,不时唔唔两声,似乎是在责怪我,你小子真没劲,你就不会在故事里加点儿动词、形容词什么的,让故事听起来精彩一些?做完了笔录,胖警察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造化弄人啊,这都什么事儿嘛……杨远这小子其实没有传言中那么混帐,想的跟做的脱节了,呵。”转身对瘦警察说,“这几天太忙了,累得够戗……你也没吃饭吧?”瘦警察将笔录递给我,让我看看写的对不对,没问题了就签个字,然后对胖警察说:“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买饭。”签了字,我问哈欠连天的胖警察:“叔叔,这次要拘留我多少天?”
胖警察将笔录夹进一本卷宗里,啪啪拍了两下:“没多少,十年八年的吧。”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里面好像被人点了一个炮仗:“不会吧?!”
胖警察把卷宗移到我的眼皮下面,口气里透着无奈:“自己看,看封皮上写了什么?”
脑袋里的炮仗不响了,整个人似乎飘起来了,我清楚地看到,那上面写着“杨远流氓集团案”。
当时我小啊,直接就蹲在地上哭了,我哭得很伤心,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瘦警察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哭。也许是因为我哭得太难听,他猛地一拍桌子,让我把一声高亢又华丽的尾音唱成了一声狼嚎。于是我不哭了,我开始哀求,我说,叔叔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会是流氓呢?流氓那不是强奸什么的吗?我怎么会是那种人?两个警察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很严肃地告诉我,流氓不一定就是强奸,寻衅滋事、打架、扰乱社会治安什么的都算是流氓,再说,你以为你没有强奸吗?在没有结案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你都犯了哪些罪。我说,那你倒是接着审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跟女人拉过手呢。胖警察皱着眉头看了我片刻,突然笑了,那好啊,你纯洁得很,像一朵洁白的小花儿。我说,那倒不一定,反正定我个流氓罪我不服……我不是流氓。
“流氓罪你不服是吧?”瘦警察吃饱了,用手背抹着嘴巴高声说,“你不但是流氓,还是集团。”
“集团是什么意思?”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集团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傻乎乎地问他。
瘦警察好像是累了,像扇扇子那样摇了摇手:“算了算了,你先回去,以后再找你。”
让我回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问:“你说什么?”
胖警察一怔,猛然反应过来,拍着桌子笑:“哈哈,他说让你回去。”
我没敢动弹,我搞不清楚他们是在玩什么游戏。
我的心悬到嗓子眼上,腿软得像两根泡了三天的面条。
“走吧,我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胖警察在一张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过来拉起了我。
“真的?”我应该去的地方应该是自己的家啊,我懵懂着站了起来,“这就完事儿了?”
“完事儿了,走吧。”胖警察跟瘦警察打声招呼,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尽管刚才呆的屋子也很亮堂,但外面的阳光似乎更加强烈,一下子把我的眼睛弄瞎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把戴手铐的双手举到眼前,遮挡住利刃一般的阳光,闭上眼睛适用了一阵光感,低头看着胖警察的脚后跟,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往前挪。挪出公安局的大楼,我突然明白,这不会是送我回家,出门的方向不对。但我刚才好像还真的有这方面的奢想,兴许他们真的要放了我吧?我想回家,回家陪我爹下象棋,回家给我弟弟讲故事……呵,现在想来很好笑,吃屎的孩子啊。
“叔叔,咱们这是上哪?”拐过了一座楼,我不甘心地问。
“别叫我叔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姓严,叫我严警官就可以。”
“严警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跟你说了吗?回家。”
“别闹了,去拘留所?”
“看守所!”严警官陡然提高了声音,他好像在怀疑我跟他耍嘴皮子。
我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拘留所像个学习班,关不了几天,有可能被判刑的人才会被押在看守所等待继续审讯。当时我的心凉了大半截,整个人全傻了,脑袋里像装了一坨沉甸甸的泥浆,根本转动不起来。绕过公安局后楼,走到看守所那扇灰色的大铁门的时候,我注意到,这里的“生意”出奇的好,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门口或站或蹲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面呈惶恐之色,犹如一只只被圈住了的兔子。我被严警官拖着,踉踉跄跄地加入到了蚂蚁般的人群当中。严警官左右看了看,着急了,拉着我的手铐,挤到了靠近门口的墙根,这里的阳光不是那么刺眼,是一种柔和的黄色。一个很面熟的家伙,用一种近乎拉屎的声音喊我:“蝴蝶,是你吗?”
“是我,”我瞟了他一眼,“你是谁?”
“那五啊!你不认识那五兄弟了?”
“哦,是你呀,”我想起来了,这小子请我吃过饭,是个赶车“掏皮子”的,“为什么事儿进来的?”
刚问完,后脖颈就挨了严警官一巴掌:“不许互通案情!”
那五冲我吐了一下舌头,他笑起来像个老鼠,吱吱的。
低着头排了一阵号,轮到我往里走了。
我的眼前一黑,里面像一个幽深的山洞。
第三章 监狱里的战栗
我的眼睛又不好使了,眼前漆黑一片。严警官一推我,我一个趔趄就栽到了地下。耳朵旁边嗡嗡嘤嘤地响,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一道亮光,旁边的门敞开了,就是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值班室。那里面坐着一个花白头发的管理员,我听见严警官叫他段所,后来知道他是这里的所长,姓段。蹲在段所脚下的时候,我还在发着懵,就像一头被突然拉进屠宰场的病猪。那一刻,我的脑袋空荡荡的,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我清醒地知道,从此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好嘛,这不还是个孩子嘛。”段所瞄我一眼,冲严警官笑道。“你可别小看他,这小子有点儿能耐,”严警官用脚勾了勾我的屁股,“把头抬起来,别装熊。”我想抬起头来,可我的脖子不听使唤,扭了几下,终于也没能抬起来,蔫蔫地歪在一边。段所笑了:“呵呵,这小子好像还不大服气呢。来吧,登个记。”
登记很简单,这你都知道的,跟住旅馆差不多,无非就是口气差了那么一点儿。
段所问一句,我答一句,最后段所把本子一合,对严警官说:“好了,你回去吧,我给他安排个号子。”
严警官很麻利地给我卸了手铐,临走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呆着考虑问题,我随时会来提审你的。”
我松了一口气,想找句话说,一时没找出什么合适的词来,竟然说了声“谢谢”。
走出门来的时候,我的眼睛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发现这里像个牲口棚,差别是:一个棚子是草的,一个棚子是钢筋水泥的。你没发现?哈,真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我跟在段所身后,就像一头戴着眼罩的驴,眼前乌黑乌黑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感觉我该歇息歇息了,我该好好想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也好应付将来的提审。我估计你也这样,呵,大家都一样……拐了一个弯儿,嘈杂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人像扣在一口锅里,外面在用刷子刷锅底。
段所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号子门口站住了,我听见里面有人连声嚷:“坐好,坐好,所长来了。”
段所把门上的那把螃蟹一样大的锁扳上来,喀嚓一声打开了:“林武,给你加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门,只觉得眼前一亮,满眼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脑壳。我的心一紧,乖乖,这才是真正的犯人呐……以前我被关在拘留所的时候,那里的人不剃光头,一点儿也觉不出来跟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可这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片白花花的脑壳,让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攥了一把,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随着“咣”的一声关门,我被丢在了门里。屋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傻愣在门口不知所措。我用眼睛的余光感觉到,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有小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屋里没有床,密密麻麻的白葫芦头们盘腿坐在各自的铺盖上,直直地盯着我看,好像要用目光把我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