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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中国文化名人论读书苦乐-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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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行得快,果然把地上的一切彩色都重新撮合起来。在森林的远方,紫
红、赤金和白金,孔雀绿、绛红和蓝色晦暗开始混乱了。
偶尔阳光冲破乌云,射在几株白杨上,于是一株跟一株,像金色的
火炬一样,燃烧起来,但旋即熄灭了。雷雨前的疾风一阵阵吹过,更加
强了这种颜色的混乱。
“您看天,那是什么样的天哪!”画家喊道。“您看哪!简直在创
造奇迹!”
夹着雷雨的乌云好像灰色的烟雾,急遽地落到地上。乌云全是单调
的黑板岩的颜色。但是每一道闪光都使乌云中显出淡黄色的可怕的龙卷
风、蓝色的岩窟和给里面朦胧的玫瑰色火光照亮的曲折的裂痕。
强烈的闪光在乌云深处变成了青铜色的火焰。但在离地面近的地
方,在乌云和森林之间,已经降下了滂沱的大雨。
“多美呀!”非常兴奋的画家叫道。“这样的景致不常见!
我和他一会儿走到包房的窗前,一会儿走到走廊的窗前。风飘动窗
慢,更加强了光的隐现。
倾盆大雨落下来了。列车员急急忙忙地关上窗子。雨水开始一股一
股从窗子上流下来。光线暗了下去。只有在老远的地方,在地平线上,
隔着雨的帐幕还可以看见最后一条森林的镀金的颜色。
“您记住点什么没有?”画家问道。
“多少记住一点。”
“我也只记住一点,”他悲伤地说。“等雨停了,色彩就会更加强
烈。您明白吗,太阳会洒在淋湿的叶子和树干上。顺便说一句,天气阴
暗的时候,在下雨之前,您仔细看看光线。在下雨之前是一样,在下雨
的时候是另外一样,而在雨后,那又完全不同了。因为雨淋的叶子给空
气添上一种微光,暗淡、柔和而温暖。总而言之,亲爱的,研究色和光
简直是一种享乐。我认为没有比作一个画家再幸运的了。”
夜里,画家在一个小车站下车了。我走到月台上去和他告别。月台
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机车在前面沉重地喘着气。
我极羡慕画家,而且忽然恨起一些琐碎的事情来,就因为这些事情
我不得不继续前行,而连在北方停留三五天都不能。在这里,每一枝帚
石南都能引起那么多的思想,足够写几篇散文诗。
在生活中,我,别人也一样,都不让自己按照心意生活,只忙于一
些似乎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实在令人大惑不解。
对自然界的色和光,与其说是应该观察,莫若说是简直就该把全副
精神都寄托上去。只有那在人心中占有地位的材料才适用于艺术。
绘画对作家之所以重要,不仅因为绘画帮助作家看见和热爱色和
光。绘画之所以重要,还因为画家常常看到那我们完全看不见的东西。
只有看到画家的绘画之后,我们也才开始看见,而且惊奇为什么以前没
看见。
法国画家莫奈到伦敦去画威斯敏特教堂。莫奈都是在伦敦平常的雾
天工作。在莫奈的画上,教堂的哥特式的轮廓在雾中隐约可见。画是极
