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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故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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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俩合在一块儿,去防备别人,算计那些要算计咱们的人。可别彼此算计,老是疑心生暗鬼的。”

  “哎呀,宝贝儿,你可懂了。咱们早该这样儿。”安适之说着,关上了床头的灯。 


第三十章

  七天以后,安适之把给梁晓晨的调令和户口准迁证一齐交给林子午,使林子午吃惊地看了他半天。

  他喃喃地说:“这,是,你办的?”

  “嗯。”安适之点点头,“不过,首先是您的功劳。您给一位中央顾问委员打过电话吧?那位老前辈又找了韩老。我只不过去催了催,拿韩老的信去跑了跑人事部门,新华社和公安局,跑跑腿罢了。”

  林子午一把抓住安适之的手,激动地说:“适之,我也感谢你。看来,我……”

  安适之笑着摇摇头说:“林老,我的缺点依旧是很多很多。您可不要以一件坏事、一件好事来判定全貌哟。”他又扶林子午坐下,叹着气说,“柏年的病,我心里也难受得很,难受得很……”他好象哽咽了,一扭身走出林子午的办公室。

  晚上,他和秋丽被韩老叫去,韩老指着一份内部参考文件对他们说:“秋丽给《××日报》的信,我看到了。这样就对了嘛!人不是为几个钱活着的嘛。我在这上面写了几个字,你们看看。”

  章秋丽拿起那文件,见上面有她自己抄的那封安适之的口授信,只不过是大字铅印。这边上,有韩老苍劲的一行铅笔字,道是:“过而知改,亦属难能可贵。文艺界的同志都应当这样。那些到处乱演骗钱的人,应当感到羞耻。”

  章秋丽看看安适之,忽然觉得鼻子发酸,竟禁不住流下了几滴眼泪。

  韩老说:“改了就好嘛。把钱给孩子们,更好。不要哭,不要哭。在这里吃完饭再走。”

  章秋丽依旧伤心,说是对不住韩伯伯的教诲,今后,定要更好地注意思想修养。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收住了泪。

  他们在韩老家吃过了饭,又看了电视,才道别回家。

  路上,在清冷的月色中,章秋丽忽然紧紧地用一只手揽住安适之的腰,深情地说:“你真是个才子,完全可以当个领导。把咱们那约法三章第一条改改吧。”

  “怎么改,傻丫头?”

  “把一切都听我的,改成一切都听你的。”

  “不,改成一切商量着办,谁的意见正确,听谁的。”

  “真的?”章秋丽止住脚,看着他。

  “当然。”

  “来,拉钩儿。”章秋丽伸出右手的食指,象小孩儿一样朝安适之晃动着。

  安适之笑着也伸出右手的食指,同她拉拉钩,然后笑着搂住她的腰向前走去。

  一个小女孩儿拉着妈妈的手,奇怪地边走边望着他俩问道:“妈妈,那叔叔阿姨怎么还拉钩儿呢?”

  “闹着玩儿呢!”妈妈说。

  “他们怎么闹着玩儿呢?”小姑娘还问。

  “商量事情呗。商量好了,就拉拉钩儿,跟小孩儿学的。”妈妈说。

  “商量什么事呢,他们?”小女孩儿并不死心。

  “真烦。”妈妈说,“商量着怎么要个不老问为什么的小女孩儿”

  安适之和章秋丽听了都笑起来。

  安适之说:“对了,咱们也生个小女孩儿吧?”

  “别做梦了,我得好好玩儿一年。明年再说生孩子的事儿。”

  俩人笑着,象情人般挽着手臂,在夜的市街上走回家去……

  这时候,林子午正坐在小车里,亲自把梁晓晨和梅梅送到袁亦方家。

  老爷子今天分外高兴。他把晓晨和梅梅接到自己家里,请她们母女吃饭,顺便把调令和户口准迁证交给晓晨,并告诉她,在柏年的疾病面前,所有的人都似乎良心发现,连安适之也拚命地奔跑,给她解决了户口和工作调动问题。看来,我们民族传统的美德,深深地植根于人们心中。只不过有的人这种美德被一层灰烬掩埋住了,一旦遇到危难,在重大事情面前,那灰尘就被吹走,显出心灵中正义的光。他劝晓晨,要不念旧恶,忘掉适之从前给她的困难,他那是一时糊涂。人,过而能改,还是好的。

  晓晨什么话也不说。她从未把安适之给自己的上级打小报告,说自己曾经支持反对“革命卫生路线”的人这回事记在心上。虽然她因此而在外地生活了七年,她也没有一点怨恨。有多少夫妻两地分居?有多少牛郎织女?她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她记得很清楚,一九七五年,四届人大开过以后,她负责采访医务界的情况。由于她在一篇通讯中报道了新华医院研治冠心病取得了成效,肯定了袁亦方、郑柏年,而引起当时的卫生部长的不满。当时新闻界的负责人曾要她修改那篇文章,以适应“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需要。她坚持不改,这就触犯了上司。此时,上司又接到安适之写的新华医院革委会的报告,说梁晓晨干预医院内部的“革命”;支持“资产阶级反动卫生路线”即“贵族老爷路线”。于是,她被派往西南边疆,而郑柏年又重下干校。在分手的前夕,魏旭之给他们两人主持了婚礼。新婚后的第二天,他们就各奔东西了。

  七年的分离,固然使她痛苦,但也使她变得更坚强。西南高原的风吹硬了她的翅膀,她更加成熟了,也更加热爱在困难时结识、结合的丈夫。她并不感到不幸,而是觉得找到这样的伴侣是一生最大的幸福。没有离别,便没有相聚时的欢乐。没有时间、空间的考验,也便体会不出爱情的坚贞。时间与空间,不独对于手写的、演出的艺术是至关重要的,对于爱情这门人生的艺术也是头等重要的因素。真正的爱情会超越时空,在永恒的王国里飞翔。

