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5-天堂隔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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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活着没劲!什么事也不能为所欲为。”
“无为,才能无所不为。”
猫王又唱起另一首《Heart Break Hotel》。
“刚才那个矮个女孩如何?”皮子冲我坏笑着说。
“还成。” 我无奈地笑笑。
皮子指的是刚才跟我上床的那个陌生女孩。
晚上跟皮子在酒吧勾搭了一高一矮两个女孩。两人偷偷猜拳,决定如何分配。结果我输。皮子选了高个,矮个留给我。如此这般。
“你那个高个呢?”我问。
“她来例假,早就走了。”
“那又怎么了?可以多坐一会儿聊聊天什么的?”
“你知道的,我目的性明确,与床无关的事从来不做。”
皮子夸张地向我耸下肩膀,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我倒感觉跟女孩聊天似乎比上床更有意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没抱那个矮个睡?”
“你知道我没那习惯,还是抱着不不睡觉踏实。”我老实回答。
“不不?她还会回来吗?我估计够呛!你还是接受现实吧,重新找个女孩,青春苦短,不值得为谁牺牲掉。况且她又不在乎你。”
“过去的感情在,她会回来的。”
我无力地叹口气,为自己打个圆场,没有多少底气。
不不是我女朋友。
前些天过腻了平淡无奇的生活,突然抛下我,不辞而别,不知跑哪儿寻找生活真谛去了。她离开后,我一下子没了寄托,生活与情感同时陷入恐慌,在皮子鼓动下,经常在酒吧鬼混勾搭女孩,以此解脱。次数多了,不小心传染上“午夜肉体饥饿综合症”——一种最新城市流行病。
一度乐此不疲。
世界上没有乐此不疲的事。
终于有一天,发现上床鬼混解决不了寂寞与欲望问题。寂寞与欲望如同潮水,只要敞开大门,就会一波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地涌进来,漫无边际,无穷无尽,根本应付不完。越发泄越寂寞。没有更好招数,只好继续如此穷于应付。
“有没有感觉,什么东西逼着自己去鬼混似的?”我叹口气说。
“对生活质量的追求:上床女人的数量代表生活质量。”皮子如此总结。
我不停摇头。盯着墙上的猫王照片感叹:那时候的猫王还很年轻,抱着吉他,翘着性感嘴唇,骄傲无畏地对视镜头。青春对他意味着荣耀与崇高,对我们却更象个大包袱。
“为什么我苦苦追求数量?”皮子说。
“你只是偏好数字。”我安慰他。
“也是。这辈子目标就是挣钱,然后跟一百个女人上床。”
“你的目标完成率已经不低了。”
“惭愧惭愧。”
▽
与皮子告别罐头,开车来到城郊一栋废墟楼。
月光下,沿着没有扶手的空心楼板,小心翼翼爬到楼顶。坐在裸露出钢筋的水泥板上,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抽烟发呆。月光扯出两条长长的寂寞影子,如同被扔到街上的灵魂站到了背后。眼前高耸着一辆起重机,夜色中如我们一般沉默伫立,类似小时候的动画人物铁臂阿童木。所谓废墟,其实是一栋豆腐渣工程,高楼建到一半突然停工,只有骨架,没有墙体,空洞凄凉。晚上经常跟皮子、不不经常开车来这儿,抽烟喝酒聊天,凝视出没云层里的苍白月亮,感慨生活。
“没钱的日子真无聊!”
皮子一脚把半块砖头踢下楼板。砖头叽里咣当撞来碰去,好一会儿才落在地面,深夜里传的特别远。
“有钱了一样无聊,跟钱关系不大。”我回答。
“关系大不大,有了钱才知道。”他叹气。
我想想也是,只好沉默。
“有了钱你最想干什么?”他问。
“过牧歌似的生活:带着爱人去深山老林隐居,狩猎为生,爱护蔬菜。”
“我要做世纪末最后一个浪子,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寻找所有值得我爱的女孩,爱她们,也让她们爱我。”
“她们彼此嫉妒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找你来帮忙。”
皮子很义气地拍下我的肩膀,两人忍不住笑了。
笑声空洞。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独自开车回家
▽
先送皮子,再独自开车回家。
走到楼洞口,漆黑夜色里,昏黄路灯下,台阶上坐着个人。
是隔壁邻居家小女孩。读高中,却成熟得要命,忧郁得要死。
估计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看多了,言行举止越来越象里面的小女孩,甚至专门养了一盆花,出门抱着,得意洋洋。经常瞅着我说像杀手里昂。我有那么丑吗?她回答说是味道,比如都比较呆。
每天夜里这时候,小女孩喜欢溜出来,坐台阶上偷偷抽烟,不停叹气。我往往这时候回家,两人约好似的,接头碰面,随便聊上几句,感叹各自的糟糕人生。
“今天难过死了呢!”
小女孩连连叹气,递给我一根偷爸爸的中华烟,老练地替我点上。
“怎么了?”我抽口烟问。
“看了报纸上一则新闻:法国两个女孩,十三四岁,跳楼自杀了!留了遗书,说活够了,谁也不怪,只想死呢。”
“或许有其他原因吧,活着总是好事。”
我一般往好处引导她,不能耽误人家大好人生。虽然不不离开后,生活没有着落,颓废的要命,无聊的要死。
“没其他原因,她们就想死呢。甚至约好男朋友来找她们。男朋友推门进来,女孩冲他们挥挥手,笑着说声再见,拉着手跳了下去呢!”
小女孩一幅羡慕又伤心的样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好耸耸肩膀苦笑。
“我也想死呢!”