精美的。
这张画展出时,在伦敦人中间惹起了一场风波。他们对莫奈把雾画
成了紫红色而惊愕万分,本来连文选读本上都分明写着雾是灰色的。
莫奈的大胆妄为起初引起了愤懑。但当愤懑的人们走到伦敦大街上
的时候,第一次发现雾确实是紫红的。
于是他们立刻就来寻找这个原因。一致认为雾的红的色度是因为烟
太多的缘故。此外,伦敦的红砖房也使雾染上了这种颜色。
但不管怎么样,莫奈是胜利了。在他这张画之后,大家都开始照他
这样来看伦敦的雾了。甚至大家给莫奈起了个绰号叫“伦敦雾的创造
者”。
假如从我的体验中举一个例子,我看了列维坦的《永远的安息》之
后,才第一次看见俄罗斯阴天的五光十色。
以前阴天在我眼里只是一种愁惨的色调。我想,就是因为阴天掩没
了一切彩色,使大地混浊,所以才引人忧郁。
但是列维坦在这种悲惨的景物中,看见了某种伟大甚至是庄严的色
调,而且找到了许多纯正的色彩。从那个时候起,阴天不再使我抑郁。
相反的,我甚至爱上了它空气的清新、冻得人面颊发红的寒冷、河上银
灰色的涟漪、乌云的迟缓的飘动。此外还有在阴天的时候,你开始重视
普通的地上的幸福——温暖的小木房、俄国炉子里的熊熊火焰、茶炊吱
吱声、地板干草上面铺上粗布的床铺、屋顶上催人入睡的淅沥的雨声和
甜蜜的瞌睡。
差不多每一个画家,不管他是哪一个时代的,不管他是属于哪一个
流派的,都会在现实中替我们发现一些新的特点。
我有幸到德累斯顿绘画陈列馆去过几次。
除了拉斐尔的《西克斯丁圣母》而外,那里还有许多老画家的作品,
在这些作品之前停留简直危险。它们会吸住你,不让你离开。可以一连
看上几个钟头,也许几昼夜,而且时间越长,就越感到一种模糊的精神
上的激动。这种激动会发展到使人好容易忍住眼泪的程度。
为什么会有这种抑止住的眼泪呢?因为在这些画面上有精神的完善
和天才的力量,这种天才使我们努力追求纯洁、力量和个人思想的高尚。
当静观美的时候,产生一种惊惧,这种惊惧是灵魂净化的先声。好
像雨、风、百花撩乱的大地的气息、午夜的苍穹和爱的泪的清新,渗入
我们高尚的心灵,而永远占有它。
印象派好像增强了阳光。他们在露天作画,有时,或许故意加强色
调。结果在他们的画上,大地是一种欢乐的彩色。
大地变成了欢乐的大地。但这并没有罪,正如那些能给人以欢乐—
—即使一点点也好——的东西都无罪一样。
所以完全令人不解,为什么要排挤印象派。这种排挤始自伪善者们
的沉重的手,他们认为绘画只是为了肤浅的实用的目的,不是为了使人
们趋向完善而存在的。有时倏,真可惜,这种思想会压倒必须培养完全
合乎要求、富于情感、具有高度文化的社会主义社会的人的伟大思想。
印象主义和一切其他过去的丰富遗产一样,是属于我们的。不承认
印象派,就是有意识地使自己鼠目寸光。因为我们不否定拉斐尔的《西
克斯丁圣母》,虽然这张天才的杰作画是宗教题材。我们不会愚蠢得连
绘画的天才和宗教之间的界限都分辨不出来。我不以为一个苏联人,会
因为叹赏“西克斯丁圣母”而忽然变成宗教信徒。这种想法之荒谬是极
其分明的。那么为什么一碰到印象派,我们便认真地去考虑那样令人可
笑的思想呢?革新者毕加索,印象派画家马蒂斯、梵?高或者 戈根对
我们有什么危险的呢?顺便说句,参加过反对法国当局拥有殖民地、争
取大赫得人独立斗争的人有什么危险的呢?
这有什么危险或不好的呢?在什么样嫉妒的或者随波逐流的头脑
中,才会产生那必须从人类文化中,特别是我们的文化中,去掉一批非
常优越的画家的思想呢?