  她是宽容的。一切善良、正直的人,心都是博大的。她不但不记恨安适之,反倒感谢他的成全。毕竟由于他的奔走,自己才终于又回到丈夫的身边。是的,丈夫的生命已经不久长了。那就让这不长的岁月,过得更充实,更美满,用爱与温存填满每一秒钟吧。

  街上,行人如织。夜间九点半到十点半,是北京夜的市街上最后一次人来车往的高潮。

  晓晨搂着梅梅,下巴蹭着女儿柔软的浓发。她的心充满苦与甜。她知道,她生活中二个更新的、更难的阶段到来了。她以悲壮的心情,迎接这新的生活。

  故乡的人们呐,你们都是朋友和同志。她凝视着车外的人流,默默不语。

  汽车在夜的市街上,在明亮的灯火中前行。 


第三十一章

  一辆奔驰牌汽车停在水洼子胡同白天明家门口。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跳下车,在灯光下看了看门牌号码,便举起手敲门。

  天明开了门,见是一位生客,便问,“您找谁?”

  “请问,白天明先生是住在这里吗?”来客用很标准、但比较生硬的普通话反问他。

  “我就是。”

  “啊,太好了。我叫童建中,从美国纽约来,吴珍小姐托我带点东西给您。”

  “啊啊,请进,请进,童先生。”

  童先生回身对汽车司机说:“先生,您能不能过一个半小时……”他看看白天明。

  白天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假如童先生没有别的约会,我希望您能多坐一会儿。”

  童建中立即眉开眼笑,说:“我今晚没事,是专门来看望您的。”又回头对司机说,“那,就请您过两个半小时,十点半左右来接我好了,可以吗?”

  司机点点头说:“可以。十点半准到。再见!”

  “再见。”

  汽车开走了。白天明接过童建中的手提包,开了院灯请他走进院子。童建中站在院子里,却不进屋,而是环视着这个小小的庭院。

  这个院子很小,除了四间北房,一间很小的做厨房用的东房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以称之为建筑的东西了。南面是一道院墙,其实是另一个院落北屋的高大的山墙。西面便是夹道似的门洞,一个小小的院门通向胡同。院子里,栽着两棵树。一棵是丁香,另一棵也还是丁香。不过花色不同,一棵开雪白的花,另一棵却是紫色的花。每年春天,当五月的暖风吹走顽固的严寒,这小院里便首先绽开了紫色的丁香。一朵朵小花,仿佛仰起小喇叭,向着头上的蓝天,吹奏着生命之歌。紫丁香艳而不香,起码没有那么浓郁。白丁香却不同了。它的花期稍迟于紫丁香,花朵也不娇艳,可是当它默默盛开的时候,那醉人的芳香便从庭院中溢出,甚至可以飘满胡同,引动得街坊四邻都来赏花寻芳。白天明不在北京的时候,花也失去了主人,常常被人剪走花枝,以至于伞状的树冠,成了参差不齐的痢痢头。现在,经过了白天明的一番修整,要好看一些。但,花期早已过去,只有肥大的叶子掩映着黑枣核一般的种籽,一串串躲在枝头。

  童建中出神地望着小院,喃喃地说:“又见到了,又见到了。”

  “童先生在北京住过?”白天明问他。

  “嗯嗯。我是四川人,可生在北京。我家住在圆恩寺——;好象离此不远。”

  “对对,走十几分钟就到。”

  “也是这样一个小院,好象比它大一点,有八间房。院里也有树,不过是海棠。春天开起花来,很美很美的。记得有一年春天下了大雨,我把花瓣放在纸叠的小船里,顺着水沟流到街上。我光着脚,一直跟着小船跑……”童建中完全沉浸在儿时的回忆里。

  白天明默默地看他,不愿破坏了他的回忆。

  童建中叹口气:“我十四岁离开北平,那是一九四八年秋天。从此一别三十四年。三十四年呐……”

  “您以后可以常回来。假如您喜欢,而且不怕不方便的话,就到这儿来住。”白夫明说。

  “哎呀,那可太好了。”童建中说,看着白天明,笑了笑,“可我的父亲是国民党右派,我本人在思想上也是反共的。而且,我还是美国的共和党人。不过,我爱国,爱中国。我反对里根总统的对华政策。所以,今年我不捐献竞选经费,还写了封信骂他……”他停顿一下,“你不害怕吗?”

  白天明笑了,说:“您看呢?”说完,又反问他,“您呢,您不害怕?不怕来了回不去?”

  童建中哈哈笑起来:“害怕我就不回来了。您一定是个共产党员。”

  白天明说,“可惜,我还不够条件,虽然我一直想是。”他推开屋门,“请进。”

  “奇怪,”童建中说,“您怎么不是共产党员呢?我在《光明日报》上看到了您的事迹。您那么爱新中国,为什么不是共产党员呢?”

  白天明笑得很自然,他说:“您回来住几个月吧。假如您没有偏见,并且有厉史家的眼光……”

  “巧极了,我正是搞历史的。我在那边教书。”

  “那好了,您自己会回答您自己的问题,用不着给您‘洗脑’——外边不老是这么说吗?您也会爱上新中国的。”

  童建中说,“我只回来了两个星期,可我承认您的分析。”他悄悄地说,“我已经爱上新中国了。在美国,我是亲大陆派,崇拜周恩来和邓小平。我写过文章呢,在邓小平访美的时候。回来半个月,我成了狂热的爱国者。多奇怪,我不赞成共产主义。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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