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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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 雁鸾霜徐徐道:“看来中土魔道与西域秘宗间的一场恶战, 已无可避免。”
林熠沉寂的星目里, 蓦然爆出一团坚毅而自信的光芒, 沉声道:“他要战, 我便战!”
雁鸾霜注视着他轮廓鲜明, 经历风霜洗礼而更加坚定从容的面庞, 无由地心弦颤动, 低低道:“林兄可知, 非但大般若寺的盘念大师已到了圣城,敝宗的雪宜宁长老和卓方正卓师兄亦将不日赶到。”
林熠听了仿佛是无动于衷, 眉头也不抬一下, 只淡淡微笑道:“怎么, 天宗这次要直接插手此事, 林某真是不胜荣幸。”
雁鸾霜的眼中泛起一层迷雾般的朦胧, 连同她的心思一起隐藏, 沉静说道:“敝宗戎宗主与别哲法王乃百多年的至交, 贵教此次大举进军西域,雪长老与卓师兄奉戎宗主之命前来, 只为调和两家争端, 寻求解决之道, 倒非一意与林兄为敌。”
林熠的唇角掠过一抹讥诮, 说道:“要是调停失败, 贵宗自然是要襄助秘宗一臂之力, 先对付我这无恶不作、令正道各派如芒在背的大魔头了,是也不是?”
雁鸾霜没有回答, 对着林熠的视线, 她亦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林熠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冷冷笑道:“在贵宗和大般若寺, 乃至中土正道八大名门的心目里, 若蝶不过是个逆天宫孤雏, 不值一提的小妖女而已,当然也就犯不着为她得罪实力雄厚的西域秘宗。
“反倒可以乘此机会与别哲法王联手, 将圣教与魔门诸宫尽数围歼于异域, 正可换得中土之太平, 对也不对?”
雁鸾霜答非所问道:“雪师叔是敝宗八大首席长老之一, 已多年不涉尘世, 修为超凡; 卓师兄则是戎宗主的关门弟子,是我观止池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俊杰人物。林兄若是碰上还需多加小心, 如果可以, 最好双方不要翻脸。”
林熠乍听雪宜宁之名颇觉耳熟, 这时霍然想起这天宗首席长老, 不正是与北帝雨抱朴曾有旧缘的那位?当年在筑玉山时,容若蝶还曾托雁鸾霜转交过一份信函给雪宜宁, 自己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回终于要碰面了。
他目光炯炯对着雁鸾霜, 低声问道:“那你呢, 你又是为何而来, 作何打算?”
雁鸾霜平静淡雅的玉容上, 浮现起一缕矛盾之色, 这已是今夜第二次她难以回答他的问题,唯有低语道:“再过三个月,小妹入世修行的时限便将届满。也许,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林兄的机会。”
林熠碗中的酒忽地微微晃动, 涤荡涟漪在烛火里闪烁不定。他叹了口气, 苦笑道:“我实在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是我错了。”
两人相对无言, 林熠一碗接一碗喝着闷酒, 囊中的云石佳酿顷刻空了多一半。
雁鸾霜却对着桌上的烛台托腮凝眉, 无语出神。过了许久, 她忽然轻声说道:“我会帮你救出若蝶。林熠, 你明白么? 这无关我师门的意志,也无关正魔两道的恩怨是非, 只是我想帮你; 希望, 你不会拒绝。”
林熠放下手中的碗, 近在咫尺的她, 眼神里分明有一丝异样的东西, 虽然隐藏得很深, 可他仍然捕捉到了。
不知为何, 他的回答是:“鸾霜,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只是我和别哲法王之间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雁鸾霜静静道:“身在红尘, 事难由己!”