在火车中碰见那个艺术家之后,我来到了列宁格勒。在我面前又展
开了列宁格勒的广场和匀称的建筑物的庄严的格局。
我久久地研究这些建筑,努力想猜出它们的建筑学上的秘密。这个
秘密是这些建筑物使人产生一种宏伟的印象,但事实上它们并不庞大。
最杰出的建筑之一,参谋总部大厦——它成弧形地绕着冬宫,——不过
四层楼房子那么高,但它比莫斯科的任何一座高楼大厦都要壮观。
这是不难猜测的。建筑物的壮丽,取决于它们的匀称,即和谐的均
衡,决定于不多的装饰——花窗框、卷轴装饰和浅浮雕。
细看这些建筑物,你可以明白,最好的风格首先是有分寸。
我深信,各部分匀称、没有多余的东西、少用装饰,朴素——因为
朴素才可以看清每一条线,而令人感到真正的愉快——这些规律都和散
文有一些关系。
喜爱古典建筑形式的完善的作家,当然不会让自己的作品里有艰涩
而笨拙的地方。他力求达到各部分的匀称和词章的严整。他要避免大量
使用冲淡散文的装饰——所谓装饰体。
散文作品的结构必须作到增减一点都要破坏叙述的内容和事件的合
理进程。
在列宁格勒,和往常一样,我大半时间都消磨在俄罗斯博物馆和艾
尔米塔什博物馆里。
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大厅的微暗,稍微有一点镀金的颜色,给我一种
神圣的感觉。我到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去好像到人类天才储藏所去一样。
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还是在年轻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作一个人是最
幸福的。同时明白了人怎么才可能是伟大而善良的。
起初我每每迷失在画家的豪华的行列之中。色彩的丰富和浓重使我
头昏,为了休息一下,我就到大厅里去坐坐,大厅里展出的是雕塑。
我久久地坐在那里。我对着古希腊无名雕塑家的雕塑或卡诺瓦的勉
强可以看出笑容的妇人们看得愈久,愈清楚地理解到所有这些雕塑都是
在自身中追求美的号召,都是人类最纯洁的朝霞的先驱。那个时候,诗
歌将统治人心,而社会制度——我们正在通过成年的劳动、忙碌和精神
上的紧张走向这个制度——将莫基在正义的美、智慧、心灵、人类关系
和人类体态的美上。
我们的道路是走向黄金时代的道路。黄金时代一定会来的。当然,
遗憾的是我们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是我们是幸福的,因为这个时代的风
声已经在我们周围响动,使我们心跳得更加厉害。
无怪海涅到罗浮宫,久久地坐在密罗斯的维纳斯雕像前哭着。
哭的什么呢?哭的是一个人被侮辱了的完美。哭的是那走向完善之
路既艰难且遥远,而他,把自己的智慧的毒质和光辉都赠给了人们的海
涅,当然,已经达不到他那不安的心灵所终生向往的天国了。
雕塑的力量就在于此——没有这种力量的内部的火焰,进步的艺
术,特别是我国的艺术,便是不可想象的。同样,没有这种力量的内部
的火焰,成色十足的散文也是不可想象的。
在没谈诗歌对散文的影响之前,我想对音乐谈几句,何况音乐和诗
歌有时是不可分的。
这一段简短的关于音乐的话题只好仅限于我们所谓的散文的节奏和
音乐性。
真正的散文总有自己的节奏。
节奏首先要求词儿配置得使读者不费力地立刻全部理解。契诃夫写
信给高尔基时,说到这一点:“小说应该一下子,在一秒钟里,就(在
读者的意识中)清清楚楚。”
读者不应该在阅读时中途停顿,来恢复适应子某一段作品性质的词
儿的正确的次序。
总之,作家应该使读者保持着紧张情绪,带领着他们,在作品中不
应该有晦涩、无节奏的地方,不让读者憋住了,而脱离作家的支配。
制造这种紧张情绪,占有读者,使读者和作者同样思想,同样感觉,
这便是作家的任务,散文的功能。
我以为散文的节奏性永远不能用人为的方法取得。散文的节奏决定
于才能,决定于对语言的感觉,取决于良好的“作家的听觉”。这种良
好的听觉,在某种程度内是和音乐听觉有共同之处的。
但是能丰富散文作家的语言的是诗歌。
诗歌具有一种惊人的特质。它能使一个字恢复它那原始的处女般的
清新。一个损坏得最厉害、“说俗了的”词,即使对我们已丧尽了形象
性,只是当作一个语言的外壳留存下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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