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飞 by李写意-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老实的回答,“我在想方才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奇怪,尤其是丰登,他该不会是想拿慢性毒药喂我吧?不过这么做未免太麻烦了些。”
我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见丰谷的表情变得无比奇怪,他盯着我的双眼问,“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我老实的点头。
忽然,丰谷突然抱住我,用力把我的头按向他的胸前,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只好陪着丰谷傻笑,过了许久,他的笑声渐渐低下去,然后他问我:“丰废,有名以人跟你说过,恩,你,你长得,其实,其实,挺好看的?”
我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
丰谷问:“哦?是谁?”
我低声答:“我的|乳娘,在我小的时候。”
是的,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也是冬天,下了头一场雪,母亲给了我一件白狐的大 ,我穿起来在雪地里打滚,作弄娥眉和簪瑛,后来还是|乳娘抱住我,狠狠在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说,“还是我们五少爷穿白裘最好看,比谁都好看。”
丰谷默不作声,他也想到我那时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了吧。自从到了王府后,丰总管就严令我不许洗脸,有一次我忘记了,他就罚我在雨天里跪了两天两宿,这事阖府的人都知道。
酗酒,丰谷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丰废,这些事情其实与你不相干,可是,这就是你的命啊。”
我微笑:“我知道。”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我被丰谷推醒。值夜到下半夜他推我去睡觉,说我今后夜夜值夜,恐怕没有机会好睡了。我本来就不舒服在先,后来在大厨房里吃了饱饭,还换了干衣,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出去值了一会夜后,在更房里丰谷又逼着我喝了许多热汤,然后在热热的炕上躺着,不多时我就昏昏睡去。
等到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发现自己神清气爽,昨天的不适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伸个懒腰,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丰谷说:“今天见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吵醒你。快起来吧,不然一会丰平就来了。”
我答应一声,连忙起来,穿好衣服,这才发现穿的还是丰谷借我的棉衣。那边丰谷已经推开门卷起棉毡。原来一夜的风雪终于停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地上的积雪有一尺有余,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望着明晃晃的积雪,我不由得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居然忘了今天是雨情小姐请侯爷赏雪的日子。
04。
丰谷听到我的哎呀便知道又出了事故,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挠挠头说:“大总管让我今天一早就去伺候侯爷和雨情小姐赏雪,我,我来不及换衣服了。”
丰谷跺脚,“你真烧糊涂了,怎么不早说。来不及换衣服了,好在都是一样的,大抵能蒙过去。快去,快去。主子们起不了这么早的。”
我答应一声,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冲了出去。不敢停的一路小跑,远远的看见飞花冷烟亭,正想一口气跑上去,却感到胸口象炸了一样难受,腹中也擂鼓一样大叫起来。
猛的后面一股大力推到,我一个踉跄就扑到雪堆里,吃了一个大大的狗啃屎。就听见后面一阵哄笑,然后是丰平的调侃,“丰废啊,一大早的你想什么呢,该不是又想西施隔壁呢吧?”
我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来,不去理会他们的调侃。
西施隔壁指的是老姨奶奶的一个陪嫁粗使丫头,虽然年纪很大了,却因为长的实在是丑,所以一直没有被指出去,还得了诨名叫做西施隔壁,意思就是东施效颦。因为一直跟着老姨奶奶又老大不小的年纪,所以总是作些扭扭捏捏的奇怪姿态。府里的小厮们只要到了十八岁就会被主子们给指一个丫头配上,今年我十八了,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话,说主子们有意把西施隔壁许配给我。西施隔壁来探望我几回,有一次居然还给我带来两个豆包,此后,只要有机会,所有人都拿我们取笑。
其实平心而论,我倒觉得西施隔壁是个不错的人。倘若主子们真的把她指给我,我也会很高兴,而且一定会好好的待她。她那两个豆包我留了很久才吃,自从到王府之后,她是第一个送我东西的人,我很珍惜。
那边丰平领着一群人正在大肆地嘲笑我们,种种不堪的言语不断传来,可是他们说来说去不过也就是一些,“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王八看绿豆”…。我早就被人骂皮实了,也不在乎这些个。伸袖子擦擦头上脸上的雪,往山上走去。
忽然间戏谑声一下子就没有了,这个反倒奇怪了。本能的,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望过去后,就更奇怪了。只见以丰平为首的一群人全都以一种见鬼了的神情看着我,更有甚者,居然用手指着我点点点,却不说话。
我转了一圈,四下打量他们,聪明的保持着沉默。
最后,还是丰平最先回复理智,“丰废,丰废!你,你的脸。你的脸!”
