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树上-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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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会的热门话题!
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不以为然,说开会发言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学会年年开会年年说,顶个屁用!
女记者又冷笑一声,说你们怎么知道不顶用?大家都来说,全社会都来说,你看顶用不顶用?告诉你们,今年三一五,投诉高兴胶囊的特别多,说不定早就立了案。这回可是要动真格的了。对学术腐败、学术泡沫、造假行骗、搞伪科学,要重磅出击。我还得谢谢你们提供的材料呢!我也真佩服,一堆泡沫,居然还有人抄!
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学会的事,胶囊的事,篾片的事,高兴学的事,他们不比谁都清楚?刚才又稀里糊涂供出了不少,着了女记者的套。这才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这漂亮妞并没有醉,也不傻,自己才是傻到了家,偷鸡不着蚀把米!就不敢再纠缠,再泡,就准备开溜。女记者却要唱歌。两个没有办法,只好陪她唱。
女记者就唱:
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
啊嫩啊嫩里格刚发芽,
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啊树啊上两只黄鹂鸟,
啊嘻啊嘻哈哈在笑他,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呀,
现在上来干什么?
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就想,可不能等它成熟。等它成熟,那就来不及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就起身要走。女记者这时又变得醉醺醺的了,趴在桌上说,怎么,酷哥帅哥妖怪哥哥,不和我搞对象了?不送我回房间了?
两个都说,下回再搞,下回!就跑回宾馆收拾东西走路。也不和篾片打招呼,连夜逃离高州,不知去向。不过,这两个家伙还算够意思,临走之前,把最关键的内容告诉了金不换。而金不换要向高步诚汇报的也正是这几句话:他们说高兴学是学术泡沫。他们要写一篇大文章,题目就叫《泡沫是怎样“炼”成的》。
这时高步诚再也顾不上什么学者风度大将风度了,把桌子一拍,骂道:混蛋!
十九
第二天上午,开全体大会,选举理事。主席台正中,坐着高步诚。两边一左一右,坐着葫芦瓜和篾片,再就是丝棉、黑木等其他常务理事。高兴学学会一共九个常务理事,高步诚以外,依次是石敢当、皮革、葫芦瓜、丝棉、黄土、黑木、篾片、金不换,正好对应着金、石、土、革、丝、木、匏、竹,高步诚曾得意地称之为“八音克谐”(一说是高步诚请教了风水先生后刻意安排的,待考)。但是,现在这八音已经不和谐了。不但锣齐鼓不齐,而且面和心不和。葫芦瓜反骨毕现,其他人各怀鬼胎,真不知这次会议,是能开成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呢,还是会开成失败的大会、散伙的大会。
第45节:高高的树上(45)
至于高兴学是不是泡沫,高步诚心里比谁都清楚。高步诚原本是学哲学的,读过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也熟悉马恩列斯毛、孔孟老庄禅。哲学是讲终极关怀的,但高步诚学来学去,发现终极关怀的解决虽然尚可努力,现实关怀却成了问题。昔日的同学,身边的同事,有的成了大款,有的成了大腕,有的买了汽车别墅,有的当了教授博导。只有自己,年过不惑,还是一个白丁。眼见得黄鹂儿都占了高枝,自己还在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什么时候才是出头之日?就决定暂时放下哲学,先研究别人都是怎么成功的。这一研究不要紧,就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某些冠冕堂皇的学科,其实是泡沫;某些风行一时的学说,其实是扯淡;某些名气大得吓人的学者,其实是泡沫教授、扯淡博导。这可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问题是,第一,他们扯得认真,是认真的扯淡。第二,他们扯得高明,是高明的扯淡。第三,他们扯得有名目,是有名的扯淡。这第三条最重要。因为在中国(世界上也一样),实际干什么并不重要,要紧的是要有个名目,有个说法。比如美国要打阿富汗、伊拉克,骨子里的原因谁不知道?但有个反恐的名目,也就打了。这就叫“师出有名”。可见,名,是最重要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要是名正呢?也就言顺。如果再用诸如索引、关键词、参考文献之类符合学术规范的东西装饰起来,弄得煞有介事,就不愁唬不住人,不愁开不了宗,立不了派,当不了新学科的创始人!
高步诚就高兴起来。一高兴,灵感就来了。高兴,不就是一个好题目吗?人人都经常高兴,人人都喜欢高兴,却没有人系统地研究过高兴,何不就发明一个“高兴学”?