她把还剩一大截的名贵香烟踩在脚下,捻来捻去,又掏出一根。
“还是活着好,况且你还没谈过恋爱呢,爱情多美好呀。”我口是心非地如此劝她。
“正谈着呢,才没意思呢。他老想脱我衣服,烦他呢。”小女孩说。
本来想说:“衣服脱下来就有意思了”。与心不忍。
拍拍她肩膀,独自上楼,回家睡觉。
▽
第二天晚上到酒吧。
皮子早就趴在吧台上。
我接过罐头递过来的威士忌,拍拍皮子肩膀,两人碰杯,一起抬头看碟片《闻香识女人》。剧中老男人正在对男孩讲他的几大爱好:第一是女人,非常非常次要的第二,是法拉利。
这句话挺适合皮子。他也有两大爱好:女人和伏特加。在酒吧,伏特加不花钱随便喝。女人就耗钱多了,至少要去酒店开房间,偏偏皮子没钱,所以每次有艳遇,只好到处借。皮子形象英俊,风趣幽默,勾搭女孩十拿九稳,所以愈发债台高筑。不过也罢,毕竟希望好友能有一个强项,而不是做人一无是处。
耳边响起约翰·李·胡克的老布鲁斯《Boom Boom》。
我们跟着好听的节奏用手指敲着吧台,摇头晃脑不停灌酒,偶尔发发牢骚,嘲笑这个骂骂那个,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如此打发时间。
奶茶搂着一个女孩嘻笑着钻进酒吧。
她把女孩安排好坐下,亲亲热热嘟嚷几句,跑旁边换上一身服务生打扮,一边系围裙一边凑过来。
碟片换成了《春光乍洩》:两个男人光着身子,厮滚在阿根廷一家小旅馆床上,扭曲欲望在昏黄色调的镜头里肆意横流。梁朝伟从背后爬上张国荣的身体,我与皮子皱下眉头,移开目光。奶茶却看的津津有味。
“是不是异性恋玩腻了,都会去同性恋?”皮子不无警惕地嘟嚷。
“那是对同性恋的亵渎!”
奶茶不满地反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我点根烟递给她。奶茶接过去抽几口,瞅我几眼,笑了起来,冲我不屑地喷出一口烟:
“是不是又鬼混了?眼袋大得象个铅球。”
“没有。感慨人生,夜有所思。”我驱散开烟雾掩饰着说。
“你的不不呢?好久没看见了,去哪逍遥了?”
“不知道。”
我叹口气,有点难过。身边到处都是不不的印迹。这些印迹,如同挤在一个塞满碗碟的杂乱厨房,随便一个转身,就会哗啦啦碰倒一大堆,不可收拾。
奶茶是个很有经历的女孩。
曾经刻骨铭心爱过一个男孩。男孩形象一般,好吃懒坐,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吸引了奶茶,或许因为是初恋?不知道。两人当时都在上学,在外租房,开销比较大。男孩懒得出去干活,奶茶只好白天上课,晚上外出打工挣钱。奶茶特别能吃苦,为了爱情,什么活都干过,在麦当劳做过暑期短工,在街头做过产品ROAD SHOW,在广告公司做过兼职业务员,在酒吧促销过啤酒。一次在我们酒吧促销,认识了,熟悉起来,成了好朋友。大家知道了奶茶的事,都劝把那个好吃懒坐的家伙甩了,奶茶只是笑笑,继续默默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和心爱的人。谁知男孩被奶茶惯坏了,非旦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出去泡女孩,甚至带回家鬼混。一次奶茶夜班回家,男孩竟然抱个女孩大模大样躺在床上。奶茶绝望透了。从此消失了半年。再次在酒吧见着,吓了我们一大跳:秀美长发剪成恐怖短发,戴男式鸭舌帽,穿男式衣服,叼着烟,怀抱一个温柔脆弱的女孩子,甜甜蜜蜜亲来亲去——莫名其妙成了同性恋?我们都很心疼,不过一点办法也没有。奶茶喜欢酒吧,喜欢我跟皮子这帮朋友,白天上课,晚上经常过来帮忙。帮来帮去习惯了,毕业后,干脆固定下来成为职业。
“奶茶,谈谈为什么对男人失望的?”皮子经常如此逗她。
“不是失望,是绝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活着只为那个臭皮囊,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奇怪可笑的物种,不可礼遇!”
皮子跟我面面相觑,仿佛瞅见对方突然变成奶茶描述的男人:头脚倒置,头上顶着硕大无比的下身,压得弱小躯体摇摇欲坠。
两人苦笑不已。
《天堂隔壁》 第一部分《天堂隔壁》 两人无奈叹气
▽
酒吧打烊。
把奶茶送回家,与皮子开车无聊地到处瞎转。
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电子游戏厅,钻进去玩了一个小时的赛车,旁边几个女孩也在玩,皮子凑过去搭讪,想勾搭人家,过来征求我的意见。我瞅了几眼,全是日韩嘻哈打扮,没有多少兴趣。两人玩累了,钻出来,在路边小食摊吃了一肚子烤羊肉串,灌了几瓶啤酒。呆呆坐了好久,打了几个酒嗝,重新钻回车子继续转悠。打开电台收听午夜广播,千篇一律全是性咨询,偶尔穿插无聊广告。转悠累了,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街心花园长椅上,取出啤酒,抽烟喝酒,茫然四顾。行人稀少,偶尔有车驶过。几位辛苦工作的清洁工。刚下夜班骑车回家的人们。长椅上拥抱着一对还没缠绵够的痴心情侣。一个流浪汉心满意足地蜷在长椅上呼呼噜噜打鼾。