我伸手摸摸,很正常啊,即没有长疮,也没有五官移位。
我用疑惑的眼光询问丰平,按照我已往的经验,这种时候能不说话最好不说话,否则就会被整得很惨。
丰平没有说话,却呻吟了一声。他身后的丰乐和丰喜却喃喃的说,“哦,老天。哦,老天。”
灵光一显,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洗脸来着,然后丰谷拉着我说,“丰废,进晚上咱们不抹脏行吗?就一晚上?”我答应了。可是今天早上又起得迟,根本忘记把脸再涂黑。
完了。大总管一定会知道这件事,然后狠狠的处罚我。
我连忙四下张望,触目所及都是皑皑白雪。我略想了想,就用手扒开雪,想挖些黑泥涂在脸上。不想雪下的土都是冻实了的,任我又踩又挖,却一丝灰尘也没沾上来。
我忙了半晌,知道徒劳,只好放弃。望向丰平,任他处置。
没想他看出我的意思后,却摇摇头,快步走到前面,背对着我们,闷声说,“快走,别让主子们等我们。”
大伙各自揣着不同的心事,神色复杂的打量我,然后一起往山上走去。
我一直担心他们会在走一半的时候忽然把我推下去,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前他们常常做。可是今天,所有人都奇怪的保持沉默,低头努力的走着。我自然也不多事,心中揣测,可是脚步却越走越快。
到了飞花冷烟亭,大伙就抡起扫帚开始清扫起来。往日这些活计都是我一个人在做,他们在旁边看着取笑,中间还要支使我来回下山去取许多物事上来。
可是今天,我刚拿扫帚,丰喜就抢了过去;我要摆花,丰乐又接手;那边丰平说忘记带侯爷最喜欢的香炉,我自觉的往山下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丰平拉住,但见丰旺一阵风似的跑了下去…。
到最后,竟然变成他们忙着,我支着手在一旁看。我越来越心惊,不知道又有什么更大的圈套在等着我。想来想去想不通,也只好听天由命。
往复的家奴都是训练有素的,不到片刻,飞花冷烟亭就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石桌上铺上厚厚的织锦,上面供着新摘怒放的梅花,每个石敦上都铺了干爽的狼皮垫子,角落里放了香案,手炉,笔墨纸砚……。
然后,在山脚下备下防雪的滑杆,剩下人等垂手静立在两旁,大气都不闻一声。
此时,太阳刚好照在山坡之上,放眼望去,雪地被染成金黄|色,白得耀眼,白得妖艳。远处一角飞檐斜挑,红梅怒放。更远处青山叠嶂,白雪压枝,远山一线,淡若丹青,与皇城的黄瓷翠顶遥遥相望。偶尔有微风吹过,便扬起树梢积雪,飞到空中,映出七彩颜色,恰似碧蓝红中一段彩纱。
踏雪寻梅别有意,恰似暗香入怀来。哎,这样的情景,怎不能令人忘俗。可是,如果一个人饿着肚子赏雪,那就是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我想。
我排在众人的后面,缩头缩脑的用精神理疗法来控制饥饿。我拼命的想,这大雪就是一块发糕,就是一地咸盐,就是一地米饭,我撑死了,撑死了,一点都不饿。
可是,寒冷和饥饿还是轮番的咬啮着我的神经,令我痛苦不堪。我拼命的转动脑筋转移我的注意力,忽然,听到山脚下有喧哗的声音,主子们来了。
先上来的是侯爷的贴身小厮丰富,雨情小姐的侍女染花,大总管丰收,还有几个看起来就是仆人装扮的人,难道今天表小姐和侯爷还请了旁的客人?我在心理暗暗的揣摩一下。
这些人上来之后,掏出手绢四下掸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又重新揪一揪丰平精心插好的花,挪动一下已经放得很好的笔墨纸砚后,才站到两边和我们一样肃立起来。
接下来又是没有尽头的等待,我把重心从左脚移到右脚,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才隐约的听到山脚下有笑声飘来。
这个就是作为一个职业家奴的高级技巧了,不经过长期训练万难掌握,在等待主人或者接受训斥的时候,一定要必恭必敬,双手垂侧,可是人的重心呢,却要在肩膀不动,身形不移的条件下来回交替,这样轮流休息,可以使人能够长久的保持恭顺而且敬业的站立姿态。
笑声越来越大,主子们谈笑间就来到了亭子里。我低头数了数地上的脚,今天来的客人可不少,居然有十一个,难得我们侯爷这么好的兴致。
耳中听闻各位客人对眼前景色的赞叹,又对侯爷好一番恭维,还有赞叹雨情小姐雅致聪颖的,也有对王府仆人规矩表示羡慕的。
过了许久,他们才相互迎奉完毕,终于有人说道今天的主题,提议联句,众人纷纷附议,更有人借机给侯爷拍马,“早听说侯爷文采不在武功之下,侯爷的武功呢,我们都知道是可以安邦定国的,只是侯爷的文采,却还没有机会得识。今日,还请侯爷指点我等。”
我支起耳朵听侯爷怎么回答,没想到他只简单的“恩”了一声却没有下文,让我有些失望。
这些人又开始讨论如何集句,限多少韵,如何命题,怎么应景。反反复复争论不休。最后也没定下来,终于有人建议,“此时赏雪是雨情小姐的好意,我们不如客随主便,听雨情小姐的便是了。”
我耳边就听见雨情小姐有礼的谦让道:“各位都是文豪才子,小女子今日听各位雅句已是幸事,有怎么敢妄加评论呢。”
众人再三相请,雨情小姐只是不允。
于是有人提议让侯爷指定,我低着头,没有听见侯爷说话,但从众人的言语中不难推断出他定然是摇头拒绝。
于是众人又反复的推让起来,纠缠不休。忽然就听见有人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一时间把众人的争议都压了下去。
05。
在侯爷的面前究竟是哪个敢如此的放诞,我十分想抬头看一看,可是我忍住了。多年以来,我已经深谙越少生事越平安的真理。
众人见这人发笑,都纷纷止话,等他笑过之后,便有人问:“不知陈大学士为何发笑?”
那陈大学士答,“我笑各位推来让去,恐怕到天黑也未见得能议出个章程来。”
有人便奚落他,“既然如此,那么就请陈大学士出题限韵好了。”
陈大学士却道:“有各位名儒大家们在此,怎容陈某逾越。”
另一人便说:“陈大学士,这回老朽可要请君入瓮了。”
陈大学士说:“小可虽然不敢限韵,不过却有一个主意在此。不如我们就从这些仆役当中找出一个人说一个字,并以次为韵,再让他说出第一句作为开头,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里就有人说,“这个办法虽没有试过,却也新鲜,有些意思,依侯爷所看呢?”
没有听见侯爷回答,但显然是颔首了的,因为接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