一通百通。高步诚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篇篇论文一部部著作迅速地被炮制出来。过去搞哲学时积累的材料,也都派上了用场。比如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是高兴嘛!“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也是高兴!前者是“高兴交往学”,后者就是“高兴教育学”了。此论一出,应者云集。学术界一些正好也找不到北的学者纷纷响应,写论文,出著作,办学会,连高步诚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气候来。
谁知道就被人戳穿了是泡沫呢?谁知道就连泡沫也有人抄袭剽窃,就连泡沫构筑的大厦里,也会有人争权夺利,弄得祸起萧墙,同室操戈呢?但现在已别无选择。会,还得开下去;事,还得做下去;戏,还得演下去;话,也还得说下去。散场的锣鼓还没响,幕布也还垂不下来。于是待全体坐定,行礼已毕,高步诚便打点精神,讲话。
第46节:高高的树上(46)
高步诚是轻易不说话的,因此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
高步诚说,各位代表,各位朋友,各位同仁,女士们、先生们!我们高兴学创立十年以来,赖全国学人同心同德,筚路蓝缕,终于有了今天的辉煌!十年,不容易呀!我高步诚承蒙大家捧场,维持至今,已是心力交瘁。借此换届的机会,我请求大家批准我退下来。也谈不上什么功成身退啦!就是想休息休息,不再担任会长的职务,多一点时间做做学问。退下来之前,我想以一个老同志的身份,提一个建议,就是建议葫芦瓜先生担任我们的新会长。当然,这要通过选举。但我相信,大家是不会拒绝一个老同志的恳求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高步诚和葫芦瓜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听到金不换带回的消息,高步诚意识到,他亲手创建的高兴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要想保住江山,就必须团结,也必须有人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而葫芦瓜是有这个能耐的。他既然能把自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想必也能对付那些居心叵测想要整垮高兴学的人。不过,葫芦瓜可不是省油的灯。第一副会长也好,常务副会长也好,恐怕都打发不了他。看来,也只有把会长让给他当。葫芦瓜当了会长,学会的生死存亡,就是他的生死存亡了,就不会听任他人搞垮高兴学了。于是,当晚,高步诚就找葫芦瓜恳谈了一次,请他受命于危难之际,把学会维持下去,把高兴学搞下去。葫芦瓜见高步诚要禅让,也就不逼宫了。当然,葫芦瓜也不会同意把高兴学说成是泡沫。高兴学如果是泡沫,那他的什么后高兴学、超高兴学,岂不就更是泡沫,是泡沫的泡沫,是后泡沫或者超泡沫?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倒是一致的。至于今后,那就两说了。我葫芦瓜当了会长,要怎么搞,你高步诚还管得着吗?蒋经国能管住李登辉不搞台独?管不住吧?所以,要紧的是先当上会长。当上了,什么都好说;当不上,什么都不好说。葫芦瓜就答应高步诚,一定粉碎把高兴学说成是泡沫的阴谋,一定把高兴学的旗帜举下去。
这些情况当然没人知道。因此,听说高步诚要退,要把会长让给葫芦瓜当,就大感意外。整个会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高步诚见大家这样,就有些欣慰。毕竟高兴学姓高,不姓葫,大家还是把自己看作高兴学的创始人,高兴学学会的当然会长。于是便扫了葫芦瓜一眼。葫芦瓜误解了高步诚的意思,就连忙说我们推举高先生担任学会的名誉会长。话一说完,就又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抢班夺权,迫不及待地要登上会长宝座吗?这司马昭之心,不也太露骨了吗?就恨自己沉不住气。主席台上其他常务理事,也十分不满。因为就算高步诚不当会长,新会长也不一定就该葫芦瓜当,其他人也都有资格。难道这会长职务是哪个人的私产,可以由着你们私相授受?难道这梁山泊便是你的?就算是,你葫芦瓜也不能这么说话,得说我葫芦瓜何德何能,哪能担此重任,学会还是得由高先生来领导等等。何况推举高先生担任学会的名誉会长,事先也没有和大家商量过。这葫芦瓜还没当会长呢,就这么专横跋扈刚愎霸道,当上以后还得了?就各自拿定主意,偏不投葫芦瓜的票!
第47节:高高的树上(47)
高步诚也不领情,说名誉会长我也不当,要退就彻底退下来。不过,我虽然不是会长了,还是会员。学问还要做,学会的事也还是要管。现在就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就是现在社会上有些流言蜚语,说我们高兴学是扯淡。所有的研究课题,都是假问题;所有的研究成果,也都是伪科学。整个就是一个学术泡沫,是一个大泡泡。
会场上立马就炸了营,代表们群情激愤,纷纷叫道,谁说的,谁说的!
高步诚敲了敲话筒,让大家安静下来,说,甭管是谁说的,反正是别有用心!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我们高兴学不但不是泡沫,而且是文理科相通、产学研相结合做得最好的。请问,有哪种社会科学有高科技产品呢?我们就有!我们有高兴胶囊!高兴胶囊不但有很好的社会效益,让人民群众心情舒畅,而且有很好的经济效益,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不是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吗?高兴胶囊的成功,就证明高兴学是真理!
这时,坐在旁边的女副会长丝棉突然双手捂住脸,呜的一声哭了。
二十
在大家的印象中,丝棉是个性格内向的人。
丝棉是研究女性高兴学的。但是,和一般女权主义者不同,丝棉的性格并不开朗,思想也不解放,从来就是不苟言笑,更讳言性事。这就使许多人大惑不解。不谈性,怎么研究女性问题?却也拿她没办法。就连奔波儿霸和霸波儿奔,当着丝棉的面,也不敢讲黄段子。因此,见丝棉在大庭广众之中突然哭了起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高步诚和篾片忙问,小丝,怎么了?
丝棉说,高兴胶囊不是好东西。又看了第六副会长黑木一眼,满脸绯红。
篾片就有点明白了。
原来,昨晚,丝棉和黑木都吃了高兴胶囊,高兴过了。当然,他们吃的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是篾片送给常务理事的特制品,分男用女用。里面添加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男的吃了想事,女的吃了开窍。篾片用它做礼品,搞公关,几乎没有搞不掂的。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篾片给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