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哀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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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士林官邸只待了几天功夫,宋美龄的肺病,就在医生的悉心照料下痊愈,我为时不过一个礼拜的临时任务暂告结束,再度回到原服务单位待命。
2。3 车祸受伤
大家都不曾料到,几年后,也就是1969年的夏天,蒋介石夫妇在阳明山上,发生了一次车祸意外,宋美龄受到严重的伤害。
我依稀记得,当天下午大概四五点光景,医院突然接到指令,要所有医护人员立刻准备病床和相关的外科医疗设备,“总统”家里有人发生了车祸。我们那时不晓得是谁受伤了,我们也都养成了工作上的习惯,从来不问是谁要来住院,更不会追问进一步的内情,只是专心做我们份内的专业工作。我觉得只要把这些份内的事做好,我就是尽了职份。
那天的晚餐后一会儿功夫,“总统”侍卫人员已经布满病房,气氛显得空前凝肃,过几分钟之后,蒋介石夫妇在随从人员扶持下来到病房,我们老远就听见宋美龄号叫喊痛的声音,等她走近才发现她的确伤势不轻。
宋美龄大概是长期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她对疼痛的忍受度,似乎远较常人弱,那天从她走进病房,就一直叫痛,事实上,她的伤势和蒋介石比起来,确实比较严重些。
据说车祸发生的瞬间,宋美龄正在假寐休息,而“总统”始终是清醒着正在观看窗外的风景,所以当“总统”座车为了闪避一辆军用吉普车,紧急煞车不及,撞及前面“总统”开道车的那一刹那,宋美龄的身体重重地往前冲撞。而“总统”座车为了求其宽敞舒适,本来是七人座的卡迪拉克大轿车,后座和司机的位子间,特意把空位拉得很大,让蒋介石夫妇可以伸腿自如,可是,没想到发生车祸时,这个宽敞的空间,反而造成更大的冲击力,宋美龄在无意识状态下,一家伙就撞上司机后面隔离的塑胶玻璃,连手都还来不及撑住,整个人就掼在那隔离玻璃上,造成头部脊椎的严重挫伤,左腿也严重撞伤,所幸没有骨折现象;而蒋介石虽然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刹那,作了本能的紧急反应,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反应不是太灵敏,在撞车的那一瞬间,身体猛然向前撞,整张脸贴撞在那面隔离玻璃上,鼻子当场受了外伤,血流不止,套在口中的假牙,也整个冲口而出,掉落车上。
随从人员说,宋美龄就是这样一路叫疼到她被火速送到医院,宋美龄被扶上病床之后,还是一直喊疼不已,所有的医护人员除了一旁安慰她,没有一个敢走近她身旁去碰她,因为,那天哪怕是护士轻轻碰了她一下身体,她都会喊叫半天。
宋美龄“唉哟”地喊了一整个晚上,整个晚上她似乎都没有睡好,也把值班的我们折腾了一夜。
宋美龄的伤势陆续住了好一阵子医院,才出院回官邸。可是,她自从车祸之后,便留下一些后遗症,例如走路的时候,右脚会突然觉得没有力气,而无力失足,所以,自从出院以后,身旁一定要有一位护士做陪随时扶持她。在整个病房里面,那时,只有我有服侍宋美龄的经验,所以,上面就要我直接去士林官邸,向宋美龄报到。
我接到这个任务,心头又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但是,宋美龄和官邸的命令,在那个年代是无上权威的,我们这种军人家庭出身的子女,自小受了绝对服从的环境感染,除了服从之外,根本没有想过别的,终于,我成为宋美龄的专职护士,这个职务的工作内容,有些事情,恐怕一般人是难以想像的。
上篇 我在宋美龄身边的日子第二章 我所服务的宋美龄(3)
2。4 二进宫与“手榴弹”
车祸受伤痊愈之后,宋美龄又回到士林官邸,我在她回到官邸第一天,就跟着到官邸报到,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待就会在官邸待下来。
二度进入官邸工作,我的心绪是极端复杂的,一方面,我觉得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誉,然而,另方面我也将之看做是一个沉重的责任;可是,我的亲友和家人都已经在人前人后为我感到忧心,他们经常认为,我已经到了应该谈及婚嫁的时候,可是,繁忙的医院工作却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好好交异性朋友,亲友深恐这样下去会影响我的终身大事。可是,两相权衡之下,我还是要以公务为重的,即使我明知到了士林官邸,可能要谈这件事情的机率就更低了。我心中暗想,万事仍然要随缘,回到士林官邸,这些事情在服务宋美龄的任务压盖之下,更是被我置诸脑后了。
因为宋美龄病情需要,我的班全部是夜班,会晤班的时间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白天班的人就是宋美龄原先的副官郭女士,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和我们一起轮班。经年累月地轮值夜班,那种苦处是无人能够体会的。但是,真正的苦,还不是熬夜本身,而是值班时做的按摩工作。
在昔日求学时代受的训练,我们是从来没有教过什么按摩课程的,在进入官邸之前,我也不懂得按摩要怎么做,也不知道按摩为什么目的?有什么效果?这些我全不懂得。
二度进入官邸的第一个晚上值班,宋美龄便告诉我:“小姐啊!你替我身上抓抓好不好?我的腿还是有些酸痛,你替我抓一下。”这等于是宋美龄的命令,我当然就得去执行。