林熠伸出手, 十指交叉轻轻握住她的柔荑, 却毫无亵渎之意, 微笑道:“鸾霜, 不妨我们再做个约定。等我救出若蝶之后,便和她一起再来找你共饮一杯,就算在回返观止池之前, 为你送别。”
雁鸾霜迟疑了一下, 反握住林熠充满力量与信心的大手, 点了点头道:“好, 我们一言为定。”
林熠洒脱笑道:“说定了。不过这次你无需再像上回那般折返空幽谷, 兼程千里为我取来百花仙酿。”
雁鸾霜慢慢地挣脱林熠的手, 朱唇逸起一缕微笑说道:“还好我就要回返观止池了, 否则再和你相处下去, 想不做酒仙可就难了。”
林熠哈哈一笑, 门外马蹄声响由远而近来得好快, 怕不下三十多骑。到得茶馆门前, 众骑士翻身下马, 各抄兵刃, 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个出头第一、挨摔第一的虬髯武士, 手持短戟, 纵声叫道:“中土蛮子, 有种的滚出来再打一场!”
林熠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 喃喃道:“也该来了。”站起身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伸臂让小金跃上肩膀走向门口。
“林熠!”雁鸾霜在他的身后唤道。林熠一怔回头, 就听她说道:“这些人只是些寻常武士, 制服了就是, 莫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林熠自嘲地笑了声, 道:“难道在你的眼里, 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他大步走出, 众武士往后退出一片空场。
仗着人多势众, 虬髯武士僵直着舌头叫道:“喂, 报上你的姓名, 我阿里不花将军戟下不杀无名之辈。”
林熠冷冷道:“只怕报出来诸位就不敢和我玩了。”
阿里不花哈哈大笑起来, 狞声道:“大言不惭的家伙, 你敢坐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也算是条汉子, 给爷爷我磕上三个头,今天的帐就算一笔勾销。”
林熠漠然扫视周围三十多名气势汹汹的维兀国王近身武士, 皱眉道:“你就带来这点人?”
阿里不花身旁的一名年轻武士高呼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双手振动长枪刺向林熠胸膛。
林熠见他这一枪准狠兼备, 颇具几分气势, 在寻常武士之中也算得身手不错, 难怪敢头一个冲将上来。可惜, 他招惹谁不好, 偏偏要来招惹自己。
他心里一声苦笑, 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不知死活的家伙, 当下身形转动, 顺着枪杆欺近到那武士面前, 左手轻轻地在他腋下一抬道:“朋友,上去吹会儿风凉快凉快吧。”“忽”地一声, 将对方百多斤重的身躯扔上了对面的屋顶。
阿里不花先前没被白摔, 至少增加了经验, 见状呼喝一声, 招呼同伴拥将上来。数十件寒光闪闪的兵刃围着林熠周身招呼,像卷银白雪团将他裹了进去。
雁鸾霜这时已站到门边观战。只见一群人中不断有人影飞出, 被远远抛到两边的屋顶上, 喀喇喇作响。这些上房武士的经脉俱被林熠用真气震闭,一时半会儿全身酸软, 再使不出丝毫力道, 或趴或躺, 晾在屋顶上欲下不能, 只得鼓动口舌继续作战。
三十多个武士, 眨眼工夫, 便只剩下阿里不花一人拼命挥动短戟护住周身, 目的是不让林熠接近自己, 嘴里兀自不住呼喝。
林熠气定神闲抱手站在一边, 仔细地观赏着他的一招一式。
阿里不花又怒又怕, 护身的短戟不敢停下, 片刻已是气喘如牛, 汗如浆下。
雁鸾霜看得不忍, 出声劝阻道:“林兄, 放他们去吧。”
林熠笑道:“是他自己喜欢跳舞, 可怪不得我。也罢, 就不等他谢幕了!”身躯一闪, 探手拧住了对方的两个招风巨耳。
那位阿里不花将军十六岁从军, 马上步下功夫样样娴熟, 被誉为维兀国三大勇士之一, 深得国王恩宠。孰知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了,一双短戟从未舞动得如此风雨不透, 可是林熠的手臂依旧轻轻松松探了进来, 左右两耳火辣辣地就是一痛。
紧跟着身子宛如陀螺飞旋, 不由自主凭空飞起, 朝后方转着飞跌而出, 如此横空掠出约有七八丈远犹未落地, 阿里不花已被转得头晕脑胀、满眼天星,浑不知身在何处。冷不防脖后的衣领一紧, 似被人用手硬生生拿住, 定在了半空。
阿里不花又气又羞, 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短戟大骂道:“小崽子, 老子与你拼了!”
身后之人也不生气, 柔声道:“阿里不花将军, 只怕你骂错人了。”掌心透入一股温润雄浑的真气, 阿里不花顿时如饮甘霖神志一清, 身子也被放了下来。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呆呆地回转过头, 只见身后伫立着一位身着白色法袍的僧人, 正向他含笑相望。
这不看还好, 一看之下阿里不花吓得满身冷汗, 双膝一软, 扑通跪倒, 埋头就叩拜道:“小人叩见大法王, 小人叩见大法王!”
那些被林熠扔上屋顶的维兀武士, 也恢复了稍许气力, 顾不得扑上去找他算帐, 尽皆忙不迭地一路滚爬匍匐到白衣僧身前,齐声叩拜称颂。
林熠负手而立, 直视对方, 平静说道:“别哲法王, 很好, 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第四章 长街决
滚雷, 翻云, 天宇一片漆黑。
长街空寂, 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距十丈遥遥对立。
当林熠说过了那句欢迎辞后, 两人之间便陷入了冗长而微妙的静默, 在空中交织激撞的四束目光穿越黑夜, 于无语中沟通过许多意味。
久久之后, 别哲法王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久闻林教主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林熠淡然一笑, 道:“得蒙西帝金口盛赞, 在下不胜荣幸。”
别哲法王亦笑了起来, 直至此时才用目光瞥过茶馆门前的雁鸾霜, 说道:“原来雁仙子也在, 老衲未能远迎两位大驾, 尚请海涵。”
雁鸾霜盈盈欠身一礼道:“法王客气了, 昔日鸾霜在宗主座下时, 常不时听他说起东来先生孤剑横扫中土的历历旧事, 晚辈心中实是无限景仰,而今得见法王尊颜, 幸何如之。”
别哲法王摇摇头道:“戎宗主过誉了, 百年旧事, 如今想来, 老衲委实深感鲁莽汗颜。听说贵宗雪长老不日驾临, 不知现下却在何处?”
雁鸾霜回答道:“雪师叔一行的行踪, 晚辈亦不甚清楚, 想来这两日也该到了。”
别哲法王“哦”了一声, 大有深意地望了雁鸾霜一眼道:“原来如此。”
“喀喇喇─ ”一道耀眼雪亮的闪电劈过黑沉沉的天幕, 照亮三人的面庞。
先是一滴、两滴, 雨珠从天而降, 很快狂风大作呜咽而过, 豪雨将长街浸润在一团似真似幻的雾蒙蒙雨汽里。
奇怪的是, 滂沱的大雨竟不能沾落到三人的衣裳上, 仿佛他们的身躯外有一层无形的气墙, 将雨珠遮蔽, 遥遥看去,恍若一团晶莹剔透的空灵水罩在黑夜里闪耀。
别哲法王抬首眺望漆黑的苍穹, 悠悠问道:“林教主, 我们能不打么?”
林熠没有半分踌躇, 回答道:“我说了不算。打与不打, 全在法王一念之间。”
“我明白了。”别哲法王颔首道:“输了, 老衲放人; 赢了, 林教主走人。”
林熠不再说话, 抬手将小金向街边一送。小家伙灵敏无比地攀上屋檐, 一屁股坐了下来, 显然对自己特邀观察员的职责所在非常熟悉。
雁鸾霜没有开口, 几不可听闻的低低叹息声, 却依然清楚地传到了林熠的耳中。
电闪雷鸣, 风卷雨斜, 天地一片晦暗; 东西两大绝世高手对视而立, 行将展开一场石破天惊的对决; 而这风雨雷电犹如是声声助威的金鼓, 越作越狂,激荡在长街上空, 把云涛滚滚翻卷。
“忽─ ”几乎不分先后, 两人周身的那道透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