最先,我是在她受伤的左腿上,轻轻地按摩,后来她觉得很舒服,就叫我为她按摩背部,我就从她背的第一寸开始按摩,按摩到最后一寸肌肤,可是奇怪的是,她自叫我为她按摩之后,就没示意我停止按摩,虽然是大热天,士林的夜晚理应是很凉爽的,我却因为从来没帮人家按摩过,所以弄得浑身是汗,而且已经按摩到双手手臂发麻,宋美龄都还没有要我停下来的意思。更惨的是,我们最初值班坐的椅子,都是军中那种军人读训时用的那种板凳,没有靠背可以休息,军人的读训时间了不起二三个钟头,而我们值班的时间却长达12个小时,一夜下来不但双手酸麻,而且腰酸背疼,再好的体力都会受不了。
这样苦撑了一段时间,慢慢也对按摩工作习惯了,可是,平时就以脑筋动得奇快而闻名官邸的孔二小姐孔令伟(注:孔二小姐本名孔令俊,因宋美龄叫她令伟,她周围的人也就视其名为孔令伟),有天却拿来了一件“宝贝”给宋美龄和我看。一身男装打扮的她从一个包里取出一个暗色的东西,她很兴奋地说:“这是一种新的按摩器,夫人您看,只要把它套在护士小姐的手背上,再接上电,它就会产生震动,再从护士小姐的手心,把震波传到被按摩的人的身上,比单单用手按摩舒服多了,您要不要试试?”说完,孔二(官邸人员私下叫她孔二,公开称呼她总经理)要我伸出手来,然后把那只酷似手榴弹的按摩器(后来我们便管那只丑陋的按摩器叫“手榴弹”)套在我的手背。“手榴弹”看起来不大,可一套上手之后,我才发现它实在沉甸不堪,“手榴弹”有橡皮弹簧带子可以套在手上,它套在我们女人的手上,真正奇丑无比。
孔二根本不管它重不重,她为按摩器接上电,我感觉手上一阵激烈的震动传遍到我全身,好像周身刹时间通上电流似的,十分难受。孔二要我把手放在宋美龄的腿上,稍微用点力按压,宋美龄似乎发现这种感觉不错,连连点头说好。就这样,“手榴弹”成了我们为宋美龄按摩时的必备行当。而戴上了“手榴弹”的按摩工作,也愈来愈加沉重艰辛,在一个人身体体力正常状态之下,我还可以承受,但人是吃五谷杂粮的,没有人敢说他不会生病,一旦我的身体感到有些不适,对这种沉重的按摩工作,就益发感到吃不消。在我身体极端难过的时候,我内心的火气就上来了,这种存在心中很久的郁结,终于在一次“总统”阖家的日月潭避暑之旅中,一并爆发出来。
上篇 我在宋美龄身边的日子第二章 我所服务的宋美龄(4)
2。5 “怄气”事件
那是那年夏天,在日月潭涵碧楼发生的事情。
蒋介石习惯在夏天去各处山区名胜古迹避暑,日月潭是他们夫妻俩最喜欢去的地方。早些年,我们比较常去桃园的角板山行馆避暑,可是那儿的湿气太重,蒋介石夫妇不喜欢,而且角板山的空间狭窄,若是一家都去的话,所有的官邸内的侍卫人员,加上官邸内务科的人员,简直就把小小的角板山,挤得密不透风,就安全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所以,后来蒋介石多是选择日月潭作为避暑的地点。
那次,大概就是因为出游的时候,蒋介石夫妇都感染了风寒,有些感冒,身体都不舒服,当天晚上7点半左右,我到涵碧楼二楼和日班的同仁换班,白天班同仁悄悄告诉我:“小C啊!你今天晚上恐怕要比较累了,夫人睡了一个下午,刚刚还靠在床上。”
我心想,完了,今天晚上又要按摩一整夜了,偏偏那天我身体不知何故,也不怎么舒服,心情当时就有些低沉。
因为夜班人手不足,我必须同时看护蒋介石夫妇,涵碧楼的室内格局和士林官邸是相仿的,蒋介石和宋美龄的卧房中间由一间大洗手间隔开,洗手间两边有门互通,所以,从洗手间的一头,便可以看见另一头,在宋美龄房间同时也可以起身照料蒋介石,所以,当天晚上我等于是得两边跑,来来回回真够腾人的,所幸蒋介石是不要人为他按摩的,否则就算是钢筋铁骨,那天恐怕也要瘫了。
当天晚上8点前后,孔二小姐来和宋美龄聊天,聊了不到半个小时,宋美龄便说她人不太舒服,要孔二先回去,然后就躺在卧榻上休息。
这时,按摩工作要开始了,我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不停地为宋美龄按摩,按摩了整整五六个钟头,我的头实在疼得快爆炸了,手也酸疼得厉害,就想暂时停下来略事休息一会儿。谁知道我停下来不过5分钟的样子,宋美龄又在那儿挪动身体,我晓得她的意思,是要叫我继续给她按摩,那时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全身不适,我便没有理会宋美龄那挪动身体的暗示。宋美龄约摸翻了几次身,却始终没有感觉到有人再给她按摩,大概心里有些犯嘀咕,她翻过身来问我:“C小姐啊!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肚子饿了,那你先去厨房找些吃的东西,休息一下再来好了。”
她那句“休息一下再来好了”,真正像一根针似的深深刺痛了我,我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下人在卖命之余,却得不到主人怜惜的那种苦楚。我一语不发地走出夫人卧房,来到厨房吃点心,我有些呕气地拖延吃点心的时间,一直到我心中觉得平抚了,我才再回到宋美龄的卧室,继续那个痛苦的任务。
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还是不停地翻身,要我为她按摩背部,有时我停顿久了一些,她就把背部凑近我坐的地方,意思是要我赶快替她按,而如果我再不按的话,她就会转过脸来,用充满疑惑的表情瞪视我,直到我恢复为她按摩为止。
事后想想,那次的事情,实在有些“胆大包天”,其后,我值班的时候,多半是背对着宋美龄的脸,靠在宋美龄的卧榻边,为她按摩,而我的脸则是正对着士林官邸宋美龄卧房墙上挂